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嘍羅奔跑而來,好幾十丈開外就大呼小叫不停:“官軍來了!官軍攻來了!.......”
好些山匪一邊聽著一邊驚呆了,實不想相信那人說的是真的,又不敢相信那人說的是假的。
黃天霸忙問許文褚:“許先生,這下如何是好?”
許文褚問那奔近前來的嘍羅:“是州府、縣衙的官差嗎?”
嘍羅說:“看他們披堅執銳,該是正兒八經的官軍。”
黃天霸驚慌失措地問道:“來了多少兵馬?”
嘍羅說:“只見密密麻麻一片,一時哪裡數的過來。”
許文褚說:“黃寨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趕緊撤。”
手下們已四分五裂,又毫無準備,一時往那裡撤?黃天霸急中生智,大聲吆喝:“兄弟們,不用慌,頂住,官軍都是紙老虎。”勉勵張天龍、張天虎等幾位當家的組織人手迎戰官軍,聲稱自己回房拿兵刃,帶著許文褚往後邊疾步而去。
不過片刻,官軍蜂擁而至,衝破寨門,跟山匪們戰在了一起。與其說是交戰,不如說是屠殺。只見官軍張弓搭箭,箭矢如雨;只見山匪左閃右躲,化身刺蝟。小半盞茶的功夫一過,官軍毫發未損,山匪們傷的傷,死的死,倒下一片又一片。
在張天龍、張天虎等山匪頭目看來,這不是抵抗,是送死。見身邊能戰的兄弟越來越少,又沒看到黃天霸那個主心骨,一時間慌了神。又見官軍如洪水猛獸般猛衝而來,為保住小命,放下兵刃,蹲在地上雙手抱頭降了。
好些山匪覺得自己沒張氏兄弟等頭目所做的惡業深,便也有樣學樣,一股腦放棄抵抗,蹲地投降。
官軍接受山匪投降,對寨子由外及裡攻打,所到之處,降者生,不降者死。
寨子裡,那些不知情的山匪突遇官軍,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反抗而不是投降,十之**死於官軍的弓弩刀槍之下,無處喊冤,無須喊冤。
很快,整個山寨被官軍攻下,想死的已死,不想死的已降。
徐田方問:“那黃天霸人呢?”
高虎回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該是逃了。”
徐田方說:“暫不管他,帶兄弟們清理戰場。”
高虎應允,帶著官軍將寨子洗劫一遍,不論是錢糧,還是其他值錢物品,統統裝車往外運。
為永絕後患,徐田方下令給山寨點上一把火,坐等山寨化為灰燼,押解投降的山匪撤離山寨。
話說黃天霸帶著許文褚去的住處,將金銀細軟打包,帶著一少婦與許文褚,在十來個心腹手下的護衛下,逃離青龍寨。誰知剛向北逃離三五裡地,被郭凱、秦越等人合圍上來,擋住了去路。
許文褚說:“黃寨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或許他們念及兄弟情義放你一馬。”
黃天霸心知不可能,卻也心懷希冀跨馬上前,低聲下氣地說:“老二、老三,做哥哥的往日對你們可說有恩無仇,今日能否看在往昔義結金蘭的情分上,放哥哥一條生路如何?”
郭凱回道:“黃天霸,山寨百來號兄弟,只因你一己之私而被斷絕了改邪歸正、另覓新生之路,枉送了性命,你那時可想到往昔情意放他們一馬?”轉而大聲說:“死到臨頭才想起往昔兄弟情分,一切都晚了。”
那嬌婦人問:“二叔,三叔,我現在降了還不晚吧?”
秦越說:“嫂子,你被迫委身黃天霸,也算苦命人。只要願意降,自是不晚的。”
婦人聽後一喜,朝郭凱等人走去。誰知剛邁出兩步,聽來郭凱一聲驚叫“嫂子小心!”後,胸口一痛,胸前多了一個刀尖,下手者正是黃天霸。
黃天霸抽走刀身,冷言道:“臭娘們,竟敢這般急著出賣我。”
少婦霎時胸口血流如注,含著眼淚轉身,捧著腹部笑道:“無情之處來,無情之處去,免了他(她)再糾結於這人世間活受罪。”轉而緩緩坐倒在地,片刻之後往地上一躺,嘴角掛著半絲笑意安然睡下,身旁血流一地。
郭凱躍下馬背,握緊手中大刀吼道:“黃天霸,受死吧!”
黃天霸手握血淋淋的鋼刀,昂首挺胸向郭凱走去,豪氣滿懷地說:“郭凱,你不念結拜之情,勾結官軍攻打山寨,背信棄義,上前領死就是。”
嶽華說:“郭兄弟,這般毫無人性的畜生,一刀了結就是。”
郭凱舉刀過頭,疾步上前,照準黃天霸的腦袋一刀直劈而下。黃天霸側身一刀直進,捅向郭凱胸膛。郭凱疾速一側一轉,刀隨身遊,刀鋒橫砍黃天霸咽喉。黃天霸來不及躲閃,中招,身首異處。
十個黃天霸的心腹一見,立馬拜倒在地,大聲疾呼:“二當家饒命!三當家饒命!”
