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立新帝,佔據大義,抗衡董卓,號令諸侯,這種事情並不稀奇。
事實上,袁紹本來就準備這麽乾,打算聯合韓馥等人,共舉幽州牧劉虞為帝。
奈何曹操、袁術都極力反對,就連劉虞本人也抵死不從。
袁紹無奈,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未曾想,袁紹擁立新帝之事剛剛結束,袁術就打算聯合周琦共舉陳留王為帝。
田豐正皺眉思索間,卻見周琦已經梳妝完畢,走了出來。
“田豐拜見車騎將軍。”
田豐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禮。
周琦卻是拉著田豐的手,說道:“於公而言,先生乃本初使者。我與本初,兄弟也,怎可如此生分?”
“於私而言,我仰慕先生久矣,今日得見,實乃人生一大幸事,亦不敢受先生之禮。”
張允卻是故意斥道:“田元皓乃冀州名士,閻主薄為何出言詆毀?”
哪怕二人此前沒有想到這點,也必然會因此生出戒備之心。
“太傅仁慈惻隱,雖知賊卓必為禍害,以信徇義,不忍去也。門戶滅絕,死亡流漫,幸蒙遠近皆來相助,不於此時上討國賊,下雪家恥,而圖擁立新帝,自古以來聞所未聞也。”
說到這裡,田豐看了看周琦臉色,見對方始終沒有任何表情,不由暗讚周琦養氣功夫了得。
閻象道:“孫文乃吾主麾下部將,若非吾主調撥糧草,制定戰略,孫文台豈能建功?”
雖然是個小手術,但是很傷元氣。
田豐聞言卻是笑道:“是啊,若非袁公路嫉賢妒能,不給孫文台調撥糧草,或許董卓早成刀下亡魂矣。”
周琦聞言,卻是沉默不語。
“天下亂象,尚能抑製,後將軍複欲興之。”
如果周琦領兵攻入袁術轄地,就會讓對方感受到深深的危機,雙方極有可能會結下死仇。
田豐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隨後說道:“將軍固然有匡扶社稷之志,所托卻是非人。”
他根本懶得辯解,反而看著閻象,道:“汝且繼續。”
“於私而言,將軍與吾主交情甚篤,於微末之際便結下深厚友誼。”
“於公而言,汝南袁氏若落入袁公路之手,四世三公之名望,早晚必被其所敗壞。”
“劉幽州乃漢室宗親,又是敦厚長者,名聲遠揚塞外。”
前者雙方皆在荊州客軍作戰,只要戰事並不激烈,也未必會結下解不開的仇怨。
無論哪個時代,都講究信義二字,田豐所提到有關袁術的黑料,直接將對方按在地上摩擦。
周琦略微沉吟,道:“舅兄所言,頗為在理。若真能興複漢室,救命於水火之中,與袁公路共立陳留王為新帝,既不負天下蒼生,亦不負先帝厚愛,有何不可?”
“依我之見,驃騎將軍若胸懷天下,何不與後將軍握手言和,再與吾主共商扶持幼帝之事,豈不美哉?”
如果真的讓劉虞登基,必然會吸引大批忠於漢室者前去相投,未嘗沒有興複漢室的可能。
此前閻象慷慨陳詞,句句直擊袁紹要害,周琦原本以為,田豐或許會無言以對。
第一天仗著麻醉效果沒過,感覺不到痛,還準備回家。結果剛剛走到醫院門口,就呼吸困難,頭暈目眩,差點暈倒,那種感覺好像下一秒就要掛掉。
按照田豐的這些說法,周琦今天如果不答應攻打袁術,那就是不忠、不仁、不義了。
“況且劉景升為漢室宗親,袁公路無故攻之,置朝廷法度於何地,置漢室威嚴於何處?”
“吾聞將軍忠孝勇義信,想必如何抉擇,心中已有計較。”
“我有一言,將軍且聽。”
“袁公路狼子野心,據淮泗之膏腴,擁數萬之虎狼,得袁氏之名望,禦孫堅之猛將。”
“閻主薄怎地去而複返?”
“將軍若與之合謀共襄社稷,豈不所托非人?”
閻象道:“有書信為證,豈會有假。”
兩者雖然都能達成同樣目的,性質卻略微有些不同。
“反觀吾主,其麾下孫文台,破胡軫、斬華雄、敗董卓、退呂布,令董賊不得不狼奔長安。”
所謂君子論跡不論心。
不得不說,田豐的這番話也並非沒有道理,袁紹才開始或許也是想當賢臣,所以才會打算推舉劉虞為帝。
“與天下大義相比,私人交情又算得了什麽?”
“就是那孫文台,亦包藏禍心,得傳國玉璽而私下藏匿,欲反耶?”
