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它第一次出現在西方探險家的眼中,見證著新時代的到來。
探險隊長,旗艦船長迪奧戈·康默默的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有淡水的河流,就有人煙和部落。這條河流究竟通往何處?盡頭處又是什麽?此時還無人知曉。
船隊首先在河口處逡巡了一陣,暫時沒有發現危險的敵人或者野獸。水手觀察了遙遠的炊煙,確定那裡需要深入雨林。隨即,船長迪奧戈·康指揮著旗艦,帶領船隊駛入河口。
“布魯諾·康,測量水深!”迪奧戈·康威嚴的下令,他是這艘船的國王。
資深水手布魯諾開始手忙腳亂的把繩索牢牢綁上鉛錘,然後扔進河裡。保羅在旁邊幫忙。繩子快速下沉,很快到了盡頭。
“船長大人,繩索用盡了。”布魯諾恭敬的報告著。
“系上備用纜繩,繼續測量。”船長的旨意必須絕對服從。在大海之上,有兩項矛盾的鐵則,一是等級森嚴,二是一人一票。
水手們又是一陣忙碌,直到加了三次纜繩,繩子才終於松軟了起來,鉛錘到底了。
“多少?”
“三次纜繩,唔,230米!”布魯諾掰著手指算了一會,才震驚的喊道。他能夠計算基本的數學,這也是船長喊他測量的原因。
二百三十米!眾人面面相覷,這種河流深度,甚至超過一些近海的水深。
船長迪奧戈·康沉靜的點了點頭,這種驚人的深度,世界上所有的船都無需擔心觸礁。他便指揮著探索船隊沿河而上,尋找炊煙的來源。一路上,測量的水深始終保持在兩百米左右。
兩岸是密集的雨林,雨林間是飛翔的鳥兒,隱約的野獸,裝死的鱷魚,還有無處不在的嗡嗡蚊群。
布諾魯嫌惡的看著河面上的蚊子們,它們已經聚集成肉眼可見的蚊團,發出旋風般的嗡嘯。暖風從帆船間吹過,帶去鮮活的人味,蚊群嗡嗡的逐漸靠了過來,像是嗜血的精怪。
“這些該死的熱帶蚊子!一個都有我指頭那麽大,被咬一口不知道要疼成什麽樣!”布諾魯把貴族帽子帶嚴實,然後把領口、袖口和褲腿扎好,把身體藏在貴族的長衣中。
“嘿,布諾魯兄弟。作為男人,流血挨刀都不怕,你還怕什麽蚊子!”保羅大大咧咧的穿著一身短打,毫不在意的用手驅趕著蚊群。“我現在有些懷疑,我姐如果跟了你,到底能不能生活幸福。”
“該死,等你姐跟了我,到時候自然就知道!對了,你說,這裡的土著有金子嗎?”布諾魯看著不知何處升起的炊煙,心中的渴望如貓在抓癢。
“肯定有!但不知道有多少。Foda-se!上次我們忙活了一晚,結果就兩塊金子,根本不夠分。大夥差點乾起來。”保羅也期待的看著遠處的炊煙。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手摸了摸腰間的彎刀。
就在這時,河岸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精瘦的土著武士。他頭上戴著紅色的羽毛,就像戴著一篷草叢。脖子上環繞著一圈骨頭項鏈。這些都是資深戰士的象征。
土著武士的左手舉著一塊半人高的長木盾,右手握著近兩米的長矛,頂端是一掌長、半掌寬的鐵質矛頭,
精鐵在陽光下閃動寒光。他全身隻系著一件兜襠布,卻用厚厚的泥漿和糞土抹勻全身,蚊群平靜的從他身旁飛過,偶爾有一兩隻落在他手上,就像乖順的寵物。 土著武士隨手把蚊子捏死,扔進嘴裡。雨林各部落裡有悠久的食蚊傳統,因為蚊子多到可以搓成麵團。蚊子是最好的蛋白質補充品,來源又遠比狩獵穩定。他有些疑惑的看著河面上巨大的船,還有船上隱約的白皮人。
部落祭司們提到過西北各部飄在水上的船,也提過遙遠東北高原上,發出巨大轟鳴的武器。所以,他知道這是船,而不是野獸。但是這麽大的船,帶著這麽大兩塊布,還有白皮膚的異族人?
看到岸邊的土著武士,保羅的眸子一縮,抄起武器桶中的早期火繩槍就開始裝填。旁邊的布魯諾有些疑惑。
“保羅,你要做什麽?”