郭凱說:“是漢子就起來,一決生死。”
十個山匪抬頭起身,見在劫難逃,不也握緊手中單刀朝郭凱猛撲上去。秦越、冷梓武、嶽華、韓鹿、裕民、楊三等人迅速加入戰圈。須臾間,刀光閃爍之中,再無兄弟之義,全是你死我活。一對一也好,二對一也罷,一陣喊殺聲過後,十個山匪無一幸免,全都倒在血泊中,憤怒擠滿眼珠,死難瞑目。
許文褚見黃天霸等人已死,自己一個外人,還是給山寨帶來劫難之人,實在沒有那幸免於難的理由。頓時兩腿一軟癱坐在地,既不敢求饒,也不敢自殺,隻敢雙手瑟瑟發抖,雙唇顫動無語。
郭凱圓睜憤怒的雙眼,提著大刀朝許文褚走去,被秦越一把拉住。
秦越說:“郭凱,殺此人於兄弟們無益,交給襄王處置吧。”
郭凱說:“好。”走去提起許文褚衣領,一拳將其打昏,扔到馬背上。等秦越抱起那婦人的屍體放上馬背,帶著兄弟們找尋徐田方等人而去。
徐田方燒了青龍寨,帶著官軍等在岔路口,見郭凱等人趕來,非常高興。等人近得前來,只見一個俘虜許文褚,問郭凱:“黃天霸呢?”
郭凱說:“將軍恕罪,小弟一氣之下將人殺了。”
徐田方問:“這許文褚是怎麽回事?”
秦越說:“就是這惡人唆使黃天霸,讓郭凱帶人截殺襄王殿下的。”
徐田方說:“怎麽不一刀將他殺了!”
秦越一愣,小聲問:“將軍此話何意?”
徐田方說:“沒殺就沒殺好了。帶走,交給薑將軍處置。”
郭凱等人領命,隨大軍去得大營,拜見薑山、襄王、甘興。
薑山說:“郭凱、秦越,那幾個投降的山寨頭目有何罪過,一一說來。”
郭凱、秦越便將張天龍、張天虎等幾個山匪頭目的過往惡業一一道來,其中“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八字最讓人難以接受。薑山下令將人斬首示眾,徐田方帶人照辦。
秦越將許文褚唆使黃天霸圍殺襄王一事說了,薑山讓人將許文褚請到中軍大帳,當場問清情況。
許文褚見薑山一身正氣,著實膽寒,不敢說謊,將事情交代了個清楚明白。只因襄王是賢妃娘娘之子,端王、穎王、齊王、寧王生怕襄王日後羽翼豐滿,成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想未雨綢繆以絕後患。
皇子之爭,薑山一個外臣不宜插手,便將許文褚交與襄王處置。
襄王心想事已至此,自己也有驚無險,雖死了七個護衛,人死不能複生,唯一能做好的,就是回京後安撫死難者家屬。至於其他的,再怎麽追究也追究不出個什麽名堂,不可能把四個兄長怎麽樣,不也想著將事情淡化過去。
薑山不覺得襄王做錯了,第二天一早於軍營三五裡外,等在許文褚回京的路上。
許文褚見到薑山,嚇了一跳,驚問道:“你想幹什麽?”
薑山笑道:“不想幹什麽,隻想與許先生閑聊幾句。”
許文褚見薑山面露笑容, 全無殺氣,不也心安了來,下馬說道:“將軍有話請講。”
薑山下馬相問道:“我那兄弟宋良玉,想必許先生是知道的。不知他現在怎麽樣?”
許文褚說:“宋良玉才華卓越,殿試得了第一,經太子舉薦,做了洛城縣令。”
薑山笑道:“謝許先生告知。”接著又問:“不知太子殿下與林尚書之女大婚了沒有?”
許文褚說:“那林小姐不知怎麽的,說什麽等到荊湖得了太平後大婚。”
薑山問:“太子殿下同意了?”
許文褚說:“太子殿下也不知怎就答應了下來。真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薑山淡淡笑了笑,朝許文褚拱手說道:“許先生,你身為端王殿下的謀士,想必也是經綸滿腹之人。肅清荊湖匪患,於大夏國有利無害,日後不管哪位皇子做了皇帝,除非他天生殘疾,不是沒有不想國泰民安的。”
許文褚說:“這般粗淺的道理,誰人不知,只可惜......”欲言卻止。
薑山說:“許先生想必知道,靠養奸邪擴充勢力,只會讓人越陷越深,無法自拔。畢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都有自己的**,唯利是圖,天性使然。要是手下們一旦利無可利,名無可名,要麽離開,要麽等死,要麽欲壑難填而加害自己的主子。望許先生好自為之。”
許文褚拱手抱拳說:“告辭!”翻身上馬。
薑山拱手回禮:“好走!”
許文褚跨馬揚鞭而去。
薑山回到大營,跟甘興、襄王共商後邊的剿匪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