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殿下攜著楊懷寧氣衝衝走來,心氣不平地說道:“林大人,你好悠閑自得啊!”
林元治笑著道:“殿下何出此言啊?”
靖王說道:“說好的是雙贏。你倒好,過河拆橋...”
林元治見靖王怒氣充塞一臉,賠笑道:“殿下,科考之事,臣絕無過河拆橋之心。”
靖王哼哼冷笑起來:“是,林大人沒過河拆橋,是遇水搭橋,那橋直通東宮。”
林元治見靖王怒氣難消,很想寬解一番,說道:“殿下,就算臣不這麽做,殿下你真就能保證...”欲言又止。
靖王快語道:“保證什麽?”
林元治正正經經說道:“真就能保證寧王、端王殿下他們,會就此善罷甘休,會就此息事寧人下去?日後不會再插手春闈之事?”
楊懷寧一旁接話道:“若不將路堵死,要他們不覬覦,不插手,絕無可能。”
林元治道:“楊大人說的極是。以往科考,他們四人之所以願意輪流做莊,不過是私下裡有著默契,不管誰來做莊,都不影響他們舉薦的人進士及第。”
楊懷寧道:“林大人言之在理。”
靖王怒斥道:“老楊,你怎麽幫林元治說起話來了?”
楊懷寧笑答道:“殿下,臣不是幫林大人說話,臣只是想主持好今年春闈考試,不給殿下腳底抹黑。”
靖王道:“老楊,廢除舉薦,糊名謄錄並用,今年春闈於本王來說,好處何在?”
春闈科考是為國取士,不是給他人謀取私利的。楊懷寧身為主考官,若不想徇私舞弊,唯有一笑置之。
但見靖王兩眼茫然,不知自己所求何物,不也說道:“殿下,學子們雲聚京城,隻為科考場上一展才華,被公平公正對待,量才錄取。殿下身為天子之子,對待天下士子當與陛下一樣,一視同仁才對。豈可因幾人之私廢天下之公,舍本求末?”
靖王心中怨氣太盛,好似沒將楊懷寧的話聽進去。
林元治接話道:“往年春闈試卷不糊名,國家公器成了齊王、寧王、端王、穎王四位皇子用人為官的私器,朝廷吏治日漸腐敗。陛下擢升臣為吏部尚書,意在整頓吏治,臣若不能從源頭下手,正本清源,又何談肅清吏治。”
見靖王渾濁的眼神漸漸清明了不少,躬身賠禮道:“殿下,臣自問為國獻計獻策無錯,若有欺騙之嫌,一時負了殿下,還請殿下原諒。”
靖王辨不過林元治,以目前實力又不能拿林元治怎麽樣,想著“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揣著氣悶難解,拂袖而去。
在不遠處觀望的譽王等靖王走遠,小跑過來,歡笑道:“林大人,是不是該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林元治邊走邊說道:“臣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譽王說道:“林大人,你要為朝廷整頓吏治,先拿荊湖開刀,這是好事,小王身為大夏國的皇子,盡全力支持。不過你讓本王充當馬前卒,總得讓小王手握一把好刀吧,不是怎麽披荊斬棘,幫朝廷平山開路。”
林元治笑道:“臣總算聽明白了,殿下這是為求平亂利器而來。”
譽王笑道:“林大人,明日就是校場比試,有何寶貝,是不是該亮一亮先?”
林元治笑答道:“殿下,臣一個文人,還在宮裡當差,身邊哪帶著寶刀這等利器。若殿下真有心前往荊湖剿匪,為國建功,就請到臣的府上喝杯茶,問問臣府上的賀先生,想必他能給殿下推薦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也說不定。”
譽王道:“此話當真?”
林元治笑答道:“殿下是皇子,也算臣半個主子,臣無反骨,豈敢欺主。”
譽王歡歡一笑道:“說不過你,到你府上喝茶去。”
林元治有禮道:“殿下慢走。”
譽王擺手遠去,出得宮牆,坐上馬車,趕往林府。
馬蹄聲一路疾響,馬車在林府大門口停了下來,譽王走下馬車。
林管家出門迎客,一經詢問,是譽王殿下,趕忙行禮通報。
林夫人走出府門,見譽王到來,不僅上前行禮,還心生不悅,原來他們正打算趕去南城門等著,迎接有可能今日歸來的林家小姐。
譽王見眾人臉色長滿不耐煩,快語道:“小王今日前來,隻想跟府上的賀先生聊聊天,別無他事。”
賀先生有禮道:“草民賀嘉仁,見過譽王殿下。”
譽王有禮道:“小王見過先生。林大人說先生有寶貝推薦給小王,小王明日用得著,特來看看貨色。”
賀先生問道:“不知殿下要的是哪方面的寶貝?”
譽王笑答道:“不瞞先生,明日巳時,眾皇子校場比武,勝出者前往荊湖剿匪。小王才疏智淺,文比,缺韜略;武比,缺良將。特來向先生討要深諳用兵之道的勇猛良將,好助小王一臂之力,贏了明日比試,平了荊湖叛亂。”
賀先生說道:“殿下求賢若渴,可願效仿周文王?”
譽王問道:“先生何意?”
