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弘用殺人來嚴肅軍紀之後,再也沒人敢隨便動俘虜。
因此張家的人也安定了許多,對於李弘的搜刮很是配合。
有了內部人員的配合之後,除了庫房裡的一部分大約兩萬多兩的金銀銅錢之外,還在張汝耕臥室下面的發現了一個銀窖。
荊飛下去看了一眼之後就驚叫了起來。
苗疆在前面打頭,舉著燭火,李弘跟在後面沿著階梯走了下去。
他才走到階梯一半,一片銀白色的光芒就映入了眼簾,晃得人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這個銀窖並不算大,大約有個五六十平方。
但是裡面的東西卻讓李弘大開眼界,同時也大為激動。
因為地面上堆放著足足十幾個銀南瓜。
所謂銀南瓜,就是將白銀鑄成南瓜的樣子,而且還是那種很大的南瓜。
鑄成銀南瓜,主要是為了防盜,另外也方便儲藏。
李弘看著眼前這些碩大的銀南瓜,一個個足足有幾百斤重,渾身光溜溜的。
荊飛彎下腰想要雙手使勁想要抱起一個銀南瓜,臉色漲得通紅才勉強抱起來,但是很快就放下了,站在原地直喘氣。
這玩意不僅沉重,更重要的是這種造型根本不好抱,而且光溜溜的也沒有抓手,讓人很難找到著力點。
李弘自己也試了一下,雖然抱起來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但是多走幾步就感覺要掉下來,急忙放下。
“這一個就算上三百斤,這裡足足有十八個銀南瓜,差不多有快六千斤銀子了。六千斤按照一斤等於十兩來換算,至少足足有六萬兩了。”
李弘怎舌不已。
以前看書的時候看到古代這些地主老財們有了銀子之後不是用來買房置地,就是藏在地下,舍不得用來投資實業,發展工商業。
現在看到眼前的這些碩大的銀南瓜,李弘才終於有了切身的體會。
荊飛在一旁興致勃勃地道:“軍師,我以前聽說過這些鄉紳老爺喜歡鑄造銀南瓜,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今天第一次見到,真的比我想的還要大啊。我們這次是真的發財了啊!”
李弘也很開心,但是卻有點頭疼這些玩意怎麽運走。
荊飛想了想道:“軍師,我記得我聽人說過,好像是有一種專門的小車來裝這些玩意。張家既然鑄造了銀南瓜,那肯定就有這樣的小車。我上去問問。”
李弘點點頭讓他去了。
打下張家堡這次的確讓他發了大財。別的不說,光是銀錢這些加起來差不多快有十萬兩了。
再加上其他的物資,總價值超過十五萬兩應該是有的。
果然,來錢最快的辦法就是搶劫。
盎格魯撒克遜人滿世界搶劫把自己搶成了世界第一強國,直到二十一世紀他們的國家博物館裡還滿是別的國家和民族的文物。
古代的皇帝沒錢了,找個倒霉蛋抄個家就解決了國庫空虛的問題。
回到眼前,李弘也不禁再次感歎張家的富有。
這還是只是湖南永州新娘縣一個鄉紳的家產,而且應該還不是全部。
畢竟張家在外面還有很多產業和鋪子。
如果自己將整個新寧縣,乃至整個永州府的鄉紳都給搶一遍,那豈不是……
李弘心中忍不住生出了這樣一個瘋狂的念頭來。
但是很快他就給壓下去了。
這麽乾當然很爽,但是卻也會將這些鄉紳地主徹底推向了清廷的懷抱。那等於是在幫助敵人壯大力量,削弱自己的力量。
打天下可不能光靠武力,還要爭取人心。
在這個時代,人心可不是僅僅指的普通的百姓,更指的是廣大鄉紳階層。
雖然鄉紳之中的確有不少人為虎作倀,給清廷韃虜做狗,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人是仇視清廷的。
自己如果簡單粗暴地將這些人全都當成搶劫對象,那就真是給自己挖坑了。
李自成張獻忠當年就是這麽乾的,可是後果如何?
甚至後來的太平天國也是這麽做的,結果又如何?
打天下這種事情,除了要用強大的武力,更重要的還是要學會搞政治。
所謂政治,用偉人的話說就是:將我們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敵人搞得少少的,那我們就贏了。
用古人的話說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按照李弘自己的理解就是:
這個道就是能夠照顧到每一個可以爭取的群體的利益,這樣大家都會一起來幫你。
如果你損害了大多數群體的利益,那大家就會一起來對付你。
回到眼前,自己現在可以這麽乾,但是等到正式扯旗造反的時候就不能這麽幹了。
就算要乾,那也得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而且對象還不能太多,只能是少數人。
比如皇帝抄家就是光明正大的搶劫,其他人也明知道這是搶劫,但是也只會畏懼,而不會起來反抗。
因為畢竟倒霉的是少數人,沒有影響到大多數人的利益。
李弘正在思索的時候,嶽遠的聲音在上面響起:“主公,杜峰要見您。”
他回過神來,答應一聲:“你讓他在張汝耕的書房等我。”
嶽遠答應了一聲,離開了。
李弘離開了銀窖,讓苗疆派兩個人守在臥室門口,然後自己前往張汝耕的書房。
他進去的時候,裡面的杜峰頗有些坐臥不安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又迷茫又惶恐。
“杜大人,你的傷口處理的怎麽樣了?”
