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下手套消息呢?”裡小卜心底嘀咕著。
對孩子來說,遊戲和食物是永恆的誘惑,這應該是可以寫進教科書作為公式的拐賣定理,未來的熊孩子中招的更是不少。
可現在他手裡連半個饅頭都沒有,看來只有從遊戲下手了。
啥樣的遊戲合適呢?
還得就地取材,又不可能玩兒“十五二十”和“LOL”。
有了!
裡小卜記得以前閑的蛋疼的時候,在不知名小店玩兒到一個改版的“狼人殺”遊戲,叫“小鎮探長”,名字俗得都懶得吐槽。
主持人拿著厚厚的一疊紙,看樣子也是新手,介紹遊戲設定初始的四合院住戶情況,紙上標識著每一戶的詳細信息,可見設計者還是花了不少心思。
房間大屏幕上播放著每一戶的VCR,實際上也就是手機拍的每家一段小視頻,長相、職業等信息。
遊戲設定玩家根據幾個似乎毫不起眼的線索,例如一個懷表、兩把扳手之類的物品,通過觀察或向主持人詢問小區居民生活信息,來推測小偷是誰。
推測正確則獲得獎勵和新線索進入下一關,有點像“密室逃脫”的桌遊版,反正按時間算錢。
就這玩意兒,他偷工減料的改成“捉賊”小桌遊,所謂的桌遊就是地上用石子兒畫出桌子形狀,擺幾塊石頭當房子。
即便如此簡單的遊戲設定,卻如同降維打擊一般,瞬間就把黃二牛的注意力拉滿。
裡小卜忽悠著小男孩玩了一會兒,在地上畫了幾個方塊、幾個圓圈和十來根帶箭頭的線條後,就把情況摸了一個**不離十。
“裡哥,這個遊戲有名字嗎?”
“有,我給忘了,想起了給你說。”
裡小卜留了個心眼,哪怕大人問起來,也不怕二牛說漏嘴了。
小男孩因為第一次玩桌遊,非常興奮,裡小卜把村口幾戶都設為一個關卡據點,逐一帶著小男孩的石子兒隊伍找線索。
遊戲很簡單,就是先派習作摸清楚每一個關口人員物資情況,然後用各種計謀去打探每一個關口的人口情況,從性別、職業、力量、技能、生活水平等等來分析和已知線索的可能聯系。
從和裡小卜一起分析完村口他自己家人都不是小偷後,就已經駕輕就熟的開始拿第二家開刀了。
小男孩姓黃,小名二牛,非常隨意的小名。二牛還有個姐姐叫大妞,去年年底已嫁人了,婆家在不遠的尖頂坡村裡。
對面的山村叫寒屋脊,村裡住著十一戶人家。裡面有三家都是原來邊軍出身,另外八家是十來年前從甘肅、四川過來的流民。
說是山村,其實並不是,暫時還沒有村長。
至於現在的年代,裡小卜不敢胡亂問,估計是啥啥年小男孩也說不清。
誰是皇帝,哪朝哪代暫時還沒法兒弄清楚。
裡小卜又以等會兒幫二牛把草割滿,明天再陪他玩一局小店桌遊為報酬,成功忽悠二牛陪他一路去找末羽。
主要是,二牛比他更熟悉路。
“你說今天趕集,古二叔和胡大叔一起去的?”
“嗯,俺娘早上看見了。”
“你爹也去了?”
胡大叔和還有一戶姓袁的人家也是邊軍,據說是和古二叔從一個卡倫裡出來的。(清朝的邊軍編制主要是針對邊境地區的巡防哨所,這些哨所被稱為卡倫。)
流民家比較雜,大多來自甘肅、四川,十來年前是躲避兵災過來的。二牛家有兩戶,他爹和大伯各自一戶人。
二牛是過來以後才出生的,對以前的事情不清楚,裡小卜也沒問,這些都是他自己口快隨意蹦躂出來的。
另外還有四戶劉姓人家,一戶趙姓,兩戶黃姓。
“袁叔沒去嗎?”裡小卜隨意問道。
“沒有吧,俺娘沒說。”
“二牛,今天的事情別和你娘說,其他人也別說。不然二叔知道了我可能會挨揍!”
