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才說到一半,絡腮胡大漢一腳便重重地把辛季材給踹倒。
辛季材“哎喲”一聲,人剛倒下,正要爬起來,對方卻一腳踩著他的胸膛,把他壓在了地上。
他指著辛季材的腦門子,噴著口水破口大罵:“你這賤潑皮!”
“欠我5萬文錢一拖再拖!告訴你,今天要是不拿錢,你的店鋪、還有店鋪裡的人,就都是我的了!”
絡腮胡大漢將一張借據,“砰”的一下,就拍在了櫃台上。
恰好又有過堂風吹過,把這張借據飄到了李琩的眼前。
李琩隨手抓過,放在眼前瞟了幾眼。
隨後,他看向絡腮胡大漢:“這筆錢就由我來付吧,我手上剛好有點閑錢。”
此話一出,絡腮胡子大漢猛地轉頭,怒目盯著李琩。那豹子一樣的眼神,充斥著凶惡。
他張開嘴,露出兩排大黃牙。
口水噴濺之間一股濃鬱的臭味,對著李琩撲鼻而來。
李琩不由捂著鼻子後退了兩步,結果這一退,後背恰恰好就碰到了兩團綿綿軟軟,QQ彈彈。
如來上帝、耶穌真主、聖母瑪利亞作證,李琩真不是有意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碰撞的感觸是真不錯。
李琩沒有回頭看帕夏辛茹的表情,假裝自己不知道,朝前邁了半步。
洛腮胡子盡管看到李琩身穿紫色綾羅衫,卻依舊態度囂張跋扈。
他半仰著頭說:“這位郎君,若你是來買東西的,就請你移駕去別的地方。”
“若有錢沒地方花,那就去青樓妓館,胡姬酒肆。升平坊青樓的香香姑娘,一夜要5000文錢,你手頭有5萬文,不妨去把她包個10天。也能盡個性,玩個爽利。”
“至於這一趟渾水,我勸你就不要蹚了。”
李琩笑了:“抱歉,我這人啊,就是有個臭脾氣,見不得別人被欺負。”
“辛掌櫃,不是欠你5萬文錢嗎?”
“我給你便是。”
說著,李琩隨手就探入懷中,把之前太子李瑛給他的那塊玉佩,隨手甩給對方。
絡腮胡子把玉佩抓在手中,看也不看,直接丟到地上。
玉佩一落地,雖然沒有破碎,但是有一個角出現了絲絲裂痕。
楊洄在邊上見了,頓時兩眼怒瞪,大喝出聲:“你這潑皮好大的膽子!”
“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
在楊洄報出李琩身份之前,李琩已經伸手放在楊洄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接著,李琩一步步走向絡腮胡子。
他走的不快,但是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氣勢就會加重一分。
李琩主要是想做一下測驗,檢驗一下剛剛從雪球身上掠奪而來的那“貓威”效果如何。
李琩走到第3步的時候,突然兩眼一瞠!
如猛虎般的氣勢呼嘯而出。
身強體壯、高大魁梧的絡腮胡子,被李琩這一瞪,居然嚇得“噔噔噔”後退了三步!
他瞳孔收縮,額頭上甚至還有汗珠,垂落下來!
李琩對於這個效果,還是相對滿意的。
他將地上的玉佩撿起,再一次丟給洛腮胡子。
對方這次可不敢再丟了,他在西市街頭巷尾跋扈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可怕的眼神!
李琩一改剛才那瘮人的模樣,又變得平易近人。
他說:“這塊玉佩是太子殿下的隨身之物,價值5萬文。”
“既然你摔碎了,那責任就由你來承擔。”
這絡腮胡子雖然有些驚訝,手裡頭的玉佩是太子的,不過表情倒還算鎮定。
李琩早已發現,剛才他見到自己身穿紫衣,依舊敢叫囂,就推斷這家夥背後的靠山不簡單。
現在他把太子的隨身之物也摔破了,依舊平淡,說明他背後的人,地位不比太子差。
當今地位不弱於太子的,就是皇帝。
勢力無懼太子的,就是門閥世家。
甚至有可能,跟太子也有牽連。
李琩拍了拍手,笑著說:“好了,錢已經交到你手裡,可以滾了。”
李琩說到最後,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那瘮人的眼神再度出現!