如此,就不用擔心南方兩大諸侯結成同盟了。
“使君被先帝封為車騎將軍,本就有討逆平叛之責,舉兵攻袁術,亦在情理之中。”
“漢室之所以頹喪,也與先帝駕崩,幼帝繼位,難禦群臣有關。若能以劉幽州為帝,彼麾下有兵、有將、有地,又有仁厚之名,得百姓擁戴,方有可能清平亂世,拯救黎民蒼生。”
閻象之言,鏗鏘有力。
說到這裡,閻象語氣變得激昂起來。
“其轄地與將軍之揚州、江夏犬牙交錯,若坐視其攻克襄陽,再得荊州之錢糧兵甲。將軍不妨猜猜,袁公路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田豐卻是乘勝追擊,直接無視了站在旁邊雙眼噴火的閻象,繼續對著周琦說道:“袁公路有匡扶社稷之志,或許會是今年最大的笑話。”
未曾想,方才還信誓旦旦拍著胸脯保證的周琦,聽到了田豐的這番話以後,臉上卻露出了為難之色。
周琦眉頭緊皺,既而說道:“我回府不久,身體困乏,兩位且先退一下。待我休息一番之後,再做回復。”
這妥妥的就是陽謀,只要今天把話挑明,無論周琦還是袁術,聽了以後都會在心裡面掂量一下。
“若不趁其羽翼未豐之際,聯荊州而擊之,日後必然悔之晚矣。”
閻象大笑不已,而後朗聲道:“昔日袁本初欲立劉虞為帝,後將軍可不是這般回復。”
“車騎將軍得袁氏厚恩,若貿然引兵攻之,豈非將軍於不義?”
未曾想,田豐避其銳氣,刻意弱化袁紹的破綻,然後對袁術窮追猛打,幾乎一擊致命。
田豐倒也沒有繼續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袁公路派孫文台攻打荊州,劉景升遣使者前往冀州求援。”
“反觀吾主,雄才偉略,英明神武,雅量高志,求賢若渴,如能繼承袁氏基業,必能光耀門楣。”
周琦聞言,當即勃然大怒,喝道:“此言既辱聖上,又侮先帝之名,果真出自袁本初之口?”
“吾聞田元皓乃冀州名士,今日觀之,不過顛倒黑白,徒有虛名之輩也。”
“此等不通兵事,不曉大義,氣量狹小,反將屬下功勞據為己有之輩,有何顏面與吾主相提並論?”
“後將軍年輕之時雖然行事孟浪,如今年長卻大為不同,頗有忠君愛國、報效朝廷、興複漢室之志。”
閻象看著怒氣勃發的周琦,自覺勝券在握,繼續侃侃而談:“汝南袁氏自先人以來,奕世相承,忠義為先。”
“論名望,吾主名揚天下,海內稱頌,九州豪傑紛紛來投,豈是袁公路此等紈絝子弟所能及也?”
張允道:“請細言之。”
兩人寒暄了一陣,反倒是周琦率先展開話題,問道:“本初兄正在北方忙於戰事,若非有緊急事務,必不會派遣先生前來揚州。”
眼看田豐咄咄逼人,周琦尚未答話,站在旁邊的大舅哥張允卻是開口道:“先生此言差矣。”
“吾主曾言:君命,天也,天不可讎,況非君命乎!赤膽忠心,志在滅卓,不識其他。”
“論出身,驃騎將軍亦出自汝南袁氏,且為長子,身份並不遜色於袁公路。”
要知道,年長且頗有名望的劉虞,可不像先帝幼子那麽容易掌控。
不得不說,田豐這招以退為進,刻意忽略此事的做法,絕對無比高明。
周琦故作疑惑的問道:“先生此言何意?”
閻象此時臉色難看,卻是沒有辦法出言反駁。
田豐卻是搖頭道:“使君此言差矣。”
“袁公路作為袁氏嫡子,又於汝南起兵,我豈能做背信棄義之小人,引兵攻之?”
閻象對著周琦深深一拜,隨後說道:“吾為後將軍使者,未得使君許諾,怎敢輕易離去?”
最主要的是那個位置非常痛,特別是上廁所以後,簡直痛不欲生。
袁紹本來只是想讓周琦救援荊州,免得荊州被袁術所吞並。
“無論如何,袁公路畢竟乃汝南袁氏嫡系,又得到了袁氏宗族支持。”
田豐在這裡,耍了個小心機。
“驃騎將軍令我前來,乃是希望使君可以引兵攻袁術,以解荊州之危。”
“且當今之世,董卓亂政,諸侯並起,所謂漢室宗親,亦不過仰仗身份,割地自立。”
“然袁公路知天下大亂,恐有異志,不願奉年長者為帝。”
“吾觀袁公路,亦不過一丘之貉,挾持屬下妻兒奪傳國玉璽,品德如此低劣,車騎將軍敢與之會盟否?”
