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不是傻?瓜慫,頂著這麽大的日頭,也不弄個范陽笠戴戴,曬死都是活該。往邊上挪挪,沒個眼力勁。”盧雄擠了擠許一民,舒舒服服的靠上大車的箱籠,“瓜慫,你沒有氈笠戴,隨便扯塊布照頭上也好的多啊。某家觀你似乎還有些脫水,怎麽都不知道喝上幾口啊?行軍途中,又沒有規定不許飲水的。”
“呵呵~”許一民苦笑一聲,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我才不會告訴你,自從我們火長背井離鄉,至今鄉裡人再也沒有喝到過井水,我當然沒有準備水囊裝水啦。”
“嗯?你沒水喝,關你們火長什麽事?他孤身在外,為啥鄉裡人沒水喝了?”
“他背著井啊。”
“背著井?噗~哈哈哈,感情是丁火長離開家鄉時候,順道把村裡的井背在背上帶走了?”
“誒~對嘍!”許一民捧著哏,比出一個大拇哥。
“哈哈哈,笑死某了,井都背走了,可不就喝不上井水了麽?哈哈哈,慫娃啊,你沒水喝想必也是丁火長之過了?是該你背時哦~”盧雄樂不可支的拍著大腿,“你這滿臉的泥灰是怎麽弄上去的?你別告訴我,你個趕大車的,難道都不知道要蒙塊面巾?哎喲喂~肚子疼,笑不活了喲。哈哈哈~”
“我......”許一民翻著白眼,笑吧笑吧,笑的越大聲,吸進去的沙子就越多,笑不死你狗*的,特大號金剛吸塵器。
老子也是第一次穿越沒坐過驢車,鬼知道真有你是瘋(風)兒我是傻(沙),纏纏綿綿差點掛~繼續笑吧,盧大傻,要是有機會帶你去我的時代,讓你狗*的打飛的,乘高鐵,逛逛大都會。真有那麽一天讓你狗*的知道:什麽叫做山外青山樓外樓。
許一民阿Q了一會兒,不想看著盧雄活活笑過去,挑起了話題:“叔偉兄,大軍行軍,你不在你的隊列中,如此私下行動,你不怕軍法從事麽?”
“哈哈~讓我再笑一會兒。”
“有啥可樂的,你們的笑點也太低了吧,背個井而已又不是背鍋。等以後有機會再給你講點帶顏色的,你們不是要笑得背過氣去?”
“哈哈~我是真的沒見到過,白晝行軍,趕大車的蠢到把自己給曬死的。哈哈......”
“軍法當然怕啊,不過隊列裡那麽多人,少了我一個,估計一時半會兒的也覺察不到我的。我可沒你的命好,有車坐,我們得一步一個腳印的丈量完大唐的征途。當然也就沒有機會,活活把自己給曬成肉干了,哈哈哈......”
“那你快滾下去,不要你白嫖我的大車,免得曬肉干的時候拖累了你。”許一民踹了盧雄一腳,讓他別笑了。
“好好好,說不笑就不笑了,我是經歷過專業訓練的,除非王八搬家——鱉(憋)不住了。”盧雄在毛茸茸的臉上胡亂的搓揉著幫助自己止笑。“不笑了,不笑了,某走得累了,想到你可能有大車坐,緊趕慢趕的過來搭個夥。猜想你可能沒人說話會無聊,本想來跟你傳個小道消息,誰知你識不得好人心。”
“是何小道消息?還敢勞煩盧大將軍親自出馬前來傳達?”許一民面上一幅漠不關心樣,可是上挑的眉角出賣了他無聊想聊八卦的心情。
盧雄神秘兮兮的看看周圍,故意壓低了聲音在許一民的耳邊低低地吐出了四個字:“昨夜之事。”
“昨夜之事?”昨夜能有啥事?我憑空得了兩貫錢,老盧你惦記上了?不會吧,這點格局?活該你只是個大頭兵!
“嘿嘿~還沒想明白?許一民,你們的事發了!”