“Foda-se!滿頭雞毛的鐵矛土著!這是真正的硬茬子,扎人又快又狠,我上個弟兄就是這麽沒得。趁他現在發傻,讓我來乾死他!也省的後面上岸遇到,”
不到半分鍾,保羅就裝填完畢,點好火繩,儼然是訓練有素的精銳火槍手。他把火繩槍架在船舷上,開始單眼瞄準。
“船長還沒發話,別發傻!”布魯諾急切的按住火繩槍,便要阻止。
“讓他射!”船長迪奧戈·康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旁邊。也許,雖然他的眼睛看著船外,耳朵卻始終把船上的一切聽的分明。
布魯諾乖乖的縮了手。保羅一愣,看了下船長威嚴的臉,手微微發抖,隨後還是扣下扳機。
在扳機的帶動下,金屬彎鉤往火門裡推壓火繩,火繩立刻點燃黑火藥。瞬間一聲巨大的轟鳴,一顆鉛彈以200米每秒的初速發射出去,動能迅速在空氣阻力下變成熱能,不到一秒,發燙的彈丸嗖的一下打擊在距離土著武士近十米外的地面上,濺起一篷泥土。
“槍法不錯!”
船長點了點頭,近兩百米距離上的射擊偏差不到十米,確實是精銳的火槍手。由於沒有膛線,早期火繩槍的精度只能在百米內維持。火繩槍超過這個距離後,想要有效殺傷,就只能靠大規模射擊的概率覆蓋。
聽到巨響,看到濺射的泥土,土著武士下意識往後一個閃身。他兩步飛馳,弓身躲在一顆樹後,繼續等待了十幾秒,沒有再聽到轟鳴的襲擊。
他這才從樹後起身出來,面對著河上的大船,揮動手中的長矛木盾,憤怒而無奈的咆哮著。而在帆船的甲板上,是服裝整齊,帶著佩劍的貴族船長,還有舉著火繩槍,別著短刀的殘忍水手。
這幅畫面是如此的有象征意義!就在剛果河的見證下,一個新的時代已經降臨。同樣的畫面還會再次出現,在安哥拉,在南非,在津巴布韋,在莫桑比克,在蒙巴薩,在索馬裡蘭,然後走出非洲,到達紅海沿岸,到達印度,越過斯裡蘭卡,到達香料群島,越過馬六甲海峽,到達菲律賓,到達台灣,直到最後的日本和中國。
當後來人打開世界地圖,沿著重要的航路,看到一連串西方名字的山峰、島嶼、海峽、港口和殖民地,或許會有所感懷,那曾經發生過的探險與征服。
在歐洲的探險船和戰艦的進攻下,美洲會被無情的毀滅,殖民者會奪走美洲的一切。而非洲會被殘酷的掠奪,在熱帶疾病的保護下,殖民者止步於非洲雨林之外。
在美洲文明嬰兒的屍體和非洲文明孩童的血肉上,少年的歐洲文明則在飛速的壯大,以十倍於過去千年的發展速度,一步步成長為戰勝一切的巨人。
他們會有更龐大的船,更優良的火槍,在船上裝起各種大炮,去索求世界的財富。然後再更加壯大自己的力量,建立更高效的殺戮制度,直到把大炮架在亞洲各國的家門口。
最終的歐洲巨人們佔據了整個世界,帶給世界以毀滅彼此的戰爭,如同走向北歐神話中的黃昏。一切如同亙古的循環,走向早已預言的命運!
如果沒有人改變,所有修洛特的“記憶”都還將繼續重演。歷史如同剛果河般洶湧流淌,帶著無法抵禦的時代大勢,席卷向不同人種的未來,從此決定了五百年的興衰!
看著土著戰士面對帆船和火槍的怒吼,船長迪奧戈·康皺起了眉頭。
“不怕大船,也不怕火槍?良好的鐵質武器,強烈的戰鬥**,這是一個職業戰士。加上如此龐大的淡水資源...這附近一定有一個擁有傳承的大型部落!”
“水手長!把水手們給我盯好了,不準私下上岸!在沒有弄清楚這裡土著部落的實力前,把你們的土匪姿態都給我收起來!”
