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聽過,看著薑山什麽也沒問,就是一聲令下:“將這小子拿下。”八個衙差應聲下馬,拔出腰刀,穩穩朝薑山靠近前去。
薑山剛伸手去取馬鞍邊的寶刀,見湘琴、如心兩人眼中裝著恐懼,不想嚇到她倆,立馬將手縮了回去,改為從腰間掏出那塊可自證身份的牌子,豎著給那領頭的官差看清楚來。
那頭頭的眼睛極為好使,一眼見到,從馬背上滾落而下,慌慌拜倒在地,打著哭聲叩著頭:“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製置使大人,請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恕小的莽撞無知。”
那八個衙差見頭頭都甘願向薑山跪地叩拜、請罪,自覺罪過來臨,惶惶不安地扔下手中鋼刀,忘記了男兒膝下有黃金,跟著一起跪拜在地,叩頭不止,莫名其妙地請求寬恕衝撞之罪。
那安坐馬上的公子哥見自己帶來的人朝敵人叩頭,實難以接受,調轉馬頭就跑,一溜煙沒了蹤影。
薑山想著自己初來乍到,沒事就跟這些可有可無的宵小之輩為敵,不說將會累得慌,也犯不著。見行人駐步觀看不止,不嫌熱鬧大,不也選擇寬恕了來,大聲說道:“不知者不罪,速速散去便是。”
官差們聞聲大喜,連忙磕頭稱謝:“謝大人,謝大人!”起身上馬,呼嘯而去。
湘琴見官差跑遠,好奇地問道:“哥,你那什麽牌子?他們怎麽如此害怕。”
薑山朝如心看了一眼,見她的眼睛也極度好奇,便將牌子遞與她手中。
如心一眼瞧見“製置使”三個金色大字,手心頓時慌亂不堪起來,不是牌子不大且不重,差點便沒拿穩讓牌子掉落在地。她實在不知,薑山已差不多算是傳聞中的節度使官銜了,還願意來喜歡自己,嘴裡還賴著要娶自己為妻,越想越有些後怕。不敢拿久了,無意識地將牌子遞與湘琴之手,傻乎乎不知所以然。
湘琴一個民女,只知道縣令、知府、郡守、刺史、六部尚書、與宰相等官名,實不知“製置使”是什麽官,將牌子遞與薑山,同時也問出了心中所想:“哥,你這製置使多大官啊?”
薑山將牌子插回腰間,笑答道:“不大,虛銜。不過未肅清荊湖匪盜回朝廷複命之前,關於荊湖剿匪的一切軍政事務,皇帝陛下讓我說了算了,遇見什麽損害國家利益的罪大惡極之徒,具有先斬後奏之權。”
如心不想聽薑山吹牛,挽著湘琴的手就往前走去,薑山隻得牽著馬兒走在後頭。三人一馬跨過溪水,如心、湘琴一路聊東說西,言語歡笑落滿一路。幾經步行,回到顏府門口。
薑山取下包袱交與如心,取下古琴交給湘琴,微笑道:“妹妹,你就在如心姑娘家安心住上一晚,等我明兒送走譽王,在刺史府安頓好了,就派人來接你。”轉身離開。
如心追了上去,跟著薑山走了幾步,一把挽著他的手,就想說話。
薑山轉身拂了拂她的秀發,內心深處很想將她親了,因不敢才改為言語說了出來:“你哪天發現,做我妻子並不是一件壞事,記得告訴我,好讓我親親你,除去那相思之苦。”
如心低下臉兒,怯生生地說道:“你就愛胡言亂語,以後都不理你了。”
薑山抵擋不住如心言語中的溫柔,輕輕將如心的臉兒扶入懷中,溫情脈脈地說道:“你若真不喜歡我胡言亂語,那我往後就不胡言亂語了。但有一點,你幫我記好來好不好?”
如心小聲問道:“記好什麽?”
