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山檢閱過後,以鄭威為先鋒官,清除沿途障礙,親率大軍隨後,以兵貴神速為要旨,直撲石首義軍守將李全功的大營,七面合圍,猛烈佯攻。
信使突圍,附近義軍聞訊趕來增援,皆被鄭威派兵遣將擋在義軍大營二三十裡外,交戰不斷,寸步難進,勇猛的被盡數殲滅殆盡,怯懦的損失慘重而返,實不知中了薑山送與他們的圍點打援之計。
援兵被擊退,外圍威脅盡除,薑山下令黃宗率軍全力攻打李全功的大營。義軍不敵,營寨破,守將李全功被官軍將領林潤斬殺,所部義軍將士亂成一窩蜂,英勇不屈者戰死,惜命求生者投誠。
境內義軍主力被剪除,薑山下令全軍出動,全面清剿石首境內的義軍。分散四處的義軍,因李全功戰死,失去統一號令,且官軍裝備精良,陸地作戰難以匹敵,一觸即潰,或死、或降、或逃,不日石首全境光複。
官軍士氣高漲,求戰之心更甚。
薑山趁熱打鐵,讓全軍休整一日,便西進攻打澧州境內的義軍城寨,一路高歌猛進,逢敵必敗之,勢如破竹。
劉文心得聞薑山光複了石首,已率軍西進,便夥同襄王去得澧州軍營,下令澧州守將蔣定州率軍東進,對義軍形成東西夾擊之勢,協助薑山收復澧水以北之地。
蔣定州於荊湖剿匪多年,不一定功高,卻也勞苦,且身後有三皇子寧王殿下為靠山,哪容得下一介白衣劉文心對他發號施令。為求自身威望不受踐踏,借義軍時不時進犯澧州為由,拒不出兵。
劉文心身為製置使薑山的特使,代薑山傳達軍令,如若今日說話猶如放屁,明日說話也有可能猶如放屁,定會有損薑山的威信,這是萬萬要不得的。
為求幫薑山留住威信,劉文心瞬時脫掉穿了十幾年的柔雅外衣,燒起心頭爐灶,嘴裡火花四濺地大喝道:“來人,把蔣定州拖出去砍了,以振軍紀,以安軍心。”
“諾!”陳新應聲帶人上前,將蔣定州拿下。
諸將立時騷動,跟劉文心敵對起來,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襄王眼看不對勁,不想因懲罰了蔣定州而得罪他三哥寧王,也不想因懲罰了蔣定州引起內訌,充當和事老來,說道:“軍師息怒,怒氣傷肝。蔣將軍不是那種不以大局為重之人,剛才只是一時糊塗說錯了話,無心之失。”
臨陣殺將,兵家大忌。且大敵當前,要想快速戡平叛亂,就得上下齊心,眾志成城,缺了誰都不是什麽好事。
劉文心也不想真殺了蔣定州而影響內部團結,便借礙於襄王金面之機,暫息心頭怒火,向陳新擺了擺手。陳新等人得令,放開蔣定州,退到一旁。
蔣定州重獲自由身,誤以為劉文心膽小怕事,更是囂張跋扈來。只見他“哼”的一聲,臉兒秀到一邊,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盡顯不屑之意。
劉文心寒儒出身,早已練就了一身本事,只要自己沒做錯事,不在乎他人怎麽看他待他。面對蔣定州的傲慢無禮,不以為意,不溫不火從懷中掏出薑山給的手令,展開於諸將眼前,溫溫和和地說來:“蔣定州,荊湖南北製置使薑山將軍的手令在此,你若覺得你小小一個統製,在戡平荊湖匪患這件大事上,可不受薑大帥節製,盡可不聽號令,按兵不動。要不然,只要你今日不聽號令,我保管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如若不信,你盡可一試。”
這話說的,是不是有點重了?
帳內諸將不知劉文心哪來的底氣說這話,忍不住朝他手中的手令細眼瞧去,見手令下方確實蓋有薑山調兵遣將的印璽,又見欽使襄王端坐在側,心想劉文心憑一介布衣之身,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偽造調兵手令,不由自主地對調兵手令認同了來。
諸將在荊湖剿匪已有好幾個年頭,功勞雖小,苦勞一堆。若因蔣定州桀驁不馴,拒絕出兵,而被說成是不服從主帥號令,日後豈不要被聖天子打入冷宮,前途渺茫?
因不想無辜受牽連,成為受害者,有將領勇敢地站了出來,向蔣定州出聲相勸道:“蔣將軍,劉軍師這手令絕無有假,有如製置使薑將軍親臨。軍令如山,凡不聽約束者斬無赦。你平時不也是這般約束部下將士的不是?”