迪奧戈·康威嚴的掃視了一圈水手們,凌厲的目光在保羅凶狠的臉上停留片刻,直到對方低下頭,他才繼續檢視自己的臣民。眾人便都低頭服從。旗幟官打出旗語,告知其他船隊“謹慎,駐防。”
船隊往上遊巡視了一日,大家在船上又度過了一天,直到看到第一個村莊。跟隨著船隊,河岸邊已經被吸引來數十名部落戰士,頭戴羽毛的土著武士也有了六七人。
迪奧戈·康派出布魯諾和豐族翻譯,向村莊的長老贈送了玻璃珠的禮物,長老也回贈了羽毛和一些食物。
這裡同樣屬於尼日爾-剛果語系,豐族說的是語系中的豐語,而這裡的部落是剛果語的一種。豐族村莊長老便請來祭司,豐族翻譯能夠勉強和祭司交流,然後雙方互相轉達。
布魯諾看著村莊長老的金質手環和頭飾,眼中是難以抑製的渴望。但是看看長老背後的數十名鐵矛武士,聽到豐族翻譯的回復,他只能把渴望收入心底。
“這裡是天神保佑的姆韋內剛果統治的土地,大酋長擁有數以百計的部落村莊,十二祭司團聆聽著天神的命令,一百百名戰士守衛著天神的國度!異族人,我接受你們的友誼,回報以天神的問候。”
說著,村莊長老遞過來一大塊包裹著的裙子樹樹葉。這種樹葉有些像中國南方的棕櫚樹,質地非常堅韌。
如果部落長老沒有說謊,那這裡將有一個強大到出乎意料的土著王國,遠遠不是黃金海岸松散弱小的各部落可以相比。
布魯諾接過樹葉,這是一種他沒見過的植物葉子。他聞了聞長條狀的樹葉,上面帶著特殊的清香。他看看左右,很多土著就穿著這種樹葉編織的草裙。而當他最後滿懷期待的打開樹葉看了一眼,裡面竟然是捏成小團,烤好的蚊子餅!
布諾魯心中嫌惡異常。他把葉子重新包好收起來,臉上卻帶著燦爛的笑容。既然對方擁有足夠的武力,那雙方也有了友誼的基礎。
會面在友好而真摯的氛圍中結束,然後彼此依依惜別,部落武士們簇擁著村莊長老,熱情的目送著大船和白膚的異族人離去。
上了船,布諾魯向船長迪奧戈·康匯報了初次會面的結果。聽說這裡竟然有一個強大的土著王國,眾人都驚訝異常。
船長迪奧戈·康陷入了思索,現在船隊也不過一百五十名水手加士兵,還有幾個傳教士。如果上遊真的有一個強大的王國,一旦有魯莽的水手和他們爆發衝突,探索船隊必然損失慘重。考慮片刻,船長決定不再冒險,先去把重要的正事完成。
“艦隊返航,回往河口!”
旗艦打起“跟隨,返程”的旗語,艦隊便在寬闊的河道上輕松掉頭,往西方的河口折返。
“該死!惡心的黑土著,該下火獄的異教徒!”
布魯諾一臉嫌棄的掏出村莊長老贈與的樹葉包,抬手就想扔到河裡。不過他隨即看到樹葉奇特的形狀。辛特拉宮的學者似乎在收集新的植物標本?好像還開出了不菲的價錢。
布魯諾想了想,就把樹葉展開,把裡面的蚊子餅扔到河裡,然後把裙子樹葉折好塞進懷中。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從把樹葉帶在身上,這一路返程,追隨他的蚊子明顯少了九成。
“嘿,布魯諾兄弟,剛才那個村莊長老是不是戴著金頭環?我在船上看到那裡一閃一閃的。”保羅眼中閃爍著渴望,湊過來打聽著。
“別想了,這裡據說有一萬拿著鐵矛的戰士,隨便來上幾百個,我們都得交代在這裡。Tenho saudades!何止金頭環,他還有金手環!”布魯諾先是嚴肅的回答,隨即也陷入到求而不得的沮喪中。
“Foda-se!一萬戰士?!Foda-se!呸,真是滿口謊言的魔鬼!王國最多也就三萬層次不齊的軍隊,他說這裡有至少三分之一個王國?”保羅瞪大了眼睛,大聲嚷嚷,明顯的不相信。
此時的葡萄牙王國擁有一百五十萬的人口,以1:50的兵民比推算,也不過是三萬軍隊罷了。騎兵還會消耗比步兵多數倍的糧食供應。
布魯諾聳聳肩,其實他也不相信,但是船長已經下令返回。兩人便只能看著遠去的村莊,陷入葡萄牙男人的憂鬱中。
又是一日返程,艦隊重新返回剛果河流入南大西洋的河口。船長迪奧戈·康在河口旁找了一個合適的港灣,艦隊就在這裡停泊下來。
接著,水手們開始登陸扎營,貴族服裝的船長迪奧戈·康衣著嚴整,一臉肅穆。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船長迪奧戈·康找到一塊靠河的高地。他下令水手們用小船運來一根早已準備好的padr?o,探險家石柱。石柱的頂端是代表天主的十字架,十字架下面是象征葡萄牙王室的盾徽,再往下是昨天才雕刻好的銘文。
“在全能的上帝的恩典下,在偉大的葡萄牙和阿爾加爾維國王若昂二世的資助下,貴族之子迪奧戈·康於1482年8月28日首次發現剛果河以及河流所屬流域。他把這片富饒的土地和人民獻給偉大的葡萄牙王國,王室對這片土地擁有天主允諾的絕對權利!此權利毋庸置疑!祝禱擁抱神國的阿方索五世國王!為我們禱告!”