“嗯,知道了,裡哥。”
二牛還以為裡小卜怕今天跑山頂偷懶的事情被說出去,在他看來,小孩子偷懶是很大的錯,會挨打。
根本不會猜到,裡小卜是擔心他嘴快,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有心人會起疑心。
“記住,誰都不能說,不然以後不帶你玩兒遊戲。”
裡小卜從未低估小店桌遊跨時代的誘惑,把二牛拿捏得死死的。
“下個月該輪到你們家養牛了吧?”
裡小卜邊走邊問,雖然他並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玩遊戲的時候,他已經摸清楚了了寒屋脊有兩頭牛,三個邊軍和黃家合養一頭,劉姓和趙姓合養一頭。
每月輪流一家人負責放牛,喂牛的草每家按人頭交,每人一天交五斤草。
“不是,上個月俺家才養了,我放的牛。”
“喔,那是我記錯了。”
就這樣,兩句真三句假一路胡謅著,裡小卜幫二牛背著背簍,說說笑笑一同往末羽藏身的地方走去。
割麥子的鐮刀被二牛緊緊拽在手裡,看到路旁有稍微茂盛的草,便會隨手割兩把。
從動作看來,他對鐮刀比較在意,也可能是現在的人對所有鐵器都很在意吧!
他還不知道,鐵器對於一般人家,是難得的貴重物件,銅器更是闊綽的大家庭才會有。
鐮刀木柄不到一尺長,前面刀面呈一半月牙般形狀,大小和七八歲小孩的手掌差不多。
裡小卜先前也拿手裡試了試,刀刃很鋒利,就是用的時間久了,刀背有點破,刀柄也被捏出包漿了。
“二哥一個人在光胡子山?”
“嗯,他去找找鳥窩,掏幾個鳥蛋吃!”
聽說可能有鳥蛋,二牛滴溜溜眼珠轉了幾圈,看到時候怎麽能蹭一個吃。
走到光胡子山下,讓二牛在下面守著背簍,裡小卜一個人往末羽藏身之處走去。
很多信息他得趁機跟末羽溝通一下,不然說不準會哪裡露餡兒。
末羽這個家夥和以往一樣懶,這麽長時間了,居然還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躲得很嚴實。
想來內心再大條的人,也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荒郊野嶺就呼呼大睡。
“狗老板,有戲了!”
“你找到了,皇帝老兒是誰啊?”
“皇帝老二是誰不清楚,你成了我二弟,哈哈哈”裡小卜得意地賤笑著,瞥了末羽一眼。
“二弟?你找到家了?”
“差不多,我給你說.....”
裡小卜便把打探來的信息一五一十的給末羽說了,一會兒的功夫也就交代得差不多了。
“古二叔是什麽情況?”末羽默然問道。
裡小卜也沒有搞清楚,從黃二牛透露的信息,是古二叔是他們家家長,但為啥叫二叔而不是爹或爺之類的?
為啥叫他裡哥,而不是古哥?心裡也充滿疑惑。
眼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一會兒,路旁等著的二牛便看見兩人從坡上下來了。
“二哥,找到鳥蛋沒?”
出奇的順利,末羽不出意外的就是他口裡的二哥,裡小卜心底又踏實了幾分。
只是對於除了知道是邊軍,絲毫不知其內情的古家二叔,心底還有幾分顧忌。
“沒!”末羽和先前裡小卜一樣,含混糊弄著。
才這一會兒,二牛背簍已經割滿草了,原來裡小卜答應幫他割草的事情也不用了。
二牛失落看著末羽兩手空空,知道裡二未曾騙他。
“二牛,走回去,一會兒二叔回來就麻煩了!”
裡小卜催促著,想趁這機會先回去摸一摸情況。
“來,我幫你背。”
裡小卜一手拿著背簍單側的繩子往上一提,二牛眼疾手快的在背簍底下一托,滿背簍的牛草便上了背。
背簍不大,畢竟二牛也就才七歲多,實際也就他估計的七八歲。牛草估摸也有十五六斤,看來二牛平時的任務並不輕松。
這點分量,對於裡小卜來說就不算什麽了。
這個月好巧不巧輪到裡小卜家養牛,所以二牛也要把牛草背到裡小卜家,正好合了裡小卜他們的心意。
畢竟,現在他們還不認識自己的家。
“二牛,昨晚聽你爹在我家吵鬧啥?”
