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天簡直是瘋了,”在風雪之中,幾個披著鬥篷的人走進了聖靈宮的大門,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不滿地嘀咕道,“從上個星期就開始下雪,沒完沒了的下雪,老天,我差點凍死在外面。”
“這風雪確實太可怕了,”德雷克幫克裡斯汀拍去了帽子上的積雪,握住了她冰冷的雙手,“火呢?沒有預備火嗎?”
幾個穿著製服的仆人快步走到兩人的旁邊,其中一位年輕的侍者遞給克裡斯汀一個銅製的手爐,其它人則合力抬著一個小小的木炭火爐,讓克裡斯汀能夠感受到熱量,又不至於被火焰燙傷。
“哈,隻給我們偉大的共和小姐抬火,對我們這些人就不理不睬了。”男人冷哼了一聲,不顧其他人的臉色,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三哥真是,”穿著軍裝的男子抓了抓自己不同於別人的白色頭髮,回頭朝克裡斯汀笑了笑,“可能是今天暴風雪太大了,三哥心情不太好吧。晚上還有父親給畢蘇斯基將軍準備的宴會,你們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華沙大公約瑟夫·雅蓋洛是有名的浪蕩子,在他的生命中有過無數的情人與外遇,這讓他的子嗣要比與其相同的公爵們多得多。在歷史中有明確記載的就達到了十一人,其余私生子更是不計其數。
除去已經與羅馬尼亞貴族聯姻的二女兒,以及曾經從馬背上摔下而半身不遂的長子彼得,他的孩子只剩下約瑟夫上一任妻子產下的三子阿列克謝、五子亞歷山大,以及現任妻子的子嗣:排名第九德雷克和排名十一的克裡斯汀。
至於其它的孩子,他們大多在出生不久之後就夭折了,少數挺過了出生不久的危險期,又在童年時代因為訓練有素的醫生而去向水草豐美之地侍奉無上之主離開了人間。
就在今天早上,波蘭攝政議會的結果出來了,在經過整整一晚上的爭吵和討論後,約瑟夫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波蘭將從俄羅斯帝國中獨立,將會在日後確定是建立波蘭王國,或是波蘭共和國。波蘭攝政議會也正式改名為波蘭國家議會。
這個結果一出,引起了全國貴族的不滿,其中也包括克裡斯汀和德雷克的三哥阿列克謝。他們不同意就這麽背叛“至高無上的沙皇”,更不同意波蘭將放棄君主製,成為一個共和國。
克裡斯汀和德雷克在房門口告別,答應傍晚六點在房間等待哥哥來接自己。關上門後,她長舒了一口氣,躺在床上。
即便是20世紀的貴族床,也要比21世紀自己家的床要柔軟,這就是萬惡的封建主義貴族嗎?克裡斯汀躺在床上,讓自己的每一寸身體都感受著天鵝絨的溫暖。
作為一個穿越者,她現在只能確定一點,自己肯定沒有穿越到正常的時間線中,或者說,這個星球根本不是地球,只是和地球無比相像的一個平行宇宙而已。
在這個世界裡,世界線從普法戰爭開始了劇變。俾斯麥和威廉一世窮盡一生所積攢的力量被那個叫路易·波拿巴,本是地球世界線上的軍事廢物輕而易舉地擊潰了。
1870年,原本應該發生的色當難沒有出現,反而是拿破侖三世宛若他的叔父附體,率領不足40萬的法軍一舉擊潰了近70萬之眾的普魯士軍隊,高歌猛進開進柏林。十年後,路易·波拿巴對西班牙王國宣戰,宣告第二次拿破侖遠征的開始。
從1880年到1890年,十年的時間裡,歐洲各國再次組成反法聯盟,歷史的劇本再度重演了,路易·波拿巴一度席卷整個歐洲大陸,最終在莫斯科折戟。但與拿破侖戰爭不同的是,法蘭西第二帝國敗亡的時候,路易·波拿巴已經去世了。
1888年,這個八十歲的老人在征討俄羅斯的道路上,壽終正寢。皇帝的死讓法國對俄羅斯的戰爭推遲了一年,但也保全了這位“拿破侖第二”的名聲,後世的歷史學家無不認為,如果拿破侖三世親征俄羅斯,他的不敗傳奇也會就此消亡。
從路易·波拿巴開始遠征,到1890年反法同盟攻克巴黎,這場戰爭被稱為十年戰爭。這場曠日持久又傷亡慘重的戰爭直接導致了在這個時間線上一戰沒有來得及爆發。
本應該組建的同盟國根本無法組建,路易·波拿巴將本該聯統的奧匈帝國強行分開成了奧地利、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南斯拉夫等國家,而德意志第二帝國也因為剛剛被法國拆分又重組疲軟無力,直到近兩年才恢復元氣。
至於其它國家,俄羅斯因為全力對付法國,又經歷了在東方的巨大失敗,亡國時間比地球的時間線提前了整整六年,英國和奧斯曼也元氣大傷,前者搭上了自己半條命,後者則基本和沙皇俄國看齊了。
在這一系列的發展中,克裡斯汀的家族卻收獲了他們本不應該有的輝煌。因為抵抗路易·波拿巴的軍功,克裡斯汀的父親受封華沙大公。在波蘭議會王國被俄羅斯吞並為大公國後,憑借著約瑟夫的功績,波蘭地區獲得了高度自治權。。
這讓約瑟夫成為了波蘭人民心中的英雄,使得約瑟夫憑借波蘭立身有了可能。克裡斯汀在腦子裡回顧著老師所教給自己的歷史,不由得感歎,OTL時間線的路易·波拿巴是真的純廢物啊!