李弘大喇喇地坐在書案後面的紅木椅子上,微笑著問道。
不過他忘了自己現在依然沒有在杜峰面前掀開面甲,所以這笑容等於是給瞎子拋媚眼——浪費感情。
杜峰急忙起身勉強一笑道:“多謝將軍關心,已經剪掉了箭杆,挖出了箭頭,塗了金瘡藥。”
李弘點點頭,又突然道:“你屁股上這一箭是我射的,本來要直接射你後心的,但是……”
說到這裡,李弘沒有繼續說下去。
杜峰一驚,急忙道:“小人多謝將軍不殺之恩。”
他以為是李弘故意留他一命,讓他幫忙騙開張家堡,心中不禁對於李弘精準的箭術和狠辣的心計感到驚悚。
但是根本沒想到對方只是箭術不夠熟練才射偏了。
至於逼他騙開張家堡大門,那純屬靈機一動,廢物利用。能成了自然最好,成不了也不會覺得可惜。
李弘自然不會揭穿自己,哈哈一笑道:“我射傷了你,你還要謝我,這就有點違心了。”
杜峰訕訕一笑,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李弘收起笑容,“你這次配合的很不錯。能夠攻破張家堡,你是有功的。我做人一向賞罰分明,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
杜峰哪裡敢要什麽獎賞,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錯了。
“多謝將軍好意,能幫到將軍我就心滿意足了,不敢心存妄想。將軍若是還有什麽要我效力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杜峰帶著一絲諂媚討好的語氣說道。
他當著那麽多手下的面殺了同僚,又幫著賊人騙開了張家堡,現在根本就無法回頭了。
現在他只希望李弘不要將自己當做一個用完就扔的破抹布。
那樣的話,他的小命也就到頭了。
所以這番話說的也算是情真意切。
李弘聽出來了對方的意思,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不僅不會殺你,還會放你回去,讓你繼續當你的官。”
杜峰一愣,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結果牽動了臀部的傷口,又疼的哎呦一聲慘叫。
但是他現在顧不上這些了,懇求道:“將軍,我杜峰發誓,從此以後誓死效忠將軍,絕無二心!”
李弘看著在不斷在地上磕頭求饒的杜峰,明白此人大概以為是自己要將他放棄了。
畢竟就憑他做的這些事情,一旦傳出去,那回去之後只有一死。
別人先不說,就憑張汝耕那個在永州府做通判的弟弟也不會放過他的。
況且,他這次帶來的兩百多人馬全部損失殆盡,就算回去沒有別的事情也是難逃被治罪的下場。
無論哪一種結果,他都不願意面對。
所以對他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留在李弘身邊。
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李弘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杜峰磕頭求饒, 大約兩分鍾後才起身,走到杜峰面前將他扶起來,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椅子上。
杜峰隻敢半邊屁股掛在椅子上,神情忐忑地看著李弘,絲毫顧不上自己已經被磕破後鮮血淋漓的額頭。
李弘重新落座,開口道:“杜峰,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只要你配合,我不僅不會殺你,還會讓你一路升官的話嗎?”
杜峰回憶了一下,李弘的確說過這些話。
不過他當時沒有當回事,畢竟當時心慌意亂,就算聽見了也隻當是對方忽悠自己的話,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李弘繼續道:“你答應我的事情做到了,那我承諾的事情自然也會做到。我知道你的顧慮擔憂,但是你盡管放心地回去,我可以保證你不僅不會有性命之憂,反而還會有功。”
接下來李弘說了一番話,讓杜峰目瞪口呆,驚愕不已。
但是越想越覺得李弘說的辦法非常可行。
若是真的這麽做的話,自己不僅能保住頂戴,甚至還能立功高升。
李弘也不催促,靜靜地等待著。
半晌後,杜峰再次下跪拜倒在地:“這次若能逃過一劫,杜某從此之後唯將軍之命是從!”
李弘微微一笑,伸手掀起了面甲,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好,別叫將軍了,叫我先生即可。”
看到李弘竟然如此年輕英俊,杜峰又是一愣。
但是想到李弘的那些手段和精銳的手下,他急忙提醒自己絲毫不能有輕慢之心。
“是,先生!”
杜峰恭恭敬敬地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