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聽老人說過,精者血之所成也,兩者可互換。精足則血液充盈,而精虧也可導致血虛。許小郎氣血虧空,身體裡可能沒多少血了,避免血液轉化成精危及性命,長根法師的意思是——切......”盧雄說著深吸一口氣,做了個單掌下切的動作。“可憐的小郎君,尚未婚配,就要......欲要長命百歲,必先揮刀落淚。”
“胡說八道,哪有虛了就切的道理。盧三,你不怕許小郎醒轉跟你拚命?”
“不切,命都沒了,留著那三寸丁作甚?”盧雄表示不滿
“短點,總比沒有強。某家鄰居家七舅佬爺就是遊方郎中,他老人家常說早睡早起,方能養生。哦,不對,虛則補之,實則瀉之,形補最宜。”那位鳳雛先生洋洋得意道,
“那啥叫形補啊?”
“這個形補啊,這個形補!嗯,我也不知道,就是老聽他念叨,念叨的多了覺得氣勢不凡就記下了。”
“某估摸著吧,所謂形補,可能就是吃啥補啥唄”說著這位鳳雛先生就拿眼睛往周圍袍澤的下三路瞟,特別是看向了臥龍先生盧雄,還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
這一動作驚得周遭的軍士雙腿夾緊,雙手捂襠,頭搖的像撥浪鼓,動作整齊劃一。
“嘿嘿嘿~其實不吃你們的也行。隨便從山裡面抓點老虎啊,豹子啊,把那玩意搞來給許小郎補補就行。”
眾人還是搖頭不已。
想想也是山中猛獸非勇士不可得,不是說抓就能抓到的。
“實在不行,驢、馬、狗的也行。其實某覺得吧,效果最好的還是......要不讓這廟裡的大和尚們施舍施舍?反正他們見誰都叫人施主,不如讓他們也施主一下嘛,而且他們留著也沒用,不如普度一下眾生唄。嘿嘿!”
噗哈哈~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此話是慈悲還是淫邪?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誰愛入,誰入!)眾生度盡,方證菩提。若一刀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貧僧又何須惜身。可惜施主萬萬沒想到啊——許施主的病是血虛不是腎虛。只需靜養,多食葷腥甜食,佐已(某牌補鐵)補血藥即可痊愈。”
從未受過如此打趣的長根主持,古井不波的臉也變得瓦綠瓦綠,雖說算不上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方正了一輩子的大和尚,怎麽說也是一方大廟主持,還是默念經文撥弄了好幾下念珠後繼續說道。
“眾施主莫要耍笑了,這位許施主剛從鬼門關遊歷一番,雖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但在腐屍中待的過久,恐身上不淨,晦氣纏身有傷天和。為預防疫病興起,請諸位施主移步後院禪房,淨身。貧僧已經為各位施主準備好了藥水,待各位擦洗……”
一聽得淨身二字,眾軍士再次整齊劃一夾腿、捂襠。
“老禿驢,你要作甚?不是說不用一刀斬嗎?”盧雄一聲暴喝,根根虯髯戟張。
“阿彌陀佛,盧施主想必是誤會了。我佛慈悲:出家人的淨身指通過修行和念咒來清潔身體和心靈,以達到清淨、無垢、解脫的狀態,而非宮中的淨身。”長根主持一臉慈悲,根本不在乎扳回一城,嗯我是大師我不在乎,誰愛在乎,施主你著相了。
“可惜眾位施主非我出家人,不在念咒加持之列,唉.....可惜了,可惜了......”長根主持故意停頓了一下
“主持,你快說啊,別老歎氣啊。”
“咳,既然非我出家人,自是不用打坐念經。淨身就只能......咳,咳,貧僧老矣,氣不足喲,眾位施主恕罪。”長根主持單掌並攏筆直豎起,寒光閃閃像極了出鞘的匕首,行了個佛家恕罪禮,“只能沐浴淨身吧,用專門的藥水洗滌身上晦氣。”
