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衛道 第9章 蒙冤

“這本秘笈可是你師兄白勝衣從你懷中搜出來的……你還有何話可說?“

詹天師臉色鐵青，語音雖輕，卻是義正詞嚴，不容俞志傑置辯。

“這本《華羽九宗》秘笈，你從何得來?“

玄機道長趙德馨厲聲責問道。

“我……我沒有……“

俞志傑直到此時方始明白，原來師祖一直怪責自己偷練《華羽九宗》之意。

俞志傑道:“這秘笈不是我的……“

他知道偷盜本門秘笈的嚴重性。

一經座實，那是要以本門叛徒定罪的，輕者廢除武功，重者逐出師門，終身不得再踏入三清半步。

《華羽九宗》作為道家最高武學系降妖除魔諸般法門為一體，一直是三清教不傳之秘，平時珍藏於“司春女神峰“下的密室之中，從不輕易示人。

觀中道眾只有具備法師資格的人，才能在每月的初一、十五這兩日允許進入密室進行修習。

余者皆以私闖“禁地“論處。

只可惜，三清教自創教以來，歷經千百余年，教眾滿天下，能在《華羽九宗》上有所建樹的也僅隻寥寥數人。

平心而論，俞志傑只是練氣衝關，欲打通任督二脈而已，他又何曾盜來秘笈、偷習《華羽九宗》聖功?

但此時他命在旦夕，生死隻系於一線，渾身既感傷痛又覺虛脫，渾然提不起一絲一毫的力氣，對師祖、師尊的責問無從駁辯，平白無辜遭此不白之冤，心下不免大為著急。

悲憤情急之下，胸間氣血上，忍不住又是一口黑血噴將出來，立時便將胸前道袍染得通紅。

詹天師找來一塊毛巾為他擦盡血跡，轉頭對玄機道長使了使眼色。

二人心有默契，轉身走出房去。

玄機道長道:

“師父……傑兒自小入觀，他的秉性弟子最是清楚不過……我是說什麽也不相信他會偷習《華羽九宗》的……”

“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

玄機道長神色黯然，自己愛徒遭此變故，他心裡著實不安。

詹天師道:

“是啊！傑兒雖然天資聰穎，性格倔強，但其為人誠懇忠厚，處事光明磊落……不似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人。“

“但，我觀他脈絡紊亂，確是練功岔氣之兆……如若不然，他又怎會在和勝衣比拚‘乾坤風雷伏魔功時傷得如此嚴重?”

玄機道長“嗯“了一聲，道:

“您是說那本《華羽九宗》秘笈是勝衣從他身上搜尋出來的?“

詹天師道:“當時俞志傑受傷昏迷，我親眼所見白勝衣過去扶他時從他身上搜出來的，這倒確實不假。“

“哦！原來如此。“

玄機道長輕聲應道。

白勝衣雖然有些玩世不恭，有時說話也頗油腔滑調，但他為人做事大多恩怨分明，斷然不至於拿此等關系重大的事情來開玩笑。作為師長，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俗話說“知子莫若父“。玄機道長還是比較信他得過的。

“那……師父，您老人家……打算怎樣處置傑兒?“

詹天師沉吟俄傾，面容一肅，道:

“按門規處置。“

盡管玄機道長明知照章辦事是這樣的結果，但乍一聽這話從詹天師口中說出來，仍是不免驚了一跳。顫聲道:

“按門規，凡盜搶或外泄秘笈者，皆以……皆以叛逆論處……廢其武功，逐出師門……“

詹天師望了望玄機道長一眼，知他愛徒心切，心有不忍。其實他自己又何償不是一樣的心情，可是眾口悠悠，迫於無奈，他又豈能稍作偏袒，有失公允?

“我觀俞志傑武功盡失，縱有命在，也是廢人一個……這廢其武功嘛，倒無需操心，隻將他逐出門牆、以儆效尤即可……“

“此事再無回旋余地?“

玄機道長始終心有不忍。

詹天師道:″德馨，你也不必太過於糾結。將他逐出師門或許對志傑是福不是禍，未必便不是好事……”

“這……師父的意思是?“

玄機道長趙德馨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詹天師道:″現如今俞志傑命在旦夕，本門至寶續魂丹也僅能保得他些許時日的性命，留在觀中，我們又束手無策，只能是眼睜睜瞧著他坐以待斃……“

“難道將他逐出門牆，他便有救了?“玄機道長仍是不明其意。

“那倒未必。但至少他還有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何來一線生機?我等合眾之力皆回天乏術，天下又有何人救得?“

玄機道長話語中，顯得有些激動。對師尊詹碧雲天師的話將信將疑，不敢苟同。

詹天師右手輕輕捋捋了頷下銀須，一本正經地道:

“為師說有人救得，自然便不會誆你。”

“何人救得?″

″要救俞志傑性命，除了本門《華羽九宗》外，你可知少林寺的《易筋經》?”

玄機道長這才恍然大悟，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自嘲道:

“是哦。倉促間我倒忘了！″

“既然本門《華羽九宗》自我而下無有大成者，那麽要救俞志傑性命的，便唯有指望少林寺住持方丈空聞大師的易筋經了。“

詹碧雲說起來，難免一陣唏噓。自愧在本門《華羽九宗》聖功上毫無建樹。

玄機道長點了點頭，面有喜色，道:“這就是了。想那少林空聞大師乃當今武林泰鬥，德高望重，其修為遠在我輩之上，尤其在《易筋經》上造詣頗深，堪稱當世一絕，若得他肯出手救治時，志傑定能逢凶化吉，保全了一條小命……″

停了一停，又不無擔憂地道:

“常聞那空聞大師自恃清高，久不參與江湖瑣事，隻不知傑兒造化如何?“

詹天師道:“這個倒也無妨。早年我曾與空聞大師多有晤面，談道論經，多翻佛道交流，頗有交情。我且暗自修書一封，交與志傑……料來，貧道這點薄面，他還是要給的。”

話至此處，憶起當年舊事，一僧一道，博古論今，促膝秉燭，暢談天下之事，不覺豪氣萬丈，雙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