賀先生笑答道:“草民正欲趕去南城門口,代林夫人迎接林小姐回京,殿下所求的良將就在我家小姐回京的隊伍裡。殿下若願屈尊降貴,不如隨草民一同前往,好求個忠心侍主的良才,助殿下掃平荊湖叛亂,建立不世之功。”
譽王心想:“建功立業在前,只要是良才就行,哪顧得了什麽屈不屈尊、降不降貴。”笑著道:“先生有心,本王有意,所謂心意相通,其利斷金。請!”
賀先生道:“殿下請!”
譽王二話不說,走上馬車,馬兒跑起,朝南城門疾馳而去,賀先生乘車緊隨其後。
......
春闈在即,若只為了林小姐多玩兩天,而耽誤了宋良玉考前準備,薑山心有不願。
一早起床,見天空萬裡無雲,大晴,便來到林小姐的廂房前,出聲詢問道:“小姐,今早回京可好?”
丫頭馨月聞聲前來開門,林小姐坐在房中圓桌旁喝著茶水,回話道:“你想今日就進京嗎?”
薑山笑答道:“回小姐,早一刻護送小姐到京,在下早一刻重獲自由身,自是想的。”
林小姐起身說道:“那行吧,吃了早飯起程。”
薑山門外行禮道:“謝小姐。在下這就通知下去。”轉身離開。
林小姐想起一事,追到門口,小聲喊道:“薑山,今日之後,咱們還是朋友嗎?”
薑山打住腳步,小過片刻轉身說道:“小姐,想我薑山除了舞刀弄棒,一無所長,十足粗人一個,按理說,實不配做小姐的朋友。不過日後小姐若有需要,只要信到,能力所及,在下願意為小姐效勞。”
林小姐微笑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薑山朝林小姐溫溫一禮,轉身跨步而去,背影極為利索、很是乾脆。
丫頭馨月一旁見林小姐貌似不悅,小聲說道:“小姐,這等粗鄙漢子世間千萬,沒什麽了不起的。”
林小姐斥責道:“人家一路走來,從無半絲無禮,試問我家丫頭一下,這粗鄙二字從何而來?”
丫頭馨月笑答道:“我家小姐願意跟他做朋友,是瞧得起他。他竟敢不識趣,不是粗鄙是什麽?”
林小姐微微搖頭,說道:“你啊,粗鄙二字若忘不了,就是甘當下人的命。”
丫頭馨月笑著問道:“小姐不生他氣了?”
林小姐答道:“在瀘州,我早就聽說過他薑山的大名,一直瞧他不上。不是此次由他護送我入京,相處下來,覺得此人正氣凜然,人才難得,我照樣瞧他不上。我瞧他不起在先,他不願跟我做朋友在後,再說他又不欠我什麽,我何來資格惱怒於他,生他的氣。”
丫頭馨月歡聲道:“小姐如此看的開,真是他薑山的福氣。”
林小姐說道:“若不是由他幾兄弟護送我們回京,我們早遭難在路上了,他是我們的福氣才對。”
丫頭馨月笑道:“福氣共享。”
林小姐道:“這才像句人話。還不收拾去。”
“是,小姐。”丫頭馨月甜甜一笑,轉身收拾行李而去。
薑山通知兄弟們收拾好行李,同到前堂吃過早飯,要來馬匹,結過店錢,護送林小姐回京。
兩個來時辰的路程趕過,於午飯前夕來到京城南城門口,正要入得城去,迎來一聲呼喊:“薑山兄弟。”
眾人放眼望去,正是林管家,賀先生也在,身旁還有一位素不相識的年輕人。
一眼看過,那青年穿著華麗,長相極為嬌貴,粉嫩粉嫩,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正是譽王殿下。
譽王歡歡迎上來問道:“誰是薑山?”
薑山有禮道:“敢問公子找在下何事?”
譽王笑著說道:“聽賀先生說,你文武雙全,只要給你機會,將來定能成為一等一的大將軍。可有此事?”
齊寬一旁接話道:“那還用說。我家老大,坐帳可運籌帷幄,逢敵可衝鋒陷陣, 文韜舉世,武略無雙。”
譽王笑著問道:“薑山,此話可當真?”
薑山笑答道:“不瞞公子,識貨是真,不識貨是假,給機會是真,不給機會是假。”
譽王大笑道:“好。小王今日就做回伯樂,不僅識貨,還給機會。”
薑山問道:“敢問殿下所說的機會在何處?”
譽王豪氣滿懷地說道:“出征荊湖,戡平叛亂,為國建功,永享太平。”
薑山問道:“敢問殿下是哪位?”
譽王大聲回道:“九皇子譽王殿下,如假包換。還可以吧?”
薑山笑答道:“既是九皇子譽王殿下,那定是馬到功成,荊湖永享太平。”
譽王笑道:“那好,隨本王下榻譽王府,明日巳時校場比武,擊敗所有敵人,充當荊湖剿匪先鋒官。”一把牽住薑山的手,就往城門旁的馬車走去。
薑山說道:“殿下,讓我跟林家小姐話個別先,不急在這一時。”
譽王松手。
薑山轉身走到林小姐乘坐的馬車前,行禮道:“小姐,今日一別,有緣再會。”
林小姐下得車來,朝薑山行禮道:“壯士好走,有緣再會。”
薑山拱手抱拳一禮,轉身朝張照明話別道:“張大哥,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張照明回禮道:“保重。”朝宋良玉、齊寬等十人抱拳話別。
薑山朝四圍一個拱手禮行過,帶著宋良玉、成不讓、齊寬等十人隨譽王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張照明、林小姐、賀先生、丫頭馨月、林管家五人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