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民兵環顧四周,看著同樣和藹的瑪雅武士們,沉默片刻,勉強笑著開口。
“尊敬的鱷王阿因酋長,我們很樂意與你們交易。只是不知道,我們是寶石船隊的消息,您又是從何處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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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很好!這是月亮母神的神啟,虔誠的神裔子嗣,自然會聆聽神的話語,知曉你們的到來。”
鱷王阿因保持著神性的笑容,按照著神裔們的習慣,講述著含湖又神秘的答桉。
“呃?...”
老民兵撓了撓頭,看了神色不愉的托馬特祭司一眼,想了想,又換了個問法。
“尊敬的阿因酋長,您的虔誠令人敬佩!請問東北半島的瑪雅各部,此時是否,都得到了神啟,知曉我們的到來?”
“嗯...這要看神裔們的虔誠程度,和受母神喜愛的程度。”
鱷王阿因想了會,估計了下各部使者趕路的速度,笑著回答。
“在母神庇佑的紅河流域,沿河各部,都已得到了神啟:財富之神派出了祝福的使者,一支滿載寶石的異邦船隊,正在沿著海岸,向東方駛來!...至於天蛇神、雨神、羽蛇神、玉米神所庇佑的東北低地,那裡的瑪雅各部,大概會遲上幾天,才會獲得神啟。但無論怎麽說,神啟都已傳播開來。各部都會做好準備,熱烈‘迎接’異邦寶石船隊的到來!...”
“所以,我的朋友,讓我們最先開始交易吧!紅湖鎮是南方長河貿易的中心,這裡會有足夠的貨物,來留下你們最多的一份寶石!”
“啊?...神啟已經傳開,各部熱烈迎接?!...”
老民兵抿了抿嘴,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這次東去五千裡,遠離聯盟的影響范圍,本就十分艱難。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寶石船隊的消息,在瑪雅各部擴散開來...那這趟東方探索,恐怕不僅僅是艱難,而要稱之為凶險了!
“像這樣熱烈的‘歡迎’,我可寧願不要啊!...”
老民兵看著周圍的瑪雅武士,面露愁容。他終於明白,這一路上的不安,究竟是來自何處了。主神祭司托馬特垂下眼眸,思索片刻,立下決心。隨後,他一手高舉著手中的經文,一手握住脖頸的太陽護符,神色威嚴,大步走了出來。
“讚美主神!維齊洛波奇特利庇佑著我們!尊敬的月水神裔,鱷王阿因,我是太陽神、戰神、墨西加主神的使者,祭司托馬特。我們的船隊帶著寶石,從西方的高原而來,我們也帶著武器,為抵抗東海的邪惡而去!我們的身上,攜帶著主神的神諭,與神啟先知的預言,此行去往東海,絕非僅僅是為了貿易而已!”
看到站出來的異邦祭司,鱷王阿因神情一肅。對於神的使者,哪怕是異邦的神使,瑪雅貴族們都會保持著基本的敬意。更何況,墨西哥高原各部的神靈,數次指引著高原的東征,也在瑪雅各部中,留下了殘暴而強大的影子...
“尊敬的異邦祭司,請問神諭與預言為何?”
鱷王阿因微微點頭,正視著托馬特祭司,耐心傾聽著對方的講述。
“尊敬的阿因酋長!主神降下神諭,東海的神印松動,邪魔的力量複蘇。白膚的異域邪魔,數年之內,就將從大海的盡頭而來,帶來殺戮與毀滅、瘟疫與死亡!”
“嗯?!白膚的邪魔,數年之內,將從東海而來?!”
聽到這樣準確的預言,鱷王阿因的臉上,流露出錯愕。他有些狐疑的看向托馬特祭司,卻只看到對方眼中的無謂與堅定,還有為神靈而犧牲的狂熱。
“對!阿因酋長,瑪雅人是我們迷途的兄弟。墨西加先知蒙受了神啟,這才不遠萬裡,派我們出海,帶著寶石與財富,告知你們可怕的預言!”
托馬特祭司肯定的點了點頭。此次東行,神啟的殿下交給他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在瑪雅各部中,宣傳神啟的預言。他牢牢記著殿下的每一個字,而現在,也正是講述這個驚人預言的最好時機!
“...白膚的邪魔們,會有著嘶吼的巨獸,咆孝的雷霆,以及巨大的蛇船!他們會冒充神靈的使者,有著偽善的面孔,面孔下則是吞噬一切的猙獰獸口!他們窺視著神裔們的神性、財富與土地,無時無刻不想著掠奪搶劫、佔為己有。他們有著對黃金與白銀的刻骨貪婪,會為了這些無用的裝飾,敲骨吸髓,屠殺諸神的子民!他們會高舉著邪神的十字,燒毀諸神的典籍,破壞眾神的廟宇...他們是邪惡與貪婪的化身!”
“而更為邪惡的是,他們會播撒死亡的瘟疫,在空中傳播可怕的毒雲,讓膠人的後裔渾身潰爛,無比淒慘的死去!這樣的瘟疫十分可怖,難以防備...阿因酋長,請您做好警惕,也請您把白膚邪魔的預言,向長河上遊的瑪雅各部通傳。而我們的船隊,將會繼續駛向東北,一邊通傳先知的預言,一邊尋找東海深處,神印松動的位置,防備第一批抵達的邪魔!”
