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林和荊棘叢的遮掩下,他們翻開一處地面滿是爬藤的遮擋,移開一塊石板,從一個兩人寬的石洞口逐一鑽了進去。
裡面的通道也不過多半人高,兩人寬,順著往上傾去。
走在地洞前頭的花二點著一個火褶子,火光照亮兩邊洞壁的一道道鑿痕,他掉頭對身後的數人說:“有了這地道,往後咱進出山鎮就方便多了,小心,腳底下有石級。”
“這是什麽地道,我怎感覺是在爬枯井。”跟在後面的伍峰說:“人要從上面下來不小心摔了,得在石級上把屁股給磕爛了。”
“這本是傾斜往上的路線,咱可沒那功夫跟三斬太君那樣拉兩斜Z型出來,現在他上下山鎮方便多了,咱挖個狗洞進出鎮子也方便多了。”
走在最後的麻生說了句。
數人爬出地洞出到房子下面的地下室,除了說話的三人,還有偵察連長李四弟和他兩個手下,還有方華。
麻生把坑頭上躺著呼呼大睡的周打輪踢醒,說他怎得跟豬一樣,也不怕鬼子來端窩的。
周打輪爬起來又卷到鋪角處躺下,嘴裡咕噥一句,跟著你們我可算是活廢了。
花二點亮一盞油燈放在大通鋪上的小桌子上,把一張周打輪這段時間偷偷畫下來的山下碼頭的軍事布置圖攤在燈下。
幾個人湊到桌前,聽花二說道:“這是鬼子的軍事碼頭,及碼頭上的倉庫,堆場,鐵圍網,崗哨的分布圖,咱先研究好路線,選好目標,等半夜一過就摸下山去搞些武器彈藥回來。”
麻生跟著說:“這陣子我在山下偷偷蹲了幾個通宵,鬼子的換崗和巡防時間和路線我都摸出個七八來。”用手指著圖紙上某處。“咱從這裡穿過去剪開鐵網,再從堆場間過去,來到這個倉庫,大門是有人把守的,只能從高處通風窗進去。”
“是這個倉庫裡有鬼子的手雷和短槍?我們最需要的是手雷和短槍。”伍峰說道。
“碼頭上就三個倉庫。”麻生說:“這兩個大的據我們長時間的觀察,都是放置大件的輜重,如卡車,重炮,三輪摩托車,還有行軍包被服之類的物資,只有這個倉庫進出的都是一箱箱一件件的軍火,這裡面可能還有炸藥之類的。”
“李連長你看有什麽好建議,說說唄。”方華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李四弟。
李四弟看著圖紙說:“我沒有實地觀察過,不好說什麽,但我想知道這兩處是什麽建築?”
麻生說:“這兩處要不是營房就是庫房,還沒建好的,所以沒畫出它實際樣子,不過這兩處房子可是建得牆厚窗小,從它建的構造來看,很可能屋頂都是混凝土澆築的,你們說這是幹嘛用的?”
“這兩處房子可是離新建成的碼頭邊很近的,會不會是用來作實驗室的?或者是存放有毒物品?”伍峰想到某些戰場上日軍使用毒氣協同作戰的事件。
“很有這個可能的,等時機成熟,咱去炸了它。”李四弟說,跟想了下又說:“你們想過沒有?要是我方被發現,鬼子附近的兵力幾分鍾能堵截或包圍我們?”
“這個可沒想過的,要不說你在行,這次行動,老譚非要你來參與呢。”花二說道。
“首先我們要盡量選擇崗樓上的探燈照不到的死角來行動。”李四弟看著圖紙。“這兩處是崗亭吧?還有鬼子的流動哨,我們能不能把他們換掉?”
“人手不夠,要不只能乾掉,但很容易被探燈發現。”花二道。
“有沒有鬼子的衣服?我們換上鬼子的衣服吧,臨危還能把流動哨換掉。”李連長提議道。
“這個倒是不缺的,之前老六和肥寶從鬼子營房裡偷過來好些備用的。”
“你們說今夜裡山頭上的那些人會不會撞見鬼?”說到老六和肥寶,有人想到他們今夜的行動。
“傳說還有僵屍,能咬死人的。”
“都說啥呢,頭兩晚他們不是起了幾口墓的,還真撈出來不少值錢的東西,那老六的眼光可毒了,那處墓是有錢的主,他能看得出來,之前就是一盜墓賊。”
“咱還是擔著心今夜咱會不會撞鬼吧。”
大夥說著話,這下麻生說道:“聽說今夜他們就要動徐家的陵墓了,要說到徐家最早的先人,那可真是有一段嚇人的隱事的。”
“什麽隱事?說來聽聽。”
眾人都看向麻生,連一旁打瞌睡的周打輪也爬了起來,支起耳朵。
麻生盤腿坐在通鋪上想著事情說:“這些事我是聽我麻家的老人說的,我麻家有個先人叫麻卓子,曾是浦濱這一帶最有名的風水大師,他跟徐家最早的先人有過接觸,約模四百年前徐家先人最先帶兵來鎮守這處海防,這裡還是一遍光禿禿的山頭,因官府在此設了鎮守使,才聚起些打漁開荒的人在此生息下來,但開始時包括戊軍守營都是竹寮木屋,沿海台風一來就被掃得乾乾淨淨的。”
“鎮守使為了往山高處開地建址,帶兵去打附近島上的海盜,不但海盜的家底,連人都擄到岸上來,跟著暗中組織歸順他的海盜去打劫海上過往的船隻,擄掠世居海上的蛋家漁人,才逐漸以人財物力壘起這遍山頭的建造。”
“身為駐防使卻乾著違背其道行的事,可見這徐家發家史也是見不得光的。”聽眾裡有人說了句。
麻生繼續說:“可是徐家就是得這裡先民的擁戴,因為人們有了安居聚眾之地,再不用擔心台風和海賊的侵擾,打漁的和耕地的得到了繁衍,也帶動了各種營生,使得更多人聚在這裡開山建房,這徐家灣於是招來更大的麻煩。”
“先民和兵營開始與山那邊過來的山賊悍匪展開抵抗,還要防擊沿海組團過來的倭寇,這裡的戰事不斷,建築也加進了防守反擊的結構,民團和明兵抱團才開設了上下的軍營,這山鎮戰死的英雄都埋在山頭的高處,後來便形成了山頭安葬的風俗。”
“後來有一年,也就是第一代守使設營於此過去了近三十年,守使司令徐福從意氣風發的青年成為滄桑老者,那年一支海盜和倭寇集結的千人船隊向徐家灣開過來,這夥海賊的成員當中還有當時盤據台灣的荷蘭海盜,都是為了利益衝這山城堡壘而來的,要大舉洗劫這裡的人們和財產。”
“將近暮年的徐福披掛上陣,帶領這裡的軍隊和人民合力抗擊來犯,這一戰從海邊打到山城高處,人們一邊血戰,一邊采用請君入甕的辦法,把這支海賊混雜軍引入城壘,運用城中的各種暗道,牆垛,捷徑將敵人衝散再分塊打擊,最後打贏了這一戰,還活捉了二三百號人的海賊。”
“可是徐福在這一戰中也身負重傷,他自知命不久矣,氣憤難當之際便私下發誓要將這拿住的二百多人為他陪葬,但他總得想一個什麽樣的方式要這些人成為他的祭葬品,才能使他的靈魂得到祭奉而不被反煞,於是托人請來風水大師麻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