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紅樓 第77章

賈瑁只看著那堆死人腦袋，心裡對這女人的忌憚便再深三分。

正所謂青青蛇兒口，黃蜂尾後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

“待戰事畢，此人不能留。”

賈瑁頷首間，便給這女人定下了死期，他看著一堆死人頭也覺得晦氣，揮手間，便打發此人離開，隨後同牛延武一道，便走邊說起了事。

“你回宣府大營，可知如今情況如何?”

“伯爺還是寬厚，竟允你三千兵馬來救，當真讓瑁涕零不知何言。”

賈瑁不知薊州情況，他想著牛延武已經回了一趟營，便隨口問了出來。

賈瑁正說著，卻見身旁牛延武臉色一緊。

看著這反應，賈瑁一坑，問道:“可是生了什麽事?”

牛延武一聲長歎，隨後拉著賈瑁便走到一旁。

二人偏離人馬，牛延武小聲道:

“好我的兄弟，這話可別在我父親面前說。”

牛延武說著，不知是想起了什麽，臉頓時皺成苦瓜色。

“我去求援這才知道，自那日我們北上出關，京裡就傳來了陛下的旨意。”

“說是韃靼破關的消息傳回長安，當天太和殿早朝出身北直隸的文武官便跪了一片，自那日起，上表力保北直隸的奏章，比天上下的雪還多。”

“陛下做難，便傳旨於我父，要他不放韃靼一人一馬南下。”

“如此一來，戰事吃緊，我父如何騰的出手再調撥人馬給我。”

賈瑁聽到這裡，轉頭看向一旁。

“那這三千人……”

他還未問出口，牛延武便是嘿嘿一笑。

“嘿，老頭子不給我人馬，我豈是規矩之人。現原上又無威脅，關上還留守軍做甚?如此，我便假借口令，現身後這三千兵馬，乃是青山口駐扎守軍。”

聽見這話，賈瑁也是目瞪口呆。

“這……”

賈瑁深吸了一口涼氣，隨後道:

“你怎敢如此，若是被伯爺知道，只怕要剝了你的皮。”

賈瑁話音剛落，又想起牛延武此舉是為了救他。

如此，賈瑁沉吟片刻，仔細叮囑道:

“記住，你領兵出關，非是自己所想，而是我勸降了韃靼婦孺，人手不夠，這才讓你假借口令調兵的。”

牛延武也不是蠢笨之人，他只聽這話，便知賈瑁將罪責攬在了身上。

“這如何能行?”

牛延武急聲出口。

“我做的事，怎好讓你擔責！”

“再說，我雖假令調兵，可陰差陽錯，也算有點功勞，老頭子想來不會怎樣。”

牛延武嘴上強硬，心裡卻是沒多少底氣，話說著，聲氣卻是越來越低。

看著牛延武這模樣，賈瑁心裡一陣好笑。

未幾，賈瑁摸了摸下巴上的細碎絨毛，開口道:

“我有一法，可降伯爺怪罪！”

“如何?”牛延武眼睛一亮。

賈瑁笑道:

“伯爺憂心，不過韃靼之患自古有言，說哀兵必敗，我且問你，這韃靼破關卻是為何?”

“為糧！”牛延武斬釘截鐵。

“對，是為糧，為了妻兒老小活命！”

賈瑁一頓，接著說道:

“韃靼破關，便斷了原上消息，你說，若是我等將原上消息散播開來，再有這四萬人為憑據，韃靼會不會內亂！”

“這內亂一起，兵敗便是不日而已。”

賈瑁說罷，又琢磨了起來。

待過了盞茶功夫，他看向牛延武道:

“如此這般，你先快馬回關，將消息傳於伯爺，伯爺有帳參幕僚，思慮較我等更深，有此消息，伯爺歡欣之下，說不得便免了你的皮肉之苦。”

“此事極妙，我這便去。”

聽完賈瑁分析，牛延武頓時豁然開朗。

他朝著賈瑁一拱手，說道:

“如此人馬先相托兄弟帶領，我先快馬回關傳遞消息。”

“至於韃靼，兄弟且自安排。”

牛延武說完，便是一刺馬屁股，馬奮蹄踏雪，便朝青山口去了。

……

牛延武走後，賈瑁便吩咐人慢行。

他率隊走著，終於在二十日下午，到了青山口。

到了地方，賈瑁先使三千青山口守軍各司其職，隨後又安頓一千七百騎卒，要他們好生休養。

至於韃靼，賈瑁卻是不曾管。

他見韃靼一路過來，有收攏的牛羊氈帳，也沒到餓死的地步，便讓其在關下躲避風雪，以待牛繼宗的軍令。

賈瑁在青山口留了一日，左等右等，不見牛延武過來。

正當賈瑁躊躇時，從宣府大營過來一個斥候，傳達消息說牛繼宗要他開關放韃靼婦孺進來，再率軍將其押解到遷西。

對於這個消息，賈瑁沒有什麽猶豫便遵從了。 uukanshu

如此，他自青山口出發，一路帶著韃靼婦孺，行走一天半，在二十二日這天大早，到了宣府鎮大軍駐扎所在。

一到地方，牛繼宗便派人接手了這批婦孺。

賈瑁並不心憂牛繼宗會殺這批人，現在對其而言，如何解決韃靼才是重中之重。

左右這這四萬婦孺也吃不了幾口糧食，暫且留著看著，若是將這四萬人用好，頃刻間使得韃靼幾十萬控弦之士四分五裂，也不是沒有可能。

賈瑁交付人手，歸還騎卒，此後便沒他什麽事。

他安頓完賀封、李俊等隨他一路過來宣府大營的人手後，左右無聊，便在營中晃悠起來。

賈瑁正轉悠著，突的想起，今日回營卻是不曾見到牛延武。

想到這裡，他尋到一個旗官，待開口詢問過後，臉色便是古怪起來。

從那旗官口裡，賈瑁得知一個消息。

說是牛延武快馬飛奔，二十日早晨便回到大營。

此人憨直，一路飛奔卻是又將賈瑁的話忘了個一乾二淨，如此回營，面對牛繼宗問話，牛延武一個囫圇，便將賈瑁降虜，他假令調兵此番種種，一股腦給牛繼宗倒了個乾淨。

本來牛繼宗聽到賈瑁的所作所為，還格外開心，等到牛延武說出他假令調兵，北上出關押解韃靼婦孺後，牛繼宗便是勃然大怒，隨即便好好賞了一頓軍棍給牛延武……

賈瑁又從那旗官口裡問到了牛延武的位置，隨後尋到營裡廚子，從那裡換了幾斤牛肉，又提了一壇子酒，便往牛延武養傷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