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漢末：我要匡扶漢室 第四十五章 質問

劉備對於國傅乙瑛是聞名不如一見。

著名的乙瑛碑，他是聽過的，雖然沒有見過，但聽去過的人說過，其書法點劃秀潤而不失端勁，結體扁方整肅，規矩森嚴，整體風格密麗典雅，似乎是王次仲的筆觸，亦或是蔡伯喈、劉德昇，可惜劉備並不懂書法，他寫出的文字，都和正常人沒有太大不同。

因而，無法欣賞。

不過乙瑛這個人，應該是有德行的一個人，不然也不可能成為國傅，諸侯王太傅和太傅都是以學識、品德為主的人擔任，雖然郡國屬吏大多為地方大姓所充當，但國傅並不是屬官，它和中尉、國相是平級，雖然沒有實際權利，但國傅的本職是監督和教育諸侯王。

劉備說:“備素聞傅德名，公任魯相時，關心先聖，裨補儒教，可謂是一時德范，今任國傅，清白謹慎、仁愛教化，乃是國之長者，王之師傅，備能得公之讚譽，實在是三生有幸！”

乙瑛含笑點了點頭。

國傅雖然不參與國事，但因負有“導王以善”的職責，所以在國中的地位很高，故漢書百官志雲:“禮如師，不臣也”，意思是說國傅不是諸侯王的臣子，而是諸侯王的老師。

他說劉備是後生可畏，劉備就說他是一時德范。

這叫互敬。

這時候，仆高林突然道:“司馬的確是後生可畏，只是法家之說學的太過深入，將來亦有方正之禍！”這裡的方正指的是陽球，昔日豪右權宦談之色變的酷吏。

陽球出身漁陽豪族，好申不害、韓非之學，年輕時，郡吏侮辱他的母親，他隨即糾集了幾十名惡少年，將這名郡吏和其全家殺死，因而揚名，這件事發生之後，陽球非但沒事，還被州郡舉為孝廉，當了尚書郎。

陽球的為人就和他的字一樣，嚴厲而方正，但行事過於酷烈。

他殺死權宦王甫之後，當眾把王甫的屍體斬的稀碎，然後扔在道路上，任由野狗去啃食。曹節看到後哭著說道:我曹自可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乎?

隨後跑去和孝靈帝投訴:陽球故酷暴吏，前三府奏當免官，以九江微功，複見擢用。愆過之人，好為妄作，不宜使在司隸，以騁毒虐。於是陽球就被遷為衛尉，陽球得知自己被遷為衛尉，不死心，跑到殿下說:臣無清高之行，橫蒙鷹犬之任。前雖糾誅王甫、段熲、蓋簡落狐狸，未足宣示天下。願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鴟梟，各服其辜。

但靈帝不讓，主要是陽球做的太過了，據說陽球殺了王甫之後，對中都官從事說:且先去大猾，當次案豪右。頓時，雒陽權門聞之，莫不屏氣。諸奢飾之物，皆各緘滕，不敢陳設。京師畏震。可以說這時候，無論是豪右還是中官，都巴不得他滾出雒陽，甚至是司隸，靈帝也無奈，你就不能消停點，但孝靈帝對於陽球還是了解的，並沒有聽從曹節的話，把他調離司隸，而是轉任衛尉，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你先消停點，等事情過了，你再上台。

但陽球是不依不饒的跑到皇宮，要求孝靈帝給他一月時間。

孝靈帝徹底怒了，你就不能消停點嘛?皇帝不同意，陽球只能悻悻而回，可是他並沒有消停，隨後和司徒劉郃密謀誅殺張讓和曹節，這下徹底把孝靈帝惹火了。

對於皇帝來說，動張讓就是，這是動到他頭上了，他還能容陽球嘛?畢竟孝靈帝是直接說出:張讓是我公，趙忠是我母之類的話，而且皇帝認為宦官是自己的家奴，士大夫是臣子，你臣子再好，比得上自己家的人！

還有一件事就是，孝靈帝對於曹節、王甫沒有任何感情，但他對於張讓趙忠是有真感情的。

陽球是當過高唐令的，而且還當過平原相。他當平原相時，就頒布告示:相前蒞高唐，志埽奸鄙，遂為貴郡所見枉舉。昔桓公釋管仲射鉤之仇，高祖赦季布逃亡之罪。雖以不德，敢忘前義。況君臣分定，而可懷宿者哉！今一蠲往愆，期諸來效。若受教之後而不改奸狀者，不得複有所容矣。

意思是說，我之前在任高唐幹了不少事情，如今再次來到貴地，這次過來，我並不打算再去追究以前的過錯，現在我把你們的過錯一筆消除，今後大家都可以和諧共處，只是如果有人繼續犯錯，那我絕對不姑息的。

陽球這一先禮後兵的策略，非常奏效，把平原大姓都嚇的不敢動，以至於到今日，大姓依稀記得陽球這個人。

所以高林才會舉陽球的例子來，目的自然是借機引起大姓的共鳴。

果然他一說完，榮羲和其他幾個大姓紛紛站了出來附和高林，“是啊，司馬行事酷烈，殺戮良善，是否應該給一個交代！”

榮羲更是質問劉備:“司馬討伐娥賊，是為大功，此不假，然假借大姓通敵，屠戮良善，毀家滅族，以邀買民意，意圖提高身價， 又蓄養士卒，招攬遊俠，司馬之志不知終欲何為’?”

這時候，國傅乙瑛突然道:“夫威德者，須相濟也，專任刑罰則民不樂生，獨任德惠則民不畏死。聞卿年三十，慕仇覽，慨然有天下之志。以吾之見，武健嚴酷，未若禮讓化之;使民懼死，未若令民樂生。民懼死則刑多，民樂生則仁愛。願子思之’。”

劉備聚精會神地聽完，明白了乙瑛的意思。乙瑛這是嫌他殺伐太重，勸他慎刑，要多行仁愛。

劉備肅容起身拜道:“備謹領教。”

隨後他對高林和榮羲說:“高公、榮公，備非是行事酷烈之人，亦非殺戮良善，乃是證據確鑿之後方才行事，也曾派人與其溝通，然二者拒絕，並試圖以武力抗之，故備乃行此下策，請教高榮二公，依循漢律，以武抗官寺者，應當如何?”

說著，劉備立馬讓孫乾遞上高榮兩氏與黃巾勾結的信件和其他證據。

高林一眼就認出漯陰高氏的家主私印。

國朝印章按照用途與性質來區分，主要分官印與私印。

凡是私人的用印，即使是某位任職官吏的私人用印，也屬於私印的范疇。私印包括姓名印、表字印、家印、臣妾印、吉語印、肖形印等。而家印屬於大姓家主的私印，此類私印，或標以姓氏，或標以姓名，或標以爵位，大多用於世家貴胄。

信件之中出現了家主私印，就代表著這封信件的重要性。

而且這份信件並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偽造的，字跡雖然清晰可見，但因為時間長短的問題，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老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