“反觀袁術,自以為家世不凡,目中無人,何曾正眼瞧過將軍?”
果不其然。
周琦轉頭看著田豐,沉聲問道:“先生可知此事?”
其實在前面的章節末尾,我已經說過自己做手術了。
他沒想到,以剛直著稱的田豐,嘴皮子居然如此厲害,三言兩語就把周琦逼到了懸崖邊。
此時的袁紹如果真有異心,也必然不會選擇劉虞,反而會挑選一位年幼的漢室子弟,或者是那種沒有名望的庸才。
關於更新的事情,這裡解釋一下。
“將軍乃當世英雄,虎踞揚州;袁術狼子野心,欲圖天下,必定南方,將軍則首當其衝。”
他也是在勸誡周琦,結盟之前要擦亮眼睛,袁術連自己的手下都不信任,還能做出挾持屬下家眷,強奪傳國玉璽的之事,與這種人結盟的話,下場可想而知。
“吾主本欲發兵相助,奈何公孫瓚無道,引兵犯我冀州,這才使得吾主暫時脫不得身。”
面對咄咄逼人出言詢問的周琦,田豐卻是不慌不忙,灑然一笑。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
說到這裡,閻象冷笑連連。
“反觀袁本初,為了扶持新帝,居然擅自造謠,稱當今聖上,非先帝之血脈。”
閻象朗聲道:“後將軍曾言:聖主聰叡,有周成之質。賊人董卓趁危亂之際,威服百官,此乃漢家之小厄是也。”
不得不說,他的確能夠把握人心。
田豐聽到了閻象的慷慨陳詞,卻是不急不緩的說道:“此皆為孫文台之功,與袁公路何乾?”
“諸侯雖眾,尚不及吾主麾下一上將,豈不可笑?”
聽著張允的這番言論,田豐臉色有些凝重,繼而轉頭看向周琦,問道:“張主薄所言,可能代表使君?”
田豐直接擅作主張,想讓周琦引兵攻袁術。
周琦故作疑惑的問道。
甚至於,周琦可以帶兵強行調解袁術與劉表,命二人罷兵休戰。
“二者奉先帝之遺詔,尊天子以討不臣,不需數載,即可清平亂世,掃除奸凶,還大漢於朗朗乾坤。”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從門口響起,周琦抬頭望去,卻見閻象大步而來。
“先生有事,不妨直說。以我與本初兄之間的交情,只要力所能及,必不會袖手旁觀。”
人啊,只要有了野心,也就有了破綻。
田豐道:“此前討伐董卓,屢戰不克,吾主欲聯合關東諸侯,共舉劉幽州為帝。”
田豐雖然知道,車騎將軍此舉有作秀的嫌疑,可對方如此禮賢下士與親切的態度,終究還是讓人如沐春風。
他糾結許久,這才說道:“於微未之際,袁氏對我有提攜之恩。此間雖多有仰仗本初兄,我也畢竟算得上是袁氏門生故吏。”
“後將軍欲邀吾主共立陳留王為帝,以汝南袁氏之累世名望,淮泗之地之糧草豐腴,豫荊兩州之人口數量,車騎將軍之驍勇善戰。”
只不過,他轉頭瞥向田豐的余光之中,閃過了些許厲色。
“吾主忠君愛國,心懷天下蒼生,不忍黎民遭劫。”
田豐在這裡,已經使出了必殺技,當著袁術使者閻象的面,直接撕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
“將軍既為袁氏門生故吏,豈能坐視袁氏累世之名,毀於紈絝之手?”
所以哪怕閻象本人在此,田豐也敢說出這番話。
我以前腿部做過五小時多的手術,結果也才痛一天,這個小手術痛這麽久。
田豐雖不確定周琦是否真的忠於漢室, 但現在天下局勢到了如此地步,周琦手握重兵割據一方,不可能沒有野心。
閻象還想再說什麽,可是看著周琦的態度,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巴。
他雖然與周琦接觸不多,卻能感覺到對方並非常人,絕不會坐視袁術做大。
他逼視著田豐,朗聲道:“討董之時,袁本初枉為盟主,與諸侯各懷心事,兵馬雖眾,而不得建功。”
前面三天晚上疼的都沒睡,只能靠止痛藥支撐著,但止痛藥副作用太大,不敢多吃,一天只能吃兩顆。
我現在不管睡覺還是在手機上碼字,都是要在止痛藥起效以後,才能做。
這玩意兒一吃就頭暈目眩犯困,我強忍著寫完一章,其實已經困得要死。
到今天我還沒有斷更,只是更的晚而已,希望大家體諒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