說完話,長根主持彎腰,側身,盤著串珠的手向後院一引,讓出道來由身後的三個大光頭引領眾將士前去盥洗。
“......困獸得脫陰返陽,蠃魚潛水過平滄,一朝扶搖乘風起,涼涼......”望著被眾人抬走的許一民,長根主持快速的撥弄著手中的七寶琉璃珠,一遍又一遍的念經靜心。一聲長歎:“唉~眾生皆癡,走了的許一民,回來的許一民,還是許一民嗎?是,或不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如是觀?如是觀!一切皆在我心,執持名號,一心不亂,聞已思惟,系念不亂......唉~弟子還是悟不透啊,悟不透……阿彌陀佛。”
“老衲留不下你,也不能任你為禍人間。天下的百姓經不起折騰了,我佛的慈悲不能讓他禪宗的十三人專美於前。(大威天龍......)”噗~一口老血噴出,長根主持軟軟的倒下。
警報,警報,系統受到不可逆轉損壞,即將關機,三、二、一......呲~
欖菊寺,後院,庭院中。
一排大木桶,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估計是僧人們的洗漱用具。每個桶裡都有一個漢子,精赤著上身,僅有頭部露在外面,嘴裡發出呼哧聲,都在強忍著刺痛,唉男人那可悲的面子——寧願疼死也絕不第一個投降,特別是旁邊還有人跟你較勁時。
木桶裡裝滿了藥水,說是藥水,其實就是石灰水的上清液稀釋以後,過濾了一次,再加入了不少中和用的欖菊秘藥。每個桶邊上還有一到兩個光頭和尚幫你把頭部也浸濕,以保證能從頭到腳都“舒坦”。
可想而知強鹼水對下體的刺激感那是多麽痛的領悟。
“啊~”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許一民猛地睜開了雙眼,昏迷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力氣瞬間爆發,無論旁邊幫忙的兩位和尚如何按壓他,都沒能阻止許一民雙手撐著木桶邊緣,收腿跳出木桶。
此時也顧不得自己還是個光腚俠,雙手一邊不斷的揉搓著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緩解刺痛,發出淒厲的嚎叫,一邊四周尋找可以衝洗掉身上灼燒疼痛的物事。
有了第一個嚎叫著跳出水桶的人,相互內卷的氛圍瞬間被打破,所有桶裡的人再也忍受不住刺痛,紛紛跳出水桶,有樣學樣。面子?多少錢一斤,有春卷好吃嗎?
見事不妙,天天食素的和尚們哪是大頭兵的對手,遂不再阻攔官兵,而是指引他們前往小河邊清洗身體。
七八個光腚的男人互相攀比大小,不時對罵幾句,雖然全身灼燒疼痛,但仍舊指責對方當時叫聲之慘烈,均不承認當時自己發出過叫聲。
冰涼的河水大大緩解了許一民的灼燒感,跳進河水的第一時間他就用手開始搓洗下體,男人嘛,傷筋斷骨都沒有寶貝被襲重要,寶貝才是證明自己是男人的唯一證據,比隨時掏出男人證還好使。
搓著濕滑的皮膚,許一民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多處傷痕,左腿膝蓋處有刀疤,胸前有箭傷。摸著這些疤痕,似乎這些是貨真價實的傷痕,不像是化妝術畫上去的。
這是我的身體?我幾時受的傷,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這裡怎麽有個洞?捅一捅!許一民用手指往胸前的箭傷捅了捅,“啊!”一聲慘叫後,接著猛地倒吸氣,頭上冷汗密布。一絲血水從孔洞中流了出來......
“哈哈,看嘛,某就說不是某叫的最大聲吧,你瞅瞅,這叫聲跟剛挨刀的慘叫雞一個尿性。”
聽著耳邊的嘲笑聲,許一民哈著氣,環視周遭,很想提起拳頭衝上去狠揍剛才笑得最得意的那人,可是看到那肌肉虯結的雙臂,似乎雙臂上站個人或者跑跑馬也不是什麽難事。再看看自己火柴棍一樣的大腿,或許該叫小臂粗的大腿?
