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的箭術雖然比不上黃忠,卻也非常驚豔。
事實上,但凡是擅長水戰的將領,大多都有著非常精湛的箭術。
只因水戰多為遠程進攻,弓弩便成了首選之物,若不能擁有精湛的箭術,就沒有辦法成為一個合格的水軍將領。
更何況,水戰之時戰船搖晃,人們的重心不穩,能夠在那種情況下還可以射中敵軍者,箭術又能差到哪裡?
甘寧此時埋伏在道路兩旁的民居裡面,距離淳於瓊實在太近。
這個距離,莫說甘寧是偷襲,就算淳於瓊提前有所準備,也未必能夠躲開那致命一箭。
“噗通!”
被一箭穿喉的淳於瓊,直挺挺掉落下馬。
正在行軍的袁軍將士見狀,全都駭然失色,有的驚慌大喊,有的急忙上前扶住淳於瓊那倒在地上的屍體,有的卻是朝著屋舍內殺了過去。
“殺!”
不知過了多久,甘寧等人已經全都渾身是血,百余人最後只剩下不足三十人,而且幾乎全員帶傷。
再加上甘寧勇武非凡,麾下將士各個抱著必死之心,百余楚軍居然在袁軍之中殺了個七進七出,徹底打亂了袁軍前去救火的計劃。
“而且經過了高強度的戰鬥,兄弟們恐怕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袁軍也被悍不畏死的甘寧等人殺得膽寒,在沒有主帥指揮的情況下,根本不願衝到最前面送死。
淳於瓊的戰死,也讓整個盱台的袁軍群龍無首,再也沒有人指揮去前去救火。
戰鬥爆發。
“這些楚軍想要逃走,速速圍殺!”
甘寧聞言,先是轉頭看了看全部渾身是血的下屬,而後又望了望遠處逐漸變小的火勢與濃煙,當即厲聲喝道:“兄弟們都跟緊了,隨我突圍!”
“呼呼呼!”
卻見甘寧手持大刀,領著麾下楚軍將士,朝著屋外兵馬眾多的袁軍衝了過去。
由於街道地勢狹小,袁軍兵馬雖多卻派不上用場。他們反而因為主將淳於瓊的戰死,顯得混亂無比。
蘇飛大口喘著氣,對著身邊的甘寧小聲說道:“將軍,算算時間,糧倉裡面的糧草應該已經焚燒的差不多了。兄弟們廝殺許久,傷亡慘重且人人帶傷。”
“若再不突圍,恐怕吾等真的要全部葬身於此!”
只不過,這些將官都已經被甘寧嚇破了膽,根本不敢身先士卒,只是躲在袁軍後面大聲吆喝。
然而,那些起了殺心的袁軍尚未衝入屋舍,就聽到了一道道暴喝聲傳來。
呐喊過後,甘寧化身戰鬥機器,身先士卒的插朝著外面衝殺而去。
有些袁軍中低級將官發現了甘寧等人的企圖,當即大聲呼喊。
這些將校如此貪生怕死,那些袁軍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衝上去送死,也都跟著吆喝卻不效死力,卻是給予了甘寧等人一線生機。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甘寧等人才能支撐到現在。
縱然糧食不容易被焚毀,可是在西北風的不斷呼嘯下,最外面燒成飛灰的糧食被大風刮走以後,裡面的糧食也開始被點燃。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將乃兵之膽。
饒是如此,甘寧麾下仍有七八個傷勢較重的士卒掉隊。
“將軍難道要拋下吾等!”
這些傷兵掉隊被圍以後,看著幾乎快要殺出重圍的甘寧,當即全都大聲呼喊。
甘寧轉頭,看到了那七八個士卒臉上的絕望,當即對著身後將士咬牙喝道:“某此前說過,絕不拋棄一個兄弟,今有七八位袍澤未能跟上,諸位可願隨本將軍重新殺回去接他們出來?”
此時甘寧麾下將士,幾乎都已經力竭,不過在聽到了甘寧的話以後,也都熱血上湧,紛紛齊聲呼喊:“將軍刀鋒所指,吾等誓死相隨!”
“殺!”
就這樣,甘寧再次帶著為數不多的楚軍士卒,朝著後面殺了過去。
雖然到了最後,甘寧隻救下了三位掉隊的傷兵,其余五名士卒在甘寧殺過去以前,已經死於袁軍之手。
而且就連麾下的其余士卒,也死傷了四人。
饒是如此,將士們仍舊毫無怨言,全都願意跟隨甘寧死戰。
因為他們知道,甘寧今日可以為了八位傷兵,不顧個人安危重新殺過來救援,以後若是他們落難,甘寧也必然不會拋棄自己。
當甘寧帶著麾下士卒殺到那個擁有地道的民舍以後,麾下只剩下十三名將士。
甘寧手持染血的刀鋒,死死守在了門口,對著十三人厲聲喝道:“爾等先走,某來斷後!”