這根石柱象征著葡萄牙首次發現並佔有此處土地。至於這片土地上原有的主人?弱小的土著王國並不被歐洲的文明國度認可。對西方人而言,這裡不過是無主之地!
當夜幕深深,篝火被點燃。七艘船上一百多名水手和士兵們都聚集在一起。隨船牧師們點起祈禱的蠟燭。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前任國王阿方索五世擁抱神國一周年的紀念。
水手們其實對國王沒什麽感情,也無所謂紀念與否。但真正掌握船隊的,畢竟是效忠於國王的貴族子弟們。眾人便穿著正式的服飾,聽從牧師的指導,開始為國王和自己禱告。
“神聖的聖阿方索,
我崇敬的偉大國王,
請為我們禱告!
那榮耀在天上的三位一體。
”
“在全能的上帝光芒下,
請您賜予我活潑的信仰,
明智的思考所有人,物和事。
我將向您獻上我真誠的奉獻,
用短暫的身體提升我永恆的靈魂,
正如您曾經的選擇。
對耶穌的愛讓我沐浴聖火,
我渴望著他的聖禮,
為傳播他的榮光而熱情燃燒。
”
“通過您的有力代禱,
幫助我履行對上帝的職責,
拯救我自己和整個世界!
對聖母瑪利亞的無限信心,
保佑著我靈魂的純潔,
保佑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讓我遠離致命的罪惡,
為我獲取幸福死亡的恩典。
阿們。
”
“上帝啊,和平的探索者和偉大的虔誠者,
榮耀了葡萄牙的聖阿方索,
他從異教徒手中奪取土地,
通過他的努力,
我們締造著上帝的榮光,
因此被稱為上帝的兒女。
通過我們的主耶穌基督,你的兒子,
在聖靈的統一中,
一位永恆的上帝,
統治直到永遠!
阿們。
”
“天父,感謝您賜予我們美好的禮物,
感謝您提供葡萄牙聖阿方索的榜樣。
無論歷經艱辛與磨難,
我們將始終對您忠誠。
向您獻上這片新的土地與羔羊!
通過聖阿方索的有力代禱,
我們懇求您賜下護佑與榮光,
我們懇求您賜下財富與力量,
讓我們找到去往東方的道路,
讓我們找到強大的約翰王的國度,
天主的子民將聯合起來,
讓天主的榮光照耀世界!
因為‘和平締造者是有福的,因為他們將
被稱為上帝的兒女。’
我們通過耶穌基督詢問這一切,
期待最終的和平。
阿們。
”
“為我們祈禱,祝福聖阿方索。
以便使我們值得基督的應許。
葡萄牙的聖阿方索,
為我們國家的強大祈禱。
聖阿方索,請為我們禱告!
聖阿方索,請為我們禱告!
聖阿方索,請為我們禱告!
”
阿方索五世雖然沒有封聖,但這不妨礙國王的子民以聖者的儀式為他禱告。在虔誠的中世紀,每一個天主信徒都有著傳播宗教的天然義務,他們必須成為火焰,把光芒帶給人間,同時燒毀一切不潔。何為不潔?在這個殘酷的時代裡, 含義不言而喻。
一百多名貴族,水手,士兵和傳教士共享了一個充滿寧靜和喜悅的夜晚。他們把剛果河的土地獻給天主,在這片遠離故鄉的土地上,獲得內心的滿足和安慰。他們同樣向天主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同時堅信著天主的護佑。
他們仿佛回到了安寧的故鄉。當然,故鄉裡不會有這麽多徹夜不眠,整年不休的蚊群。
第二天一早,船長迪奧戈·康就準備啟程,他要繼續前行,探索前往南方的海路。迪奧戈·康隻帶走六艘船,留下一艘停在河口,並賦予留守的船一個重要的使命。
“布魯諾·康!我留給你20個人和一艘船。你要和上遊的土著王國取得聯系!以貴族之子的身份,你可以暫時代表王國。記住,和強大的部落維持良好的關系,盡量獲取地圖和信息,打聽約翰王的國度!任務完成後,留在河口等我回來。天主保佑著我們!”
船長迪奧戈·康嚴肅的下令,他命令水手們用生命來完成陸地的探索。
“聽從您的命令,尊敬的船長大人。天主保佑著我們!”
布魯諾激動的幾乎溢出淚水,這是英雄的使命。他將代表偉大文明的葡萄牙王國,和落後野蠻的剛果土著們進行第一次接觸!
船長迪奧戈·康點點頭,他帶著一百三十人上路了。六艘卡拉維亞帆船靈活的駛離河口,前往未知的南方。在那裡,等待他們的是新的土地,南安哥拉海岸。
布魯諾則帶著保羅和水手們,駕駛著探索的帆船。他們在蚊群的簇擁中,重新往剛果河上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