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去就把門掩上,手裡的紙包放在桌子上後才火急火燎地問道“天黑風高,爺晚上睡覺門窗可嚴實了?”
“我腿腳不大靈便,沒特地去查看......不過屋內暖和,倒也睡得踏實,想是主人家上心,照顧的周到。”張灃源搓動著手指回答道。
“您差小人辦的事,已經妥當了。”王友德說著將黃油紙包打開“這是小人在定西城荀氏熟肉鋪買的狗肉,您嘗嘗。”
張灃源看了看那包肉,沒有伸手,煩亂地搓動著手指“我只聽過定西城的荀氏屠宰場,並沒有聽過這家熟肉鋪。”
王友德將肉往前一送,眉眼低垂,嘴角帶笑“是了,這家熟肉鋪便是荀氏屠宰場老板的弟弟開的,保證肉新鮮。您嘗嘗,滋味也很不錯。”
張灃源捏起一片放入口中,味道確實不差“兄弟倆一個屠宰,一個賣熟肉,這是......”把口中的肉咽下去後繼續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呀?”
“可這兄弟倆面和心不和,荀紉不滿哥哥多年,想獨佔生意。買肉時這家弟弟拉著我大吐苦水,臨走還送了這肉。”王友德指了指桌上的肉“不過......我聽說......這荀家老大背後有個不知姓名的大老爺撐腰,怕是......”
“這狗肉味道確實不錯,你嘗嘗。”張灃源打斷王友德的話,將狗肉向前一推“你等一下去前面叫羅靖來,讓他也嘗嘗。”
王友德象征性的捏了一片送入口中,就急急忙忙跑去前院尋羅靖。
羅靖一如既往地嚴肅客氣,剛一進門就作揖行禮。
張灃源也不著急扶他起身,待他禮畢後招呼他來唱桌上的狗肉“定平啊,這是我差老王出去辦事,他帶回的定西城特產,你嘗嘗。”
羅靖看著桌上那包肥瘦相依,細膩油潤的肉,愣了愣神,他低著頭看著那包肉,不知該如何應對。
“定西城,荀記的。”張灃源把那包肉往前一推,緩緩開口打斷了羅靖的思緒。
站在張灃源身邊的他聽到這話,頓覺一整眩暈,寒氣從腳底升騰而起,攀升到心尖,猛地一個哆嗦站立不穩,跪在張灃源腳邊,語氣虛弱“老師......定西城,學生並未走漏半點風聲......”
張灃源沒有理他,自顧自地從的和他介紹“定西城的狗肉果然名不虛傳呀!”。
“定西城的荀胤......”羅靖忙著解釋,剛一開口就被口水嗆到,狼狽地抱心咳嗽半晌才睜著婆娑的淚眼繼續說道“去年老師帶兵西征,勢如破竹。大家都期盼著老師您能早日統一山河......可在您部署西鄉大戰的前一個月,定西城的荀胤突然給我來信,說接到了曹大帥這邊直接命令要我們聯合絞殺老師,事情太過反常,我就勸他觀望一陣再說......我並不知情......”
張灃源有些氣惱,但還是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下意識地搓動著手指“那封信你也看過了,你知道那時敵方的奸計!”
“是了!”羅靖低下頭“我和荀胤倆人孤守西北多年,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所以來往比較密切......但我素知老師和大帥親如兄弟,此事必定有人從中作梗。就勸他求穩為上,不要輕舉妄動。”說著他悄悄抬頭撇了撇張灃源。
張灃源面不改色,讓他繼續說。
“此後我就再無定西城的消息.......直到......”他握了握拳頭“直到老師兵敗, 我才知他......”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可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學生縱有千般懷疑,也不敢......”說著涕泗橫流“老師死裡逃生找到學生時,學生想著,大帥要的是功高震主的張副將的命,張副將已經死在西鄉了。現在在我府上的是我的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只要您隱姓埋名,學生自會全力侍奉。”
“定平啊!”張灃源抬手撫著羅靖寬厚的背脊“世事艱難,人生難料。”
“學生並未將老師在此處的消息向別人透露半個字!”羅靖抬頭,信誓旦旦地看著張灃源的眼睛,話說的斬釘截鐵。
張灃源沒有躲閃,看著他說“曹大帥並未想要我的性命,我剛到武山便派人送了信給他。這回信你也是看了的。”
“是,學生看到信才知是上了當,但......”羅靖支支吾吾。
“無妨,我們趕在他到定西之前處理好,我自會向大帥為你請功。師徒一場,我也不想讓自己的得意門生平白受冤屈啊。”張灃源擺擺手,故作坦蕩。
“多謝老師。”羅靖拱手道“我們......何時動身?”
“快嘗嘗這肉吧”張灃源並未接話,而是熱絡地拉他起身,大手一揮吩咐道“老王,把前些天大帥給我捎的美酒拿來佐肉,我今日要和定平好好喝幾杯......”
羅靖端起酒杯,一臉誠摯地賀道,“祝老師心想事成!”一杯酒下肚,落到胃裡,心卻隨著酒氣懸了起來,這酒味道確實正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