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知道醫院肯定是呆不住了,她把一個護士換作是自己推給前來劫走她的人,那些人發現劫錯了人,必又會回來捉拿她。
城裡的槍炮鬧騰起來之後,整個浦城的人都躲得緊緊的,她到處敲了幾戶人家的門,沒人敢開,她隻得在城裡到處躲避。
大雨落下來後,唐妮碰巧也尋到這處城村祠堂躲雨,馬老六和金寶躲進來時,她躲到堂壁後一個屋間裡,因此這兩人並沒發現她在祠堂裡。
她這下從暗裡走出來,也是出於醫者的本能,因為她發覺受傷又發高燒的馬老六很可能會有性命危險。
“肥寶,你娘來找你了呢。”馬老六看著暗影與火光交疊中的一個裝扮得上了些年紀的女人,還以為是撞見鬼魂了。
正急得慌的金寶聽得這話還真嚇了一跳,隨即發現地上有個影子現在火光中,他下意識就回過頭來,發現身後真站著個女人,立馬跳了起來,叫道:“你誰呀?”
唐妮把頭上的布巾扯下來,露出她樣子和頭髮,看著馬老六:“你需要救治,不然傷口的細菌侵入心肺就來不及了。”
唐妮在一旁蹲下脫下肩頭的布包:“幸好我這裡帶有些藥,能暫時緩解你的傷口發作。”
她從醫院出走時到急症室拿走了一些消炎治傷的針劑和藥片還有紗布和消毒水,以備不測之需。
“六哥,你看她,是不是譚師傅要找的女人?”金寶曾在飛流山上見過唐妮,那時還給他治過傷。
但這下見到的人跟她原來的樣子是顯得蒼瘦了好多,金寶一下子都不敢認。
馬老六卻在虛弱中挺起精神來看著湊近他的唐妮:“真是你嗎,唐妮,我哥一直在尋你。”
“你們認識我嗎?”唐妮停下她手頭拿著的針管和藥水,看著眼前的人。
這時,附近的路上傳來卡車開過的聲音,兩輛一前一後靠著車頭上的人打著的手電光照路,從街路上穿過。
前頭的卡車拉著躺在篷布卡裡的山下芥木,這時他已昏迷不醒,傷口上還插著那兩把短刀,他將會被一路送往杭州的師團總部醫院搶救。
後面的一輛卡車上躺著被綁作一處的怪譚和花二,他倆身上到處是傷,車上監守的鬼子兵還不停對兩人身上上拳腳和槍托。
他倆將會被一路拉往徐家灣,三斬藤枝在日軍的無線電通話器裡說,很想見一見這兩個人,留著這兩人的性命,往後或者能起到守株待兔的作用。
徐三晚在江岸上目睹著那艘載著藥品和幾個梁晃的手下的貨船乘著雨夜穿入江面而去。
之後他和李連長幾個人回去城裡找他們的自己人,那時老鴉頭已經顧自跑路。
徐三晚在城裡遇見被鬼子打散的兩個遊擊隊成員,他們說起追擊山下芥木的隊伍,在半路上雙方發生槍戰,由於鬼子人多將他壓退分散,後又遭到山木堂後援的圍堵,好多人都沒有脫出來,不知道帶頭的花二和馬阿六是否已遭鬼子的槍彈。
於是他們由脫險出來的人帶路回到先前發生槍戰的街路上,那時鬼子兵已經護著卡車離去,他們從路上的屍體中找不到要找的人。
經過李連長從眾多倒地的屍體現場的查看和找到一把花二掉落的短刀,他斷定這裡之前經過一番激烈的打鬥,除了花二一定還有另外武功高強的人遭到日軍的圍攻,但不知他們是已脫身或被捉拿而去?