我們的事?什麽事啊?還和我有關?昨夜......難道說......上峰開始盤查軍功首級私相授受了?不都說這是潛規則麽?若是真要較真的話,為什麽受傷的人總是我。
“那個,呵呵,叔偉兄,昨夜之事不都說是潛規則麽?怎麽事到臨頭了,要從我算起啊?”
“呵呵~說說吧?”盧雄眼眉下耷,眼瞼開始微眯,剛剛收斂笑容時,殘存的笑意,閃電般的散去,只剩下了冷漠。
完了完了哇~暴露是板上釘釘釘的事了,上峰應該是派這個濃眉大眼的來約談我了。唉~我就不該那麽手欠,伸了手啊!可是再小的豆包那也是乾糧啊,能怪我嗎?
我也曾學得陶五柳,有志不在五鬥酬,我也曾拜過李太白,安能摧眉折腰祈屍骸?而今識盡窮滋味,兩餐食風,兩餐食風,卻道廉*兩袖空,唉~一文錢倒英雄漢,二兩銀活一戶人。
想著想著,許一民就給了自己的左手一個**兜,手疼,心更疼。我又不是幹部!
“我......我能有啥說的,你們不都知道了麽?”
“哼~某需要知道你對此事的看法,”盧雄三十七度的嘴裡噴著冰碴子,肉眼可見的從嘴巴裡噴出來(口臭?)“你說呢?”
看著盧雄的口氣噴在臉上,剛剛還倒在臉上降溫的水,在冷凌,在凍結。有種白頭結霜的錯覺,許一民眼中浸滿了絕望和不甘,事到如今看來是真的被抓現行了,我是招呢?招呢?還是招呢!
“我......我手裡只有兩貫錢了,大頭不在我這,都分潤給故去的袍澤了,你們要收繳贓款不能隻逮著我一個人謔謔,畢竟我為帝國國流過汗,我為帝國淌過血。喏~錢全部在這了,要殺要剮輕一點......我怕疼.....”
許一民從懷中依依不舍的摳出了僅有的銅錢,遞給盧雄,但是緊緊的握在手中始終不肯撒手——這是我和我最後的倔強。
“嗯?兩貫錢?許小郎,這是在做啥呢?是在考驗某家麽?我們是有紀律的,就拿兩貫錢來考驗上官?哪個上官經不起這樣的考驗?”盧雄沒有去接許一民的銅錢,而是輕佻的抱起手,閉上了眼。“盧某也是有原則的,只是一個小道消息,值不了幾個錢,討口劍南燒春潤潤喉當是不錯滴。至於你剛剛所謂為了兩貫錢喊打喊殺的買賣,得空咱倆合計合計?嗯~想想還是你的消息或許更帶勁,要不您先請?”
什麽意思?盧大熊此來不是為了追回錢財,看來是所圖不小啊。某位國民爸爸說過,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問題是對方不為錢財,那就是大問題了。老子初來乍到,除了用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外,幾乎別無他法。坑逼的穿越,走一步是一步吧。既然不為錢財,許一民第一時間將銅錢收回懷裡,整理好衣服。
“叔偉兄,有話就直說吧,莫要玩那彎彎繞,小弟繞不過你,是死是活給個痛快話。”
“瞧你那沒出息樣,遇事莫急,平心靜氣,現在的你一看便知道你心中有事,你不用說出來,某家也不想顧問,只是想教你個乖,江湖險惡,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無他,壽終正寢耶。”盧雄松開抱著的雙手,癱開放平,眼睛卻依舊閉合著,萬事不放心頭上。
嘿~消息還沒說,先被教育了一番,穿越者沒人權啊!
“謝過阿兄,受教,受教了。”
“好說,好說。不逗你玩了。今日來找你啊,一是閑得慌,找你......說說話,在你們那怎麽說來著?”
“談理想?聊人生?”
“你們那好這口?有這些悄悄話,我不知道去秦樓楚館,霧雨輕撓美人背?跟你聊個屁啊?”
“那叔偉兄的意思是?”
“是個屁......好像是擺哈哈兒的意思。”
“擺龍門陣?”
