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琩足足過了個把時辰,身體才緩過來。走路雖然不再東倒西歪,但是臉色明顯有些蒼白。
這一整天,他都沒有出門,而是在書房裡捯飭組裝架子鼓。
帕夏辛茹乾活非常利索,昨天晚上李琩和楊玉環共赴巫山之時,她獨自一人趁著西市閉市之前,就回到了鋪子裡。
“叮叮當當”了一整夜,為李琩打造所有配件。
而楊玉環則在床上躺了小半天,這還是鹹宜公主把她從床上牽下來的。
鹹宜公主帶著楊玉環來到李琩的書房,只見李琩已經把架子鼓給擺放好了。
見到二人進來,李琩連忙湊上前牽過楊玉環嫩嫩的手兒。
“娘子怎麽下床了,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
鹹宜公主在邊上沒好氣地懟了李琩一句:“你還好意思說?”
“她好歹也是個新婦,哪能經得住你這般折騰?”
“告訴你啊,接下來兩天,你們兩個要分床睡。”
鹹宜公主是打心眼疼愛楊玉環,因此對李琩說話都顯得有些嚴厲了幾分。
李琩一邊點頭連連稱是,一邊還對著楊玉環道歉又賠罪。
“娘子,昨晚是我不對,喝醉了酒,胡亂了些。”
“以後我一定悠著點。”
面對李琩的關懷,楊玉環一邊臉兒滾燙緋紅,心兒更像是灌了蜜,甜滋滋的。
鹹宜公主指著李琩已經構建好的架子鼓問道:“這東西,便是明天晚上,你要在麟德殿所用的器物?”
李琩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坐在了位置上,拿起兩根棍棍開始“噠、噠、噠”地敲響。
此時,李琩腦海當中也沒有什麽別的特殊音調,就是敲著敲著,回想起高中時候喜歡打籃球,看灌籃高手。
於是,就即興根據自己的節奏,敲了起來。
“咚、咚咚,哐!咚……”
李琩買來的鼓,都是用牛皮製造,其聲音相比起爵士鼓來說要渾厚許多。
因此那“咚咚咚”的聲音一經傳出,頓時特殊的律動感就從書房傳了出去。
李琩一開始節奏還有點亂,隨著逐漸上手,速度是越來越快,而且節奏感也趨於穩定。
楊玉環、鹹宜公主都是女子,但是她們竟然也被這種別樣的律動感帶動了起來。
而且,她們都發現,李琩這樣拿著兩根棍兒敲打鼓和鑔,竟然好生俊氣!
由於李琩書房的位置相對比較特殊,位於壽王府的西邊角落。
這極其特殊的節奏感,不但傳出了屋子,也翻過了自家的圍牆,越過了相對高的坊牆,傳到了街道裡。
恰好此時,有一輛馬車經過。
“停。”
馬車廂裡傳出一個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
車夫趕忙停下馬車,而車廂裡的女子卻也不再說話,反倒是將纖細如玉蔥般的手指伸出,放在車廂的窗戶上輕輕敲打著節拍。
她的手指節拍,敲打的速度越來越快,居然能夠跟上圍牆裡頭,那奇特的鼓聲。
一曲作罷,車廂內女子終於緩緩開口:“可知道這是哪戶人家?”
車夫是個頭髮蒼白,身形精瘦的老人。
雖然老邁,但是那一雙眼睛卻也帶著絲絲精光。
他看了一眼左右,隨後說:“應當是壽王府。”
女子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忽然說道:“去壽王府,送上拜帖。”
院牆裡的頭書房裡。
李琩放下手中的木棍,笑盈盈地看著眼前兩個已經完全被震撼住了美人兒。
“姐、娘子,怎麽樣?”
“我的乖乖!”鹹宜公主驚歎地直拍手。
大唐的女子都很開放,特別是像鹹宜公主這樣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公主。
她驚訝得眼睛瞪大,直勾勾地盯著李琩說:“哎呀呀,十八郎啊十八郎!即便姐姐我自小看著你長大,可今日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學會這般精湛技藝的?”
而這時候,李琩則是沒羞沒臊地念叨了一句:“要是我說,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個老神仙托夢傳授我這些,姐姐信嗎?”
鹹宜公主笑得合不攏嘴:“信信信,只要是你十八郎說的話,你硬說是月宮仙子傳授的,姐姐也信!”
鹹宜公主話鋒一轉,道:“話說明天晚上,你若是以此鼓亮相,必定驚豔四方!”
“到時候阿耶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沒準一個激動,就把太子之位給了你呢!”
對於鹹宜公主所說,李琩則是笑而不語。
當太子什麽的,他當然也有這樣的念想。畢竟哪個男人不想君臨天下,坐擁四海?
只不過,這件事情需要慢慢謀劃,徐徐圖之。
而且當了太子,等同於眾矢之的。
歷朝歷代,太子可是一個高危職業啊!
特別是李隆基的太子,可不好當!
李隆基是生怕自己的兒子會奪他的權,所以才會把他們這些成了年的皇子,全部都養到一塊,還派太監專門盯著。
放眼歷代君王,像他這樣提防自己兒子的,有是有,但不多見。
也由此可見,這皇帝老子有多麽貪戀自己的皇位。但凡他只要起了疑心, 那下手絕對不會留情!
當今太子李瑛只是個草包,李琩已經確認過了。
可是在李琩眼裡,他真正的對手,是一直躲藏在暗處的那個老三,李璵!(後改名李亨)
這老三李璵,和老二李瑛可不一樣。
李瑛娘家人乃弘農楊氏!武則天娘家勢力,隋朝皇族後裔!
算起來,李璵外祖父還是武則天的表親!
不過,李璵母親早在五年多前就死了,娘家人的勢力一般,興不了風浪。
李璵平時很低調,低調到讓李琩都覺得有些過分!
他一直都韜光養晦,藏得極深!
李璵對李琩來說,就像是一個千年老王八,有著很硬的外殼!
他萬事謀定而動,在沒動手之前,會一直龜縮在殼裡,任你怎麽撕咬,都不會反抗!
李璵縮在人群裡,一腳踩過去,他未必都會吭聲!
他在“老陰嗶”李林甫多年的強勢打壓之下,跟太子妃離婚,至交好友、猛將王忠嗣被陷害也不出手,一直隱忍、處處退讓,最終迎來反殺!
在李隆基逃到成都,摩拳擦掌、打算自己禦駕親征,收復河山之際;李亨硬是借著一批武將的擁戴,架空了李隆基,自己稱帝!
李隆基這麽多兒子裡,李璵目前是唯一和軍隊有勾連、打過仗的。雖然他只是“遙率”,但皇帝還是給他立了軍功!
李璵跟朝堂裡的官員接觸得少,但李琩認為,他暗中應該有跟外派武將互有往來!
可惜找不到證據!
不會叫的狗,果然咬人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