許一民腦中回蕩著這麽一句話,誰說胳膊擰不過大腿?那他一定沒看過大力水手吃了菠菜怎麽教布魯托做人!眼看著揍人是揍不成了,他可不想下半輩子靠賣萌靠吃苦來賺航母。
許一民掬一捧水抹在臉上,手觸摸到頭髮,順便往後捋了捋。等等,好飄逸的秀發,比飄柔還飄,羨慕死程序員那種飄。這假發戴著真不舒服,拽下來再說,疼疼疼......哎喲,幹嘛呐,這假發套不會是用502粘上頭皮吧?再用手搓搓發辮,不對,有感覺,這這這,是真發,還,還真是我的?天啊,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陽光,我終於找到你——秀發!
秀發飄飄:人人生有,或長或短,或卷或直,淒美離別發如雪,大城小愛一縷綢。有時惆悵煩,無時常相求,待到落花飄滿地,秋水空留景悠悠,人遁去,銅起鏽,巷中再無驚閨趣,豆燈殘照滿堂屋,隔壁小王欺我老無力,砸壁偷光讀春秋。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曬太陽不戴帽子,光頭有多醜,有多難受。
失而復得的許一民忙低頭看向水面,電視劇裡說了,水面可以反光當鏡子用,我要好好欣賞自己的烏黑亮!
河水清澈透亮,可以清晰看到河底的泥沙卵石,還有......只有幾根卷卷毛的丁丁,至於照出人臉嘛,呵呵.....哪有寶貝變小了重要?
“怎麽會這樣?這麽小,連毛毛都沒幾根,怎麽辦?這怎麽見人啊!”
“許小郎,怎麽了?剛剛又在鬼叫啥?”盧雄聽見聲響踩著水過來詢問一二。“嗯?胸前怎麽有血水?你的舊創複發了?”
“喲,還害羞了?就你那毛都沒長齊的貨,誰愛看誰看去,你還是趕緊處理下舊創吧,免得進了水,還能不能再回來就兩說了。”盧雄不由分說拽著許一民就往岸上走。他打算先找長根主持幫忙給看看傷勢。
三天后,傷兵營。
“哎哎哎,快看,那個闖過鬼門關的又開始作妖了。”
“可不是嘛,好好的一個半大孩子,唉~怎就失了心智?整日瘋瘋癲癲的,對著他左手的藤條胡言亂語。可惜了……”
“哦?這位阿兄,那小郎君是怎麽回事,可知道小郎每天說些什麽?”剛剛準備進營看看的盧雄躬身抱拳問到。
“我想想,嗯,什麽系統,系統?什麽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快快顯靈?老爺爺你在嗎?在的話吱一聲?哎~我估摸著小郎君,肚子沒油水想吃雞肉了,所以才整天雞桶,雞桶的叫著。哎~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啊,糧食不大夠啊,我們傷兵營也吃不上肉……”
“我昨晚做夢也夢到了為了大吉大利,今晚一定吃雞。”
“至於老爺爺......”
“我來說,這位阿兄,你膽子夠大嗎?一個人走夜路怕不怕髒東西?”
盧雄被問的一愣一愣的,哪個大老爺們被問到膽量,會主動承認自己膽小如鼠的,即便是真的怕東怕西的,也是矢口否認,對著鏡子都不會說自己膽小的人,何況面對如此人群。
“某家屍山血海的都走過幾招的人了,活著的人都不怕,會怕死了的那玩意兒?有話就直說,藏頭露尾算不得好漢。”
“好漢子!”傷兵翹起大拇哥,狠狠的點頭,“據我們那的說法:先要分清是活著的死人,還是死而復活的人?”
“有區別嗎?不都是能跑能跳的人嗎?”盧雄一臉的不屑。
“怎沒區別了,前者是黎明時分歸來,就是一天中陰極轉陽始,最黑暗最陰冷的時候歸來,你們有沒有聽說過活死人黎明?”
眾人搖搖頭。
“嗯,那我就好跟你們瞎編......哦,不是,好跟你們說道說道,活死人呀,只是有著人形,早已沒了人性。已經不能算是人了,算起來他們是能生撕虎豹的凶物了,茹毛飲血,得啥咬啥,咬啥吃啥,跟發了瘋的野狗一個模樣。比白毛跳屍還不忌口呢!”
嘶~一片吸氣聲。大晌午的豔陽高照下,盧雄本能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