絡腮胡子一方面猜不透李琩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有些懼怕李琩,只能啐了一口痰,對著辛季材罵道。
“好!辛季材你有能耐,找了一個靠山!”
“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我背後是誰!你等著!”
眼見絡腮胡子帶著人離開,李琩這才把辛季材從地上攙扶起來。
李琩對旁邊的仆從看了一眼,說:“取兩千文錢來。”
一個隨身攜帶的包裹的仆從,趕忙從包裹裡取出兩吊錢,放在櫃台上。
李琩文:“這2000文錢應該足夠了吧?”
辛季材哪裡還敢收錢啊?
連忙把兩吊錢捧起來,恭恭敬敬地退還給那個帶包裹的仆從。
他躬著身體,對著李琩笑到:“貴人,您方才已經用5萬文替鄙人解圍,鄙人感激不盡!”
“這5萬文都夠買鄙人這間店鋪,還有店鋪裡的所有東西了!”
“從今往後,鄙人就是您的掌櫃這間店鋪就是您的了!”
辛季材是個商人,身份卑賤。
他比誰都清楚,想要在這西市立足,背後沒有靠山是萬萬不能的。
只可惜他是外來戶,這些年來辛苦經營,就沒有得到多少好處,處處碰壁,處處吃苦。
而如今遇到李琩這樣的大腿,自然是要牢牢抱住。
別說是給李琩當店鋪掌櫃,哪怕是給他當狗,他都願意!
李琩對這店鋪就沒什麽興趣,他說:“店鋪你還是留著吧,5萬文錢,就當是我入股你這家鋪子。”
“入股?”
辛季材在短暫的茫然之後,當下反應過來。
雖說“入股”這個詞匯很新鮮,但是在西市,三兩人合夥開店並不稀奇。
他一拍大腿:“哎呀,貴人此舉,真是神來一筆啊!”
“從今往後,我這間鋪子有一半,不,七成都是貴人的!”
“鋪子裡所有物品,貴人可隨意采取,不收半文錢。”
說著,辛季材又著急忙慌地轉身,跑到櫃台後邊,他從一個櫃子裡取出了一個包裹,從包裹裡又取出一個盒子,從盒子裡又取出一個小匣子,從小匣子裡最終拿出了一個牌子和一張紙。
然後,恭恭敬敬地遞給李琩。
李琩取來一看,發現木頭牌子的正面,寫著“丁婢”兩個字,背面是“阿辛”。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物件,不免有些好奇。
旁邊的楊洄趕忙做解釋。
他告訴李琩,這個牌子是奴隸的專屬牌子,代表著他們的名字和身份。
李琩了然,那張紙就是帕夏辛茹的賣身契了。
在大唐,奴隸有兩種獲得渠道。
一種是外來奴隸,直接從波斯商人、或者阿拉伯商人手中購買就行。
他們是商人們通過各種渠道購買過來的,有的走路路,有的走水路。
而另外一種奴隸本身是大唐人,不過都是賤籍。
他們有的是因為家裡犯了事,被發賣為奴。
有的是因為日子過不下去,把自己給賣了,而這個帕夏辛茹,就是後者。
不過這一紙賣身契上面,並沒有表明她的祖籍。
紙上邊的名字依舊只有“阿辛”兩個字,顯然,帕夏辛茹似乎還隱藏了什麽。
對於帕夏辛茹這個鐵匠,李琩還是打心眼裡喜歡的。
他喜歡帕夏辛茹的大,咳,力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