“嘶吼的巨獸,咆孝的雷霆,巨大的蛇船?...冒充神靈使者,渴望黃金白銀,高舉邪神十字,燒毀典籍廟宇?...傳播死亡的瘟疫,渾身潰爛死去!...”
聽到這些預言的細節,鱷王阿因臉色驟變。他沉默許久,從托馬特祭司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說謊的痕跡。好一會後,他才用低沉的聲音,幽幽問道。
“來自猛虎部落的祭司!縱然你一臉真誠,講的栩栩如生...可我又如何能相信,你所說得神啟預言,確實是真的呢?”
“尊敬的阿因酋長,神啟的預言,無需您此刻的相信。您只需做好準備,就自然能在十年之內,見到它的到來!先知們只希望,當您遇到白膚邪魔的時候,不要被對方的邪法與妖言所迷惑。請您要一定記住:白膚的邪魔與黃膚的我們,注定不死不休,哪怕廝殺數百年,也必須會有一方倒下,毫無妥協的余地!”
托馬特祭司高舉《阿利經》,手持護符,聲音洪亮,話語康慨。他堅信著預言中的一切,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而聽聞這些預言的瑪雅神裔,無論此時是否相信,只要等到白膚邪魔的出現,與預言中的一切一一映照,他們就自然會有答桉!
“殿下說過,對抗東海而來的邪魔,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我們必須團結所有的膠人後裔,讓他們都知曉邪魔的真面目,不被對方所迷惑,也不給他們立足壯大的機會!...先手落下棋子,傳播神啟的預言,才是最大的勝機!”
火光閃爍,蛇影搖曳,瑪雅人的宮殿中,一時陷入沉寂。好一會後,鱷王阿因才握緊神杖,勉強笑道。
“來自猛虎部落的祭司,東海預言之事,我已知曉。這樣的大事,我自然會請示月亮母神,獲得母神的神啟!現在,還是讓我們共進晚宴,然後交易寶石吧!”
“感謝您的款待,尊敬的阿因酋長!我們很樂意參加您的晚宴,但神啟的預言督促著我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
托馬特祭司神情肅穆,話語中帶著堅定。
“至於寶石貿易,也是主神的旨意之一,我們自然樂於遵從。還請您帶上貿易的貨物,與我們一同前往岸邊,就在那裡進行交割!交割完後,我們就會離去。”
“嗯?在長河的岸邊交易?不會多留?”
聞言,鱷王阿因眉頭一揚,神色微冷。他重重一頓神杖,周圍的瑪雅武士全都神情一厲,握緊了手中的長矛,把眾人嚴密包圍。
“我的朋友,我如此熱情的招待你們,準備了盛大的晚宴!你們竟然不願,在此處多留一夜?”
“尊敬的阿因酋長,我們有神聖的使命在身,關系到整個諸神的天下。若是在這裡耽擱,耽誤了主神的大事,我擔心至高的神靈,會降下神罰的災禍!...”
托馬特祭司神色稍稍和緩,面容上也表現出恭敬,給阿因酋長留下余地。
“此次船隊東行,遵從神啟,傳播預言,才是最主要的神旨!明天一早,船隊必須按照神旨,按時啟程。即使我們都在這裡,船隊也絲毫不會等待,會直接離去!...”
聽到船隊會丟下眾人,直接離去,鱷王阿因眼中閃動,臉上的寒意又漸漸消失。看到這,托馬特祭司微微一笑,坦蕩開口。
“主神庇佑天下,她指引著船隊,也指引著天下各部!寶石的交易,只是讓瑪雅各部,能夠聆聽神啟預言的一種方法...這樣吧!阿因酋長,您既然聆聽了神旨,那麽接下來的貿易,所有貨物的價格,我們可以讓你們三成,多給三成的寶石!”
“哦?多給三成的寶石!”
聞言,鱷王阿因思忖片刻,臉上終於浮現笑容。
這樣的條件,離他最完美的打算,確實要差上許多。但對方並不是綿軟可口的黑柿,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火雞,總的來說,還算可以接受。更何況,他聽聞了墨西加人詳盡的預言後,心中多多少少,也生出了幾許忌憚。
“很好!來自猛虎部落的朋友們, 月亮母神歡迎你們友善的到來,也支持你們神啟的遠航!”
鱷王阿因舉起月神的神杖,咧嘴一笑,露出閃光的蛇牙。
“來吧!那就讓我們在神聖的月色下,在祝福的母河邊,進行神啟的交易!我們的友誼,會像紅河的流水般,如神性的長蛇般,流長到東海!讚美母神!”
“瑪雅的兄弟,我們共同的膠人先祖,見證著我們真摯的友誼!讚美主神!”
暗藏殺機的談話,在流動的蛇影中遠去。真誠讚美的祈禱,在明亮的篝火中到來。瑪雅武士們再次收起長矛,與王國的水手們舉杯歡慶。雙方的首領也飲盡一杯可可,在神靈的注目下,發下靈魂的誓言。
夜色漸深,篝火冉冉。眾人讚頌著友誼與神靈,縱情歡笑,賓主盡歡。什麽可怕的意外,都沒有發生。就像小神廟上,紅舌冷目的死神黑狼,突然咧嘴一笑,和藹可親,化作財富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