“對對對,是這個布陣的意思。小郎君啊,你是不知道,昨夜的事情真是太有意思了。”打開了話題的盧雄睜開了雙眼,眼中燃燒著八卦的烈焰,眉梢上揚,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全軍誰會整花活?輔兵營裡找四火。哈哈哈,太可樂了,昨夜頭道巡營尚未過半,那高虞候便早早被人抬回大營,還未稟告大將軍巡營成果,卻派得親衛請了醫官前去救治。哈哈哈,你是不知道,當時啊,哈哈,大將軍親去點驗,震怒不已,想及詢問高虞候個中情由,才發現對方已不能人言,昏死過去。大將軍無奈,招來近衛,一番盤查後,哈哈~高虞候武功蓋世居然被,被夥夫餐食給打敗。據醫官說啊,要是來得再晚點,可以準備後事了。哈哈哈,大將軍氣急,尋摸佩刀半天未遂,當眾踹了床榻兩腳,率眾而去,助他完成了最後剩下的半程巡營。”
“昨夜只有我們四火人和高虞候親衛才知道的私事,老兄可別告訴我,高虞候的親衛會自爆自家主子的醜事?我們四火人可不敢得罪上官,自是守口如瓶的。阿兄你是怎麽知道的這般清楚?”
“嗨~軍中無小事,軍中無私事。將軍欲知今日事,何人留話到三更?”
“說得你好像是大將軍肚子裡的丞相之子——曹衝(蛔蟲)一樣?”
“哈哈~咳咳咳~”盧雄笑到有些岔氣了,趕緊取下水囊飲用。
許一民字正腔圓道:“本台消息:入夜時分,大將軍親臨虞候軍中,深入基層班排,察看執勤哨位,親切慰問傷病官兵,代表全軍上下,向全體康復中的指*員致以親切問候,祝願他們早日打敗病魔勝利歸隊。大將軍叮囑各級把基層官兵冷暖放在心上,多為基層做好事、辦實事、解難事。”
“大將軍體恤下屬,看望病中的下級將士,仍不忘初心,不顧自身安危,堅定執行已訂計劃和安排。這麽正經的事情有啥可樂的?你都快把舌頭吞下腹中了。”
“許小郎,你說的事和某說的是同一個事嗎?感覺哪都對,又感覺哪都不一樣。算了算了,聽不懂,完全聽不懂。咱們還是按照某家的說法就事論事吧。哦,對,你是不知道啊,這個高虞候來歷不凡啊......”盧雄故作高深的抿著囊中水,等著捧哏接話。
......
半天無言,盧雄默默放下水囊看向許一民。
許一民忽閃忽閃的眨著小眼睛對著他不斷的抬頭示意——快說啊,都等著呢!
“......小民啊,你可知道咱們大唐大名鼎鼎的義興郡公?”
“哦~是他呀!”許一民一臉震驚和恍然大悟的表情, 剛剛滿足了盧雄的顯擺欲,隨即搖著撥浪鼓般的頭說道:“不知道?”
......
“這天沒法聊了......”
“好好好,叔偉兄莫生氣,就當小弟知道了,可以了吧,快說下文啊。”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能被誇聰明,哪來的就當一說?”
“是,叔偉兄,這龍門陣還擺不擺了?”
“無知小兒,這義興郡公啊,姓高名儉,字士廉,渤海蓨縣人,出身渤海望族高氏。據說啊~祖上曾經是王室宗親。不過這都不打緊,先祖風光子孫慘淡的事不計其數,可是這位高郡公不簡單啊。”
“哦?怎麽個不簡單?”
“那便不得不提到他的外甥和外甥女了。”
“此二人若為等閑之輩,必不得阿兄的盛讚。”能有啥了不起的,四世三公還不被宦官之後打出翔來,更別提在穿越眾面前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只不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違心的誇誇唄,權且當做逢場作戲吧,“我曾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這個......外甥和外甥女想必也有天人之姿。”
“這話聽著帶勁,你聽誰說的?某家少說也活了二十來年了,從未聽得。不過天人之姿的稱讚,還一點也不誇張”
“那是那是,家鄉的鄉間俚語而已,叔偉你接著說。”
“小郎君可知道,當今天下最尊貴的姓氏是什麽嗎?”
“叔偉兄,咱們不是在聊高郡公之事嗎?怎麽扯到《氏族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