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未至,城中又有許多茅屋。這樣的大火一旦燃起,大半個郊狼城,都會化為灰盡。大軍不但沒了糧食,連住宿的房屋,也沒有了。這一把火...”
黑狼眼神冰冷,不發一言,注視了城中的大火很久,直到紅發獵手們腳步匆匆,扛著一名戴著羽冠的酋長俘虜,從城門內奔來。隨後,獵手們毫不客氣,把俘虜的酋長重重扔在地上,然後抓著酋長燒焦的頭髮,強行讓他揚起腦袋,露出一張滿是灰塵、灰撲撲的臉。
在那張灰黑的臉龐上,刻著許多象征勇武的傷疤,與象征虔誠的紋面。仔細看那人的年紀,似乎三十不到。而那臉上的表情,則滿是不馴的桀驁,與刻意表現出的輕蔑。
“主神見證!你是火鼠?這把火,是你帶人放的?”
“呸!墜入地淵的阿茲特克邪魔!我火鼠馬薩爾,絕不會向你們求饒!”
聞言,黑狼眯起眼睛,盯著眼前不馴的火鼠,就像看著一個死人。他神情幽幽,轉過頭來,問身旁的林狼酋長。
“林狼馬亞昆,這就是你的侄子,奪了你酋長位子的,火鼠馬薩爾?”闌
“...是。尊敬的黑狼統帥,正是他。”
林狼神情複雜,注視著自己一手培養,勇猛虔誠的侄子。他抿了抿嘴,眼神中帶著悲涼與憤怒,沉聲問道。
“馬薩爾!你為什麽要發動叛亂,帶著城邦的武士,抵抗墨西加王軍?城邦陷落後,你又為什麽要放這把火,把寶貴的糧食燒掉?你知道嗎,你這樣做,部族要死多少人!”
“呸!林狼,你這個懦夫,向阿茲特克邪魔投降的懦夫!你背叛了神靈,搖著尾巴,做高原人的狗!哈!你早遲會被他們吃掉,骨頭熬成膠,腦袋熬出油,靈魂在黑淵裡煎熬!...”
看到叔父林狼,火鼠馬薩爾的神情,驟然激動起來。他破口大罵,喊出最惡毒的詛咒,又有些驕傲的宣告道。
“阿茲特克人來了,部族也完了!但我臨死,都不會向他們低頭!隱蛇祭司們說了,太陽神看見了我的虔誠,我的靈魂會升入神國,永遠享受光明與美好!而所有殉葬的部落民,也會被眾神接引,一同升入天空!...”
“你...這個被祭司們洗腦的蠢貨!...讓部族的力量,毫無意義的消亡在這裡...”闌
聽到這些話,林狼馬亞昆垂下眼眸,心中有難言的悲哀。他知道,遇到這樣的抵抗,又沒有糧食,墨西加人一定會血洗部族。而他希望掌握的親信武士,渴望聚集的反抗力量,也不知會死掉多少。
“馬薩爾,你燒了糧食!你親手殺死了,你的部族!”
黑狼托爾泰克用狼一樣的眼神,看著昂頭的火鼠馬薩爾,冰冷開口。
“這裡有隱蛇城的祭司?在哪?”
“哈!神裔都滅亡了,神血也將流盡。部族的神性都要死絕了,那這些卑微部落民們留著,又有什麽用?不如一同殉葬,徹底消失!太陽神看見,也會點頭的!”
火鼠馬薩爾揚著頭,昂著腦袋,一臉無謂的哈哈大笑。
“神的祭司,無處不在!他們沒有騙我!果然,燒了糧食,你們就要急的跳腳了!哈哈!”闌
“你會死。你的家族也會死絕。”
黑狼神情冷酷,講述著注定發生的事實。
“我再問你一遍,隱蛇城的祭司,藏在哪裡?在部落民裡嗎?”
“哈!你們這些殘酷的獻祭者!落到你們手裡,崇高的神裔本就會死絕!”
說到這,火鼠馬薩爾咬著牙,臉上滿是仇恨。他又看了林狼一眼,惡狠狠的喊道。
“邪神的統帥!你說死絕,可要說到做到!把我這個背叛神靈的叔父,也一同殺了陪我!”
聞言,黑狼托爾泰克眉頭一揚。他終於失去了耐心,冷酷的宣告了審判。闌
“馬薩爾,你死了以後。我會把你頭顱豎起,讓鳥啄食。再舉行儀式,把你的身體丟入黑油中,沉入不見底的地淵!主神的力量,遠比你想象的強大!你的靈魂,決不會升入神國,而會墮落到地底深處,永遠的沉淪!”
聽到這樣的結局,火鼠馬薩爾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恐懼。他目光凶狠,咬牙切齒,厲聲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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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惡的阿茲特克酋長!我要與你約鬥!神聖的約鬥!來啊!有本事,就親手殺了我!...祭司們說了,我是在神戰中戰死的,靈魂會被太陽神接引,直接飛入神國!”
“約鬥?你不配死在我手中。”
黑狼搖了搖頭,不再看馬薩爾一眼。他抽出青銅戰斧,“當”的一聲,扔在了林狼的腳下。
“林狼,去!親手殺了他,割下他的頭!”
“啊?!”闌
聽到這樣的命令,林狼馬亞昆怔在原地。他伸出手,顫抖的拿起銅斧,看了眼黑狼盯著他的眼神,又看了眼周圍持斧的犬裔武士。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侄子的面前,沉默無言。
“林狼, 你這個背叛神靈的墮落者!來啊,殺了我啊!我是戰死的,是神的武士!祭司們不會騙我!無論我的屍體落在哪裡,我的靈魂,都會升入太陽的神國!”
死亡將近,火鼠馬薩爾厲聲大吼,狀若瘋狂。他似乎在努力讓自己相信,相信死後,祭司們許諾的一切。而這一切對他來說,遠比數萬部族的生死,要更為重要!
“火鼠,你是個蠢貨!...我早該教導你,不要相信祭司們的話...”
說到此處,林狼馬亞昆眼中,浮現出一抹悲涼,幾許後悔。他感受著背後冰冷審視的目光,抿了抿嘴,舉起手中的銅斧。隨後,他用高原的納瓦語,發出一聲發自肺腑的大吼。
“主神見證!斬殺偽神的信徒,斬殺抵抗的叛酋!”
一聲大吼,雙手揮舞,銅斧劈下!一顆睜眼的頭顱高高飛起,滿頸溫暖的鮮血濺射開來,染紅了行刑的人。這樣鮮豔的紅色,映在一雙狹長的眼眸中,卻不知為何,漸漸染上黑沉,就像步入林中、初次捕獵的狼。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