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還站在上茶前按著杜如梅右肩的那個位置。只是稍微靠後了一點。無名稍微抬起點身子,小幅度搖了搖頭。
得了答覆,李世民看了看遠處站在殿門那裡的姬雲,發現姬雲還在無聲張口的喃喃自語說著什麽,口型依然是:我說了,我記得我說了……
嗨!這下難辦了。這事要傷人了。但是茲事體大,馬虎不得,傷人也是不得已,日後補償吧“玄齡,你且安坐。朕還得問問”
房玄齡還保持著跪坐的姿勢,盯著面前的茶盞目不斜視。身子前傾,微微低頭“陛下有勞,臣靜候”
“姬雲”
姬雲還跟那傻傻的自己無聲狡辯,想著自己沒錯
“姬雲!”李世民看姬雲沒反應,隻好提高聲音
這下姬雲聽腦子裡了。看向李世民,因為不讓說話。隻好張著嘴做問詢的姿勢,眨巴眨巴眼睛。
“說話呀!”
姬雲不確定是讓他說話,還是呆呆的,右手松開扶著的左臂,右手握拳,伸出食指,指指自己。看著李世民,意思是:是說我嗎?
唉!怎麽回事這是?“說話呀!”
“噯!說,呵呵”
“嗯。朕且問你,這佔城稻屬實?”
“昂,是,陛下。絕對有。句句屬實的”
“哦,這個三,三季稻如何說?”
“陛下就是陛下,還記得清楚。那個房伯”
李世民掃視了下房玄齡後又看向姬雲“慢著,朕在問你話,不要左右而言”
房玄齡聽姬雲提到他,又要說是他忘記的,想起身開口的時候,他身側的無名身子沒動,下垂的左臂微微一動,左手成掌,一轉,正好壓在房玄齡的右肩上,掌變爪,握了一下。打斷了房玄齡的動作。
“哦。是。陛下您說”姬雲的位置看不見無名的小動作。也沒理會房玄齡剛才的小舉動。
“嗯。那三季稻,朕記得不全了。再給朕詳細說說”
“是,陛下。三季稻,就是同一塊稻田,一年呐收三次的稻種,三次收獲從低到高遞加,大概的話,一年加起來,一畝水田一年出三石到六石稻米的樣子。”
注:一唐石=現在53公斤。也就是約100斤。而據記載,唐開元盛世,一畝地平均(現在的0.8)出一石稻谷。一石,就是一擔。容積單位。但也用來計算力道,如二石弓。
“哦,對。在哪裡種合適?”
“這個得去南邊,南方,那邊啊日照短,雨水足,晝夜溫差小,這樣長勢會很快。找地方種下去,多試一試。定有合適的地方”
李世民強壓著砰砰的心跳,盡力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不引起姬雲的懷疑“哦,好!真是天佑我大唐,一定把稻種取回來。呵呵!好好好”
房玄齡在外頭找姬雲問話的時候,聽姬雲說一定要讓派出的人把兩種稻種找到拿回來。因為當時是在街上不便詳談,加上他只知道佔城稻的信息,關於突然出現的第二種稻種毫無丁點記憶心裡很是著急!不得已,頭對頭,肩對肩貼近姬雲,遮擋身形,懷裡用手握拳伸出一根手指,姬雲低頭同樣的動作,但是伸出的是兩根手指。房玄齡再次比劃了一次,而姬雲給出的手勢,還是兩根手指。
這種事情不能模棱兩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馬虎不得。房玄齡自己不敢做決定,要姬雲跟他進宮見另一個知情人,也就是李世民。但姬雲固執己見,是房玄齡記錯了。誰要去確認誰去問。反正自己不去,要看皮影戲去。這房玄齡哪能同意?結果拉拉扯扯吵吵鬧鬧互相指責最後搞成這樣。
沒聲音了。李世民一看姬雲不吭聲,也不動。“姬雲,你怎麽了?”
姬雲緩緩深幾次呼吸,閉著眼“那個,陛下對三季稻還有多少印象?能不能告訴我?”這話音很慢,一股子不確定的味道。
這一問,李世民看向了房玄齡,而房玄齡同時看向李世民,他們意思一樣:他開始懷疑他自己了。怎麽辦?
李世民與房玄齡都知道姬雲有失心瘋這種治不好的怪病,記不得很多事情了。
現在房玄齡算是知道何謂三季稻了。也慶幸自己固執對了。 這麽好的糧種。怎麽擱置於荒野?但這是姬雲的秘密,現在這個樣子,他只能低頭繼續看著茶盞
這是大唐,沒有心理醫生。李世民能怎麽辦?拖唄!
“姬愛卿,別站著了,上前來,坐那”李世民指著右手邊
兩儀殿是李世民辦公接待的地方。也相當於會客室。左右區分是很重要的規矩。
以秦為界限計算,秦以前,古人尚右,以右為尊,“左遷”即表示貶官。但是古人又講究東西南北,前後左右來區分貴賤高低。一直把(面對)南向視為至尊,而北向象征失敗、臣服,宮殿廟宇都朝向正南,帝王的座位都是座北面南,做了皇帝又叫“南面稱尊”,打了敗仗,臣服他人叫“敗北”、“北面稱臣”。
如《廉頗藺相如列傳》:“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廉頗之右。”這就出問題了,藺相如要排序上在廉頗的右邊,同時越靠近帝王的位置越尊貴,那這樣的話,廉頗必須站在坐北朝南的帝王的左邊(東)才能達到藺相如在前的目的,但是尚右這個問題,帝王右邊才是好位置。可右邊是西,廉頗站帝王右邊的話,藺相如要排序在其右,那離帝王的位置反而不如廉頗的位置。這就很矛盾了。這樣方位與尚右相違背。所以秦以後,開始改尚左。這樣東南西北,與左右就能保持一致。如皇帝坐北朝南,文在東,武在西,這個站位,正好是皇帝左邊是東,右邊是西。文武,文在前武在後。
姬雲沒上前去坐,還原來的地方站著“陛下,能不能告訴我,還記得三季稻多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