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家學傳承,弓馬武藝、兵書戰策、經書法典,皆有遺留。在下不才,蒙先祖余蔭,才有機會涉獵這些書籍。”
“奈何我才疏學淺,武藝不精,遠不及先祖一二,反倒讓使君見笑了。”
陽球聞言,不由肅然起敬。
大漢開國將領,封絳侯,官拜丞相之職,可不就是周勃嗎?
周氏顯赫兩代,除了周勃以外還有周亞夫也官拜丞相,可惜晚年被自己的兒子坑了,家族至此走向沒落。
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周家兩代所積累的底蘊,終究還是讓周氏撐過了那段低迷期,最終又開始不斷壯大,這才有了如今廬江周氏之顯赫。
相比起廬江周氏,沛國周氏顯然就差了許多,卻也算是一方巨豪。
陽球問道:“這麽說,你也算出自沛國周氏了。”
周琦苦笑道:“我這一脈早就淪為微末旁支,只有每年祭祖之時,大父才有機會與沛國周氏接觸。”
“其余時間,二者從未有過往來。”
陽球微微頷首,對於周琦的話倒也並不感到奇怪,那些傳承久遠的大族,早就已經開枝散葉,四處遷徙。
很多時候,他們除了擁有同樣的祖先以外,根本不會有其余關系。
饒是如此,陽球也對周琦刮目相待。
就算是周氏旁支,終究乃名門之後,而且還有完整的家學傳承,只要給周琦一個機會,這個家族未嘗不能快速崛起。
只不過,若是換做尋常時分,周琦卻根本不可能擁有這種機會。
陽球出身大族,傳承久遠,為漁陽望族,家族勢力冠蓋泉州,乃是不折不扣的名門士子。
他對朝中宦官、地方豪強以及寒門黔首,自然有著天生的優越感,不過對於同為名門之後的周琦,反倒是多了些許親近。
當然,陽球也並非好糊弄之人。
他雖然剛才已經知道了周琦的才學,卻仍舊有心考校,看看對方是否真的家學淵源。
如果家學傳承完整,陽球不介意提拔這個自己頗為喜歡的年輕人。
假如周琦只是說大話,卻沒有完整傳承的家學,或者自身學問不精,也不會被陽球這等人物放在眼中。
心中有了計較,陽球當即說道:“你既有家傳經學,祖父又為鄉嗇夫,主管訴訟與稅收,那麽本官就好好考校一下你的學問,你可敢應下?”
之所以首先考校這點,是因為陽球所擔任的司隸校尉,也會涉及到許多這方面的案子。
周琦自然絲毫不懼。
他融合了這具身體本來的記憶,再加上穿越三年來的暗自苦修,對於訴訟以及稅收各方各面都非常了解。
接下來,陽球從多方面、多角度對周琦進行考核。
最開始還只是比較粗淺的內容,但是周琦對於每個問題都對答如流,這反倒激起了陽球的興致。
他逐漸加大難度,甚至從非常刁鑽的角度進行考校,擁有兩世記憶的周琦,再加上老嗇夫的諄諄教導,自然是閑庭信步,對於陽球的提問對答如流。
到了後面,陽球甚至開始考校周琦算學。
簡直呵呵了。
周琦面對這個時代的算學,那可是舉一反三,甚至輕松解決了這個時代的幾個難題,
反倒是讓陽球呆立當場。 陽球未能在自己擅長的方面難倒周琦,心中有些不服氣,當即說道:“汝祖乃大漢開國將軍,精通武藝,弓馬嫻熟,不知你可曾經學到了幾分。”
周琦拱手道:“雖不及使君,亦勤練不輟。”
周琦可沒有說大話,這個時代文人大多習練君子六藝,很多都是上馬能安邦,下馬能定國,本就應該弓馬嫻熟。
周琦祖上又是武將,哪怕這一脈早就已經落魄,卻也不敢落下武藝。
這也是為什麽,周琦父親獨身一人,就敢提劍外出遊歷了。
周琦前身亦從小練武。
他穿越以後知道亂世將至,更不敢落下這門保命技能,雖不至於比肩那些歷史名將,卻也不遜於普通軍中悍卒。
陽球大笑數聲,對著門外喊道:“拿劍來!”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甲士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恭恭敬敬的遞上了一把劍。
陽球將那把劍丟到周琦手上,道:“盡管放手施展,若有真本事,本官不介意幫你扛下王吉之事。”
陽球的話語中充滿著強大的自信,顯然周琦刺殺王吉這件事情,並不被其放在眼中。
周琦心中大喜, 接過那柄劍,對著陽球行了一個持劍禮。
陽球也沒有托大,同樣斂容還禮,隨後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拔劍,然後身體半蹲讓重心下移,開始在屋內不斷遊走。
他們沒有像後世電視劇中那樣,拿著劍就大喊著衝上去一頓猛烈輸出。
相反,兩個人全都非常謹慎,並沒有貿然發起進攻。
項弘、假佐兩人後退,幾乎站到了牢房門口,全神貫注的盯著兩人比劍。
兩人遊走半晌以後,陽球好像有些沉不住氣,忽然滑步上前朝著周琦刺來。
周琦神情凝重,不躲不閃持劍發力,準備與陽球硬碰一招,好先掂量一下對方的力氣。
預料之中的雙劍交擊場景並未出現,陽球卻是在兩人手中利劍正準備碰撞的時候,忽然側身滑步,劍鋒翻轉以極其刁鑽的角度朝著周琦右臂刺來。
周琦心中凜然,好在剛才留有三分力,這才險而又險狼狽躲過了陽球刁鑽的攻勢。
未曾想。
陽球佔據先手以後,卻一改方才謹慎、刁鑽的打法,劍勢反而變得凌厲異常,招招直奔周琦要害。
周琦失去了先機,見對方又不給自己喘息時間,隻得倉促應對,節節敗退。
“好劍法!”
項弘站在牢房門口,看著陽球那環環相扣的凌厲攻勢,忍不住出聲讚道。
哪怕以項弘的武藝,也驚歎於陽球劍術之高明。
“鐺鐺鐺!”
周琦勉力抵擋,卻根本沒有時間與心情誇讚陽球的劍術,而是在心中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