十三人出於對甘寧的信任,沒有絲毫猶豫,直奔地道而去。
甘寧卻是單人獨刀立於門口,足足擋住了袁軍半柱香的時間。
並非甘寧不可戰勝,只因袁軍缺乏有足夠威信的將領指揮,而且也見識過了甘寧的勇武,因此都不願意衝上前送死。
他們死死圍住民舍,也嘗試過往裡面放箭,不過甘寧有門板與院牆的作為掩護,倒也沒有被射中。
眼看將士盡皆畏死,區區一個民舍卻久攻不下,一位袁軍將校惱怒異常,對著院內大聲喊道:“賊將再不開門受降,吾等可就要放火了!”
他們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放火,也是覺得甘寧等人成了甕中之鱉。
此戰糧草被毀,主將淳於瓊也被射殺,必然會引得袁紹震怒。
若能生擒甘寧這位楚國大將,說不定能夠平息袁紹的些許憤怒,而且活著的甘寧必然比一具屍體更有價值。
他們本想著,民舍被團團圍住,甘寧已成甕中之鱉,早晚都能將其捉住,卻是忽略了屋內有地道這件事情。
那名將校喊話過了半晌,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臉上不由露出了狐疑之色。
另一名袁軍將校說道:“要不派人過去探查一下?”
不多時,袁軍滿臉不情願的被迫前去院內探查,讓他們感到慶幸的是,二人在撞開大門進入院內以後,居然沒有看到甘寧的身影。
壽春城下,袁軍營寨。
“盱台急報!”
“盱台急報!”
“盱台急報!”
一名袁軍士卒八百裡加急縱馬狂奔,在驗明了身份以後,徑直朝著中軍大帳而去。
本來正與麾下文武商討攻城之策的袁紹,看著突然衝進來的那名袁軍,不由眉頭大皺。
“啟稟陛下,楚國大將甘寧雪夜突襲盱台,將城中糧草焚毀殆盡!”
驟然聽聞此等噩耗的袁紹,頓覺氣血攻心,兩眼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好在他強打精神,起身問道:“淮河下遊皆在我軍掌握之中,甘寧怎麽可能出現在盱台?你確定燒毀糧草之人就是甘寧?”
信使急忙斬釘截鐵的答道:“絕不會有錯!”
袁紹再問:“甘寧帶了多少兵馬攻打盱台?”
信使聞言,不由面露難色,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小心翼翼說到:“百余人。”
“什麽?百余人!”
這個時候,不僅能僅僅是袁紹,就連營帳內的其余趙國文武,也都驚訝的張開了嘴巴。
盱台可不是一座小城,城中又有重兵把守,百余人怎麽可能燒毀城中糧草?
袁紹雙目噴火,厲聲喝道:“傳朕執意,淳於瓊玩忽職守,致使糧草被焚,將其下獄問斬,以正軍法!”
此時,袁紹也想明白了,肯定是淳於瓊的問題,才會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袁紹不僅有些懊悔,若早早便停了張郃的勸諫,不讓淳於瓊督運糧草,也不至於讓自己變得如此被動。
他現在憤怒至極,索性不詢問事情緣由,直接就準備將淳於瓊斬了。
信使卻是小聲說道:“啟稟陛下,淳於將軍被甘寧一箭射中,已經陣亡!”
信使的這番話,再次讓營帳之內陷入了寂靜。
眾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有些想不明白,淳於瓊究竟有多麽愚蠢,才會讓甘寧僅僅率領百余楚軍,就燒掉了盱台城中的糧草,而且還在萬軍之中被射殺。
袁紹此時隻氣得氣血上湧,強烈的情緒波動直接讓他舊疾複發,劇烈咳嗽幾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後就朝著地面摔倒而去。
“陛下!”
“陛下!”
“陛下!”
好在高乾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抱住了袁紹,對方這才沒有摔在地上。
“咚咚咚!”
就在袁軍眾文武心中忐忑,惶惶不安之際,卻是隱約聽到了戰鼓聲從外面傳來。
“何處擊鼓?”
沮授站了出來,對著門口的守衛厲聲喝問。
沮授話音剛落,就看到一位斥候倉惶跑了過來,大聲喊道:“前線急報:壽春城門大開,楚王親率大軍出城攻打我軍,如今南方營寨告急,需要陛下發兵救援!”
此時袁紹昏迷,趙軍群龍無首,沮授隻得站出來調動兵馬。
奈何軍中有楚國細作興風作浪,把盱台糧草被焚之事傳遍三軍,以致袁軍士氣大降,很多人都惶恐不已。
當沮授得到消息再想扼殺流言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反觀楚軍,養精蓄銳許久,士氣正盛。
有了周琦的親自督戰,楚軍與袁軍大戰一天,連戰連捷,直接攻破了袁軍位於南面的營寨,殺敵數萬。
若非沮授沉著指揮,張郃、高覽等人固守營寨,恐怕袁軍的損失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