其他諸將想想也是,明事理的立馬響應,出聲附和,不明事理的也少了幾分敵對情緒。
部下不苟同自己的行為,蔣定州要想不被軍法懲處,那裡還能硬朗下去。就盼襄王能站出來,說句好話,幫他找個台階下,息事寧人過去。
襄王自是願意就他的好,面帶和氣生財的笑容起身,緩緩說道:“蔣將軍,你若認同聖天子,就該認同聖天子欽定的製置使薑山將軍。若認同剿匪主帥薑將軍,就該認同手持薑將軍手令的劉軍師。若認同劉軍師,就請帶兵出戰,為國建功。反之,你若不認同劉文心帶來的手令,就是不認同薑山這個剿匪主帥,就是不認同聖天子,那你拒不出兵,本王無話可說。”
襄王這話,好如一把尖刀刺向蔣定州的心臟一般,若不能閃避及時,就算不死在頃刻,日後也將再無前程可言,過往的一切努力都將付之東流。蔣定州頓時左右不是,不自覺地看向劉文心,就希望他說句好話來,將自己往正路上引。
知天時,曉地利,懂人和,能一心為國者,得道多助,便能有如神助,戰而必勝。
劉文心雖是個文弱書生,卻也跟尚武的薑山待在一起有些時日,具體怎麽用兵可能不怎麽在行,大的戰略思維還是略通一二的。見蔣定州的眼神瞬時溫善柔弱不少,不也軟和了來,朝蔣定州拱手說道:“蔣將軍,劉某向來性急,剛才言語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將軍別往心裡去。”
蔣定州心頭立馬歡喜過來,向劉文心拱手回禮道:“末將剛才思慮不周,讓軍師動怒,實為不該。這就點兵遣將,策應薑大帥用兵,拿下澧水以北之地,將義軍趕入湖裡去。”
“好。預祝蔣將軍每戰必勝,為國建功。”劉文心朝眾將領拱手一禮,“劉某告辭。”
襄王因心頭高興,朝諸將拱手話別:“告辭。”
蔣定州帶領諸將禮送襄王、劉文心出營帳,速點兵馬出城,由東往西攻打義軍,雖說不上戰無不勝,卻也牽製住了不少義軍,為薑山全線用兵減輕了不少壓力,功不可抹。
義軍陸地作戰,本就不是裝備精良、且訓練有素的官軍的對手,還被東西夾擊、腹背受敵,增援又不及時,一敗再敗,很快便步入無立足之地的境地,不得不將澧水以北的大片領地拱手相讓,退入湖中。
消息一經傳開,荊湖四圍的官軍將領聞之,極為震驚。為求不在荊湖翻船,對背後依靠的皇子們開始陽奉陰違起來,口頭答應不聽薑山使喚,暗地裡出動所部兵馬,切斷各處水陸交通要道,物資不得進荊湖境內。
義軍失去荊湖以北的大片領地,又失去外界的物資補給,光靠現有統治區的那點物資供應,猶如杯水車薪,維持不了多久,不免有如大禍臨頭之感,惶恐不安。
形勢極為不利,楊一波等義軍首領為凝聚人心,鼓舞士氣,湊在一起商討對策,一致認同出兵澧水,跟官軍在澧水一決高下,奪回澧州統治權,再度打開局面,迎接更大勝利。
秘密從各處營寨調兵遣將,聚集近五萬兵馬,楊一波親自率領,從武陵、鼎口與下址江口出發,水陸並進,直撲澧水而來,誓與官軍決一死戰。試想要讓荊湖境內的百姓知道,荊湖這片天地,還是由他楊一波統帥的義軍主宰。
澧州府衙後院,薑山正與眾將領興致盎然地喝著茶,商談剿匪事務。大夥兒踴躍參與,計從心來,不管能不能被采納,爭著暢所欲言。
不想一個探子隨徐雲峰快步而入,向薑山稟報:“大帥,楊一波糾集幾萬兵馬,水陸並進,正朝澧水開來。”
薑山並沒有感到意外,問道:“說清楚,到底幾萬兵馬?”
探子回道:“不少於三萬,不多於五萬。”
眾將領一聽,有的摩拳擦掌,有的乾脆請命出戰。
薑山起身說道:“鄭威、黃宗、蔣定州聽令,你們三人各率一萬兵馬,速往澧水南岸布防,佔據有利地形,列三角陣,隻守不攻。”
鄭威、黃宗、蔣定州起身接令:“諾!”帶領所部將領走出院落。
薑山說道:“劉文心接令,命你率領所部水軍,堅守澧水下遊江口,不退不進。”
“諾!”劉文心接令,帶領所部水軍將領疾步而去。
襄王笑問道:“薑大帥,需要本王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