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在沾沾自喜的同時,也安慰自己那僅剩的“良心”道:
“我雖然詭辯了,但那也是為了呂蒙好!可不能讓他再走上背刺關羽的邪路!如果沒記錯的話,‘守江必守淮’應該是後世總結出來的規律,他要能聽說過就見鬼了!不過,如果他在我的提示下,自己想通了這個道理的話,沒準會有更高的建樹!”
而回想起來,自己何嘗不是從正道——“國力論”入手嘗試去說服對方,奈何這個時代的人似乎聽不懂這個大道理。他自然就只有換種方式,先把對方搞暈了再說。
然而很快,他又意識到這場舌戰勝利似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雖然他成功守橋,還虛張聲勢令張遼撤軍,多少替原本的“孫十萬”挽回了一些尊嚴,可合肥之戰他們終究還是敗了...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即便他徹底說服了呂蒙,對方不還是個光杆司令嗎?現在呂蒙的手下又沒有兵,柯籍真的不知道幹嘛要在對方身上費這麽多唇舌!
可沒多久,他就想通了:
“畢竟是人才難得,先讓呂蒙當一個幕僚好了。正好可以跟他探討一下合肥失利的經驗教訓!”
當然,受這個念頭啟發,他也很快想到了魯肅,想到了陸遜,想到了張昭...然後又默默地把對方的名字從腦海裡劃掉。
“哎呀,真煩人!東吳還有哪些明白人啊?只能先湊合著跟呂蒙聊了!”
他此時發現:自己對於東吳的了解還是太少了,都不知道哪些人才可以重用!
好在,歷史上所謂的“東吳四大都督”,此時應該還有三位在世,他自然感覺要先充分依仗這幾人,尤其是就在他眼前的呂蒙。
就這樣,柯籍再度轉換了話題,對著呂蒙問道:
“對了子明,你覺得合肥之行,我軍為何失利?”
聽聞自己的主公再度發問,呂蒙終於不再沉浸於腦海中的江淮水路地圖。而是略一思索,便又侃侃而談起來:
“恐怕有三個方面的原因。”
“這第一,是因為張遼應對得當。他趁我方尚未完成集結,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而在他突襲得手之後,兩軍的士氣就此消彼長,我們再想攻克合肥,就變得異常困難了。”
柯籍聽後,只是點點頭。
他心想:“張遼當然是最直接的原因,可是恐怕還不夠。畢竟,在‘張八百’離開了合肥之後,魏國那邊還先後冒出了‘滿數十’和‘文睡覺’!所以顯然,一定還有更深入的原因!”
“這第二嘛”,呂蒙繼續說道:
“是因為合肥城小而堅,本身就難以對付。如果我軍圍攻的話,是空有兵力優勢而無法展開。而如果長期圍困,城中駐軍少且沒有百姓,糧食也能吃的更久。”
“這話才更接近實質!”柯籍不由得暗自琢磨道。
他這才意識到:合肥不是普通的城,而是一座小而堅的要塞。
同時在這個時代,攻堅似乎一直是件困難的事。別說陸戰一直都很著急的吳軍了,就是諸葛武侯,帶上無當飛軍,使出種種高科技武器,不是也沒攻下來郝昭把守的陳倉嗎?
而哪怕自己是個後世的高材生,柯籍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在發明創造上強過諸葛丞相...不過,他突然卻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
“那麽,我們為何不繞開合肥,直取後方的大城呢?”
“啊?這?”
呂蒙頓時又是一陣無語。
“主公這是怎麽了,他平時雖然經常瞎指揮,但也不至於如此缺乏軍事常識啊!”
不過,他還是壓抑住了心中閃過的疑惑,繼續耐心解釋道:
“如果我們繞過合肥不打的話,那麽張遼就會從後面斷掉我們的糧道。到時,他率騎兵馳騁,必定能在陸路上神出鬼沒;而從水道運糧的話,合肥城恰恰卡住了關鍵位置,使得我們的運糧船無法通過。”
“可是,我們不是有‘十萬大軍’嗎?難道不能一邊圍住城,一邊北上?”
本著不懂就問的原則,柯籍這個軍事門外漢繼續大膽發言。
呂蒙頓時一愣,他這才發現主公的思路似乎並沒有他原本想象的那麽蠢。這一邊圍、一邊繞的操作,雖然並非兵法常規,但沒準還真有可取之處!
然而可惜的是, 在當前的形勢下,這種辦法依舊是不可行的。
“這就要說到第三個原因了。”
呂蒙正了正色,繼續解釋道:
“主公莫非忘了,我們哪裡有十萬人馬?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而且此行雖然集合了數萬的部隊,但真正有戰鬥力的,基本還是各將領的部曲;至於那些倉促征召的輔兵,只不過是壯壯聲勢罷了!”
“原來如此,這就合理多了。”聽當事者這樣一說,柯籍再次恍然大悟。
“想想也是,曹操他又不是要故意害張遼等人,為何隻留下了七千人守合肥?還不是他感覺東吳的出兵規模有限,這些人就足夠應付了?”
他推測,孫權探得合肥的虛實後,或許以為自己看到了第二層,於是糾集了空前規模的隊伍來搶合肥。可是他沒有想到張遼卻是在大氣層!
而東吳的部曲製,進一步影響了他們在進攻時候的戰鬥力。
所以如此一來,吳軍的精兵有限而且戰鬥意志不高,如何能做到分兵一邊圍住合肥一邊北上積極進取呢?
就在柯籍把來龍去脈猜的七七八八之時,又聽到呂蒙感慨道:
“沒有想到此番帶的人雖多,瘟疫卻蔓延地更加快!若非如此的話,我們又怎麽會這麽快撤軍呢?”
“什麽,瘟疫!”
即便柯籍是個現代人,並沒有體會到古時爆發瘟疫時的慘狀,但他也瞬間醒悟了。
怪不得吳軍要匆匆撤退,使得張遼在追擊時再度建功,原來又是遇到了病魔這個人類的老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