徐三晚便料想到另外武功高強的人一定是譚世夫也在其中,但不知他們的去向如何,望著路兩邊緊閉的門戶,他也無心去探問附近的人,便招呼眾人分散向周圍找尋出去。
大雨將停的時候,徐三晚用挑幫的竹哨子,在那個城村的祠堂前找到出來接應的金寶。
與徐三晚一起過來的人把昏睡過去的馬老六背起來,一行人偷偷潛回城中的黃包車行。
徐三晚在祠堂裡頭一眼見到唐妮,很激動的拉著她的手叫她的尊稱,可是人怎麽也記不起他,不跟他一般見識。
徐三晚隻得說出他知道馬丁大夫的下落,唐妮才答應跟著他一起走。
當夜凌晨,梁晃在臨離開浦濱前找到徐三晚,他把之前跟他一起過來的十多個人留下來在徐三晚的隊伍裡,說他有一天還回來打擊這裡的侵略者,到時他們一定還能攜手作戰。
日軍這次不但損失了在浦濱的營部設施,要不是大雨下得及時,大火很可能會引爆軍營裡放置的劇毒武器造成大事件,加上江岸駐防站同時遭到破壞性打擊,還被炸毀了內河炮艇和巡邏船。
這使得聯隊長三斬大佐氣得第二天就對浦濱城裡和外圍發動清掃,很多可疑的人和無辜的人因此遭了殃。
城裡的抵抗者又一次遭到打擊,一些人在藏身處遇到搜捕被逼反抗時,遭到人多勢眾的槍殺,剛聚起些力量的世夫會這次也遭到沉重的打擊。
徐三晚和李連長的一些人經過幾次轉移,終於避過日軍的清掃風頭,最後又躲回到有個大院子和一圈老房子的黃包車行裡。
城裡到處找不到老譚和花二,從馬老六口中確定他們那一夜是遭到了日軍的圍捕,徐三晚便料想到這兩個人很可能被抓回徐家灣的軍營裡。
果然不出幾天日軍便從狗腿子口中放出消息,老譚和花二還活著,但被囚在徐家灣山頭的軍營的監獄裡。
此舉無非是要放出消息,讓抵抗者去救人,自投羅網。
他們也從日軍營裡打探到消息,山下芥木因身受重傷已躺在師團總部醫院救治,估計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清醒過來,這讓徐三晚想到要去找回老鴉子,讓他回去徐家灣打探花二和老譚的真正下落。
一天夜裡,徐三晚和李四弟在城外一個較偏的村子裡找到躲在一戶人家裡的老鴉頭,他正想著避過這陣子的風頭,就偷偷向外鄉跑路的。
得知眼前突然冒出的人要他回去徐家灣軍營打探那兩個人的消息, uukanshu 老鴉頭抓著李四弟手上指著他腦袋的日軍南部十四式手槍說:“你們這就一槍嘣了我得啦,橫豎都是個死,死在這裡我老堂舅家還能給我收個屍,死鬼子手裡我就被扔去喂野狗了。”
徐三晚對賴在屋裡地上的老鴉頭說:“要我認為這才是你起死回生的險著,你要不敢回去鬼子那裡搏這一把,往後被他們找到,屍體必被漚爛在野地裡。”
老鴉頭瞪著徐三晚好一下。“怎麽個搏法?”
“只要你敢拿出向死求生的勇氣,向三斬一口咬定,軍營遭襲當夜是那個假扮山木堂的特行組成員以山下芥木的命令逼你去駐防站開路的,他就拿你熟知兵站的情況和人面廣,好混過鬼子的盤查,在這件事上你活脫脫成了冤大頭。”
“鬼子興許看在你平日裡膽小怕事忠心耿耿的,一直沒乾過背叛他們的事,相信了你的話。”李連長在一旁加了句。
老鴉頭沒好氣道:“就算相信我的話又能頂個狗屁事,鬼子遭這麽大的損失,那橫蠻子山下還不把氣撒我身上,一槍送我去喂狗。”
“據我所知山下芥木這時候還躺在大醫院裡不省人事,他那夜被花老二刺了兩把短刀在胸口,要救不過來,就得打包送回島去了。”
“真的?”老鴉頭很不可置信的看著徐三晚。
“真的假的都沒用,你要不敢在鬼子那裡露頭,他們必懷疑這件事你有份參與了,那你就必死無疑了。”
“三少爺,有完沒完?”老鴉頭索性哭出聲來。“我姚家到底那輩子欠你們家的,到得這下都還被你拿捏著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