不過除了這些原因外,這個世界的底層代碼和地球也有些許不同。克裡斯汀從床上爬了起來,打了一個響指。房間裡的蠟燭一個個依次點燃,剛剛還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瞬間明亮了起來。
這個世界有一種人,可以使用在地球看來超自然的力量,這種力量被稱為靈能。前世身為文科生的克裡斯汀當然搞不明白靈能到底是個什麽原理,但她知道這東西沒自己想得那麽好用。
擁有靈能的人在古早時期成為了人類最早的貴族和祭司,這些人的血統一直延續下來,直到今天,擁有靈能的人也大多是貴族或地主。出身平民的靈能者不是沒有,但從整個歷史長河來看,實在是少得可憐。
靈能是多方面的,每個人的靈能也不盡相同,有些人的靈能和克裡斯汀一樣,能夠操控天氣或是元素,有些人的靈能則更像是天賦,他們往往比常人更快掌握一項技能,例如寫作、鍛造,在掌握後又比常人生產出的產品更加優秀。
不過人的力量終究是有極限的,工業革命之前,靈能的力量看起來還很強大,但在工業革命後,靈能就被科技全方面爆殺了。
你說靈能者造出來的東西好,能比得上流水線工業穩定量大嗎?你說靈能者有操控元素的能力打架更厲害,馬克沁機槍突突幾千發子彈,你看看能擋幾發?
那個改變了歐洲的男人拿破侖就是歷史上第一個以非靈能者身份成為皇帝又在歐洲大殺四方的人。從他開始,靈能者就變成了一種貴族身份的象征。
之後,越來越多的非靈能者開始成為國家的支柱,在遠東,靈能者和普通人的界限越來越模糊,甚至許多靈能者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能力,僅僅認為是一種天賦;在美國,歷代總統中幾乎沒有靈能者。
但是,這裡是波蘭,靈能者貴族和普通人的矛盾不可能這麽簡單的消除。克裡斯汀和德雷克已經公開支持了共和,想必日後會和很多貴族過不去吧。
“誒,煩死了,”克裡斯汀用枕頭把自己埋在被子裡, uukanshu 仔細想一想,靈能也有不少好處,例如不用自己下床開燈,打個響指就能點蠟燭,“當個21世紀的廢柴大學生不好嗎,回來搞這些勾心鬥角的……”
“妹妹?克裡斯汀,”克裡斯汀正在床上抱怨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德雷克的聲音,“宴會要開始了哦,換好衣服了嗎?”
“衣服,”克裡斯汀垂死病中驚坐起,想起來參加宴會的禮服還沒換,連忙應了一聲,“正在換,正在換啦哥哥,稍微等我一下。”
“幸好提前五分鍾來喊他了,”德雷克拿出懷表,指針指向了五點五十分,“謝謝你啊,亞歷山大,還特地陪我過來。”
“沒關系沒關系,”亞歷山大依舊是一身軍裝,上面因為積雪而殘留的水漬還清晰可見,“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如果今天不是大雪的話,我還想去畢蘇斯基將軍的軍營看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五哥你真的很喜歡軍隊啊,”德雷克禮貌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五哥的性格,除了軍事和打仗,其它的他一概不感興趣,身在貴族家中,這樣的人反而是最不需要防范的,“三哥來找你了嗎?”
“阿列克謝?沒有,”亞歷山大湊到德雷克的耳邊,小聲說,“你跟克裡斯汀可要小心一點,老三這個人你是知道的,我挺擔心他會整什麽么蛾子。”
外面,暴風雪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風雪掩蓋了亞歷山大的話,把一切歸於無聲。而在不到800公裡外的斯摩棱斯克,同樣的風雪中,一隊馬車從木屋中開出,駛向未知的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