薑山笑答道:“等到哪天,你父母樂意接受我這個顏家女婿,記得帶我去向他們行禮問好。你可是他們生養出來的好閨女,我無憑無據從他們身邊將你搶走,若是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豈不做成了實打實的忘恩負義之人。這可是要不得的。”
如心站正身子,小聲說道:“那你等著吧,哪天讓我歡喜了,我就幫你引見引見。”
薑山情不自禁用大拇指在如心的嘴角邊拂了拂,笑道:“好,我等著被你歡喜來。”轉而翻身上馬,朝湘琴搖了搖手,策馬揚鞭而去,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如心瞧著那一條稀薄的灰塵說道:“你就是個傻子,今兒就可以進去的。”轉身走到湘琴身邊,挽著手入得府內,見母親跟舅媽在大廳內聊著天,引著湘琴上前拜見。
顏夫人、徐夫人見湘琴生長的極為貌美,打心眼裡喜歡,起身相迎。
如心幫三人做著介紹:“媽,舅媽,這位是湘琴姐姐,薑山的義妹。今晚在我們家住一晚,明日薑山就派人來接她去刺史府。琴姐姐,這是我媽,這是我舅媽。”
湘琴打滿十二分笑容,朝兩位夫人行禮問好:“小女子湘琴,見過顏夫人,見過徐夫人。”
兩位夫人同聲回話道:“湘琴姑娘好。請坐。”
如心一旁接話道:“媽,我先陪湘琴姐姐找尋住處去。”
顏夫人歡言道:“去吧,就住你對面那間房。”
如心歡歡一笑,挽著湘琴離開客廳,往後院走去。
徐夫人送走兩人的背影,坐回凳椅,向著顏夫人說道:“妹妹,你說這個薑山什麽人啊?中午才牽走如心,這太陽還未落山,半天還未到,就送了個義妹過來。世間可沒見過這麽辦事的!真讓人難以理喻,捉摸不透。”
顏夫人心頭也是七上八下沒個準頭,半邊憂慮半邊希冀地說道:“我哪裡能猜的透。荊湖剿匪這麽大的事,皇帝就派了幾個後生來,想必他們自有過人之處也說不定。隨他們去吧,只要不傷害我家心兒就行。”
徐夫人淡淡笑道:“其實嗎,我是蠻希望他們肅清荊湖匪患的,或許我們家文心真能跟著混個一官半職的,免得我家慧錦跟著他連個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沒個著落,怪叫人心疼的。”端起茶杯,喝了起來。
顏夫人微微歎息一聲:“可惜了,官商難成一家,不是我就主動去見見他,了了心兒的心願。”
徐夫人感歎道:“這世道,一個門當戶對,害了多少人,希望這些孩子們都能度過這個門檻吧。不管那個薑山是何存心,幫我家女兒落實了一樁心願卻是不假,多少還是應該感謝他的。”
顏夫人自言自語感歎起來:“要說他圖人吧,今日一見,他薑山就膚色稍微黑了點,長的可沒話說,玉樹臨風,哪個少女見了不心動。要說圖錢吧,家產自古傳子不傳女,心兒也是個善良的姑娘,絕不會跟她弟弟爭搶家產的。要說圖大哥那點權勢,更是犯不著,他這麽點年紀就能統兵一方,大哥當年還不如他。”
徐夫人笑道:“既沒什麽好圖的,那就聽文心的,一切隨緣是了。”
顏夫人端起茶杯跟徐夫人碰了一個,歡聲道:“來,嫂子,他們男人喝酒,我們女人喝茶。”
徐夫人跟顏夫人樂樂一個碰杯,歡歡喝上兩口,繼續她們女人的本事,閑聊過往。
話說如心引湘琴去的後院,落實好住處,讓丫頭秀兒幫忙整理一下房間後,便讓丫頭秀兒抱上琴,牽著湘琴找徐慧錦、徐嫣兒聊天去了。uukanshu
入得院子,慧錦忙於看書,嫣兒忙於喝茶,見來了個陌生的美人兒,落落大方地起身相迎。經過顏如心幾句言語介紹,三人相互認識了來,丫頭秀兒搬來凳椅,四個無所事事的美人兒圍著茶幾坐成一小圈,開啟了閑話多講的模式。
聊著聊著,聊到了琴弦之上,徐嫣兒就愁不夠熱鬧好玩,硬要湘琴演奏幾曲。
湘琴盛情難卻,也圖個高興,等丫頭秀兒在茶幾上擺好琴,坐了過去,十指按上琴弦,一曲《春芳夜語》隨之彈奏起來。
琴聲悠揚清脆,聽著琴音,如心、慧錦、嫣兒、秀兒四人心兒和暖輕快,雙耳跳動不停,雙眼喜樂不斷,好像看見了一幅美麗的圖畫:只見花兒吐芬芳,草兒亮綠芒,樹兒悄悄長,院中荷花缸裡的金魚兒冒出了頭,四五隻蝴蝶兒飛來飛去,好似美麗的心兒浸泡著蜜糖。
琴音落,慧錦喜悅道:“真沒想到妹妹的手指頭,留住了這麽多好聽的言語,好叫人喜歡。”
如心一旁打趣道:“琴姐姐這雙巧手啊!我看沒人趕得上了。”
湘琴十指離開琴弦,微笑道:“今兒就見到了一人,比我的手兒巧多了。”
徐嫣兒說道:“琴姐姐的手這麽巧,今兒還碰上了比這更巧的,那真是巧兒了!”
湘琴樂樂一笑:“今兒就是巧兒了,如心妹妹還將那巧兒的手給巧兒的牽上了。”
徐嫣兒吃驚起來:“琴姐姐說那個巧兒是薑山那個武夫?姐姐可別來忽悠消遣我們。”
湘琴笑道:“哪個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