仙佛茫茫兩未成,隻知獨夜不平鳴。
風蓬飄盡悲歌氣,泥絮沾來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
莫因詩卷愁成讖,春鳥秋蟲自作聲。
顏淵六十多了,在國子監呆了大半輩子。賈琅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賈琅就是這個目的,國子監上百名學生找他麻煩,顏淵這個祭酒難辭其咎。
此詩傳開後,神京城的讀書人都炸鍋了。前有負心多為讀書人,現在又來了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賈琅這是有與全天下的讀書人為敵,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九華宮。
隆興帝開懷大笑,把這首詩一連寫了三遍,這才盡興。
大明宮,養心殿。
崇安帝頭疼不已,對戴權說道:“你去告訴賈琅,以後再敢寫這種詩,朕就把他吊在午門上,抽上兩百鞭子。”
戴權強忍笑意,躬身說道:“奴才這就去。”
寧國府,寧安堂。
戴權傳完崇安帝口諭,笑著說道:“琅哥兒,灑家求你個事兒,能不能把那三首詩寫上一份給我?”
賈琅奇道:“你要這些詩做什麽?”
戴權說道:“那幫子讀書人自視甚高,從來不把灑家這些閹人放在眼裡。你作的詩太好了,灑家讀著太解氣了。你給灑家寫上一份,灑家沒事兒看看,也能開心一下。”
賈琅說道:“老戴,陛下剛傳了口諭,讓我不要再寫這種詩,你這是在害我呀。”
戴權呵呵笑,說道:“你少糊弄灑家,萬歲爺說的是,讓你不要再寫罵讀書人的新詩。”
賈琅無奈,隻好提筆把三首詩寫了一遍。戴權小心收好,歡喜的回宮去了。
神京城南,十裡亭,賈家人在此送別賈赦。
賈母看著幾天時間就蒼老了許多的賈赦,老淚縱橫。
邢夫人面色悲傷,不住的落淚。
賈赦早就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現在的他須發白了大半,面容憔悴。他養尊處優慣了,這幾日在牢獄裡度日如年。
賈璉把酒菜端到賈赦面前,說道:“父親,我已經打點了官差,讓他們在路上多看顧父親。”
賈赦哼了一聲,沒有再罵賈璉。他想要以後過好一點兒,還要指望這個兒子呢。
賈琮給賈赦倒了一杯酒,說道:“父親,您多保重身體。等我立下大功,就會求皇上特赦父親。”
賈赦看著賈琮,這個他從不放在心上的庶子,或許真的是他回京的希望。因此,他對賈琮要比對賈璉和藹的多,還問了幾句賈琮在軍中的情況。
賈政把準備好的包裹交給賈赦,悲傷的說道:“這裡面是衣服鞋襪,還有路上的盤纏。大哥到了那邊好生度日,將來未必沒有回來的機會。”
賈赦“嗯”了一聲,接了包裹。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和賈政較勁兒的念頭。
賈琅也來了,不過他這會兒有了麻煩,被一群讀書人給圍住了。
“賈琅,你辱我名教弟子,今天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就是,祭酒大人德高望重,你竟然把他氣病了。”
“你縱奴傷人,還羅織罪名加害我們同窗。”
……
賈琅抬頭看天,念道:“嘰嘰喳喳幾隻鴉,滿嘴噴糞叫呱呱。今日暫別尋開心,明早個個爛嘴丫。”
“賈琅,你堂堂國侯,竟然口出汙穢之言,簡直不成體統。”
賈琅重複:“嘰嘰喳喳幾隻鴉……”
“賈琅,伱竟然如此藐視我們讀書人,你就不怕遺臭萬年?”
賈琅繼續重複:“嘰嘰喳喳幾隻鴉……”
“賈琅,你就會重複這幾句話嗎?”
賈琅:“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賈琅,你真的要與我們不死不休嗎?”
賈琅:“百無一用是書生。”
“賈琅,你這是對天下所有讀書人的侮辱。”
“賈琅,你會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的。”
“賈琅……”
賈琅:“嘰嘰喳喳……”
一群讀書人憤然離去。不管他們怎麽說,賈琅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偏偏句句扎心。他們又不敢動手,怕賈琅給他們扣個行刺國侯的罪名,那百十號國子監學生還在大理寺的大牢裡呆著呢。賈琅上次帶人去大理寺尋人晦氣沒有成功,就放話說等這幫人出來, 每人都要打斷一條腿。別人說這話,許多人都不信,那可是上百名國子監學生,這麽做會激怒所有的讀書人。賈琅卻不同,這貨早就成了讀書人的公敵,難保他不會破罐子破摔,真乾出這種事兒。因此,這些讀書人對賈琅是又恨又怕,偏偏對他還沒有什麽好辦法。
賈赦走了,臨走前放下架子,哀求賈琅想想辦法救他回來。賈琅滿口答應,轉眼就忘到了腦後。
處理了賈赦,賈家的禍根基本拔除。王熙鳳被賈琅敲打了幾次,已經不敢再肆意妄為,她現在還要靠著賈琅掙大錢呢。剩下王夫人一個內宅婦人,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賈琅在回家的路上,被徐貢給攔了下來。這位掌管禮部的閣老來找賈琅,是想與他商量如何處置那些被羈押在大理寺的國子監學生。
雖然調查表明,這些人對刺殺賈琅一事並不知情,但是他們阻攔賈琅,給刺客提供了刺殺機會也是實情。如果賈琅死咬住不放,這些學生想要脫身怕是難了。大將凱旋歸來,剛剛面聖出宮,就遭遇刺殺並且險些丟命。這種事兒朝廷要是沒有個交代,必然導致軍中將士群情激憤,也讓那些領兵大將寒心。崇安帝現在費盡心思,想要盡快掌控兵權,怎麽可能讓這樣的情況出現。相比之下,那百來個國子監的學生的前途,在崇安帝眼裡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大乾不缺讀書人,更不缺想要當官的讀書人。崇安帝只要開一次恩科,就能迅速消除那些讀書人的不滿。多了次機會,還少百十個競爭者,這幫子名教門生只會暗暗竊喜。死道友不死貧道,兄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