“怎麽可能,俺爹可不敢和二叔吵,你肯定聽錯了。”
“喔,那可能是我聽錯了,也可能是袁叔在吵。”
“才不會呢,袁叔也不敢和古二叔吵!是不是趙莽子?”
幾句話,又挖出幾條很有用的信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常言鐵杵磨成針,鄉村一樣套路深。
“嗯,可能是,迷迷糊糊沒聽清楚。”
“你爹上次借的鹽,還上了嗎?”裡小卜又胡謅一句。
他現在利用的就是小孩較真,愛說實話的通病,隨口編一些事情來套話。
“不知道,俺娘沒說!”
“現在一斤鹽,是多少錢來著?”裡小卜連現在錢是論文還是論啥單位都不清楚,他也沒見過。
“那怕是得七八文吧!”二牛眼睛瞪得溜圓,這七八文對他而言也是個很大的數字。
這下兩人也清楚了,現在的錢論文,至於是不是銅錢,可能性很大。
不過幾天后他們才知道,真實的物價並不是二牛說的這樣。
當時的鹽價可是三十多文錢才能買一斤,和豬肉的價格幾乎差不多。也就七歲的孩子,對肉更在意,心底覺得肉更貴。
“那不是可以買一斤肉了!”
“怎麽可能,上次我娘買了三兩肉都七八文錢,還是肥肉。”
說起肉,二牛心底癢癢口水都多了不少,他可一個多月沒吃肉了,上次吃肉還是過大年的時候。
“你說的上個月,你爹一起趕集買的?”
“不是,是臘月二十九趕集買的,我記得可清楚了。”
裡小卜心底有些打鼓,看來情況不是很妙啊。和他一個村落,一起輪流養牛的二牛家,居然兩個月都沒沾肉了。
自己作為新時代進化完的高端青年,對頓頓都有的肉從來沒打上眼過。昨晚還剩那麽多烤了沒吃的五花肉,也沒打包。
瞟了一眼看起來並不胖,實際上有點瘦的末羽,自己當然也好不了哪去。不過,兩人身上的肌肉都很結實,這可比未來的他們強多了,興許是農活做得多的緣故。
“今天初九了,過兩天再趕集我帶你去玩兒。”
“裡哥,今天趕集是初八,你記錯了呢。”
“再說,古二叔不會答應你帶我去的。”
“為啥?你那麽怕他啊!”
“不知道...”
裡小卜用余光細細打量著二牛, 二牛眼裡似乎多了一分忌憚,但也不是很明顯的畏懼的樣子。
這讓他心裡有了一點底,估計古家二叔不會是凶殘的人。
他以前看小說和視頻,許多戰場上下來的人,都會讓人畏懼,不過他從未見過真實的。
至於電視,自從有了手機,他基本就和遙控器一刀兩斷了,不回頭那種。
小溪上方有七八根木頭搭起的簡易木橋,倒也非常結實。幾個人走在上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過了橋,順著曲折的小路蜿蜒而上,路旁的冬水田裡水並不多,估計去年冬天雨雪都不大,沒積多少水。
寒屋脊山坡也不高,路大多較為平緩。上坡進入山坳,第一戶茅草屋便是二牛家。山路從二牛家旁路過,轉過一個坡頭,山坳便印入眼簾。
山坳並不大,在兩個坡頭之間,目測最大的敞口處估計有一千米左右,也就五六個足球場那麽長。
山坳凹進去的地方,路有點遠。最遠的一處茅屋,離他們現在所處的二牛家估計有兩千米。
山坳裡茅屋錯落有致,順著山勢,高高低低的倒也頗有章法的樣子。
山坳中間都是層層順勢而成的莊稼地,地裡都整整齊齊的起了攏,栽種著什麽苗,裡小卜也不認識,貌似有點像辣椒苗。
地裡忙碌的身影不少,有遠有近的,有幾個看了他們幾眼,並沒有人和他們打招呼。
估計因為他們是小孩,難得搭理他們,也可能是他們忙著沒有功夫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