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榮來到客棧旁邊的小酒肆,打了兩角酒,要了幾份小菜,就這麽喝了起來。
“賣花嘍!賣花嘍!”酒肆門口有賣花人在叫賣著!
宋人愛花,“雖貧者亦戴花飲酒相樂”,花榮也不例外,把賣花人叫了進來,正要詢問花價幾何?卻不料衝進了一群如狼似虎的惡仆,將賣花人的鮮花一枝都不剩地搶走。
被搶的賣花人嚇得連聲張都不敢,花榮怒了。
花榮今天的心情本來就不好,偏偏搶花的惡仆又是將門高家的人,而對高家,花榮充滿了怨恨!
花榮,將門花家嫡子,依附於潘家,本來花家通過潘家已經上下打點好了,讓花榮到禁軍任職。
本來吧,這是將門慣例,到禁軍過度一下,上下打點一下,然後外放再升個一級!潘家也都打點好了,這才書信一封,讓花榮來京的。
可是潘家因為潘意一事得罪了張安安,那麽凡是和潘家有關的事都被宮裡叫停了,所以花榮來到京城只能耐心等待,無聊之極在街上閑逛偶遇宋江,花榮和宋江初次見面,總不能說自己十拿九穩的差事沒了,正在尋找機會,只能說是來京城遊歷。
潘家對花榮的差事也很上心,畢竟打點的錢都是花家出的,而且像花家這種小將門之所以依附潘家,正是因為潘家能為其家中子弟在朝廷謀劃差事,如果花榮的事不成,對潘家的打擊也是很大的,搞得不好就會動搖潘家頂級將門的地位。
隨著潘家與張安安的關系改善,宮裡也沒有理由再攔著潘家了,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高家跳了出來。
差事就這麽多,一個蘿卜一個坑,將門又這麽多的族中子弟還有依附其下的小將門要照顧,名額那是誰家都不夠用。
現在潘家被宮裡攔下來了,那麽其他將門當然不會客氣了,高家就趁著這個機會也報上了一個名額。
將門若是你謙我恭的話,那就輪到皇帝坐不住了,現在潘高相爭,宮裡自然樂看其爭了。
潘家一方面在積極與張安安改善關系,另一方面也在為花榮積極爭取,正好得知花榮與張安安身邊的宋江相識,於是家主潘雲親自接見了花榮,並將目前的形勢坦言告知,讓花榮這邊也請宋江在張安安面前說說好話,潘家再在其他方面努力一下,爭取將花榮的差事早日落實。
花榮本來與宋江萍水相逢,叫一聲哥哥,那是宋江年長,與後世酒局上叫哥哥是一個道理,本來對於宋江送來的英雄帖還不屑一顧,現在從潘家得知宋江背後的張安安有如此之大的權勢,自然是要和宋江多加親近了。
可以說,若非高家橫插一腳,花榮的差事說不定早下來了。
現在高家惡仆在花榮面前搶奪民花,花榮還會客氣嗎?
只見花榮上前就是一腳踹倒一個高家惡仆,高聲說道:“天子腳下,搶奪他人之物,豈有此理!”
搶奪他人之物?我們搶奪的是自家之物,這算搶奪嗎?
原來昨天高家小娘子帶著侍女和護衛一回到府中,便開始命人收集鮮花!
高家在宣仁聖烈皇后時期,那是力壓所有將門,當之無愧的第一將門,可是宣仁聖烈皇后去了之後,高家便開始走下坡路了。
高家現在想要重現昔日輝煌,將寶都押在了小娘子高雪弱身上,高家很有信心,只要將高雪弱送進宮裡,皇后的位子非高雪弱莫屬!
高家小娘子高雪弱在高家的地位那是僅次於家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聲令下,高府上下全都行動了起來。
權貴之家或多或少都有著自己的花園,一來可以自己觀賞,二來這花園也是一項產業,鮮花可是可以賣錢的。
高家管事分成兩隊,一隊到自家花園采摘鮮花,另一隊向其他通家世好調貨,小娘子可是吩咐了,鮮花多多益善!
很快,出去調貨的那一批人就回來了,現在整個東京城的權貴之家都在尋找鮮花,別說調貨了,據說連路邊的野花都讓潘家仆從給摘光了。
潘家的花園都拿來交罰款了,可是潘家小娘子偏偏又要鮮花,潘家家主潘雲更是力挺小妹,潘家的那些仆從還能怎麽辦啊,於是只能將主意打到了路邊的野花,據說潘府護院傾巢而出,凡是無主的鮮花都被一掃而光!
宋人愛花,催生出了一種職業-賣花人!
這賣花人分兩種,一種是自己有點積蓄,到花園拿貨,錢貨兩清,然後到市場上叫賣,一般這種賣花人都是批發;還有一種賣花人,或家中困難,或與花園子有關系,先到花園拿花,等賣了錢了再交回去,賺點差價,這種人所得有限,一般連糊口都困難!
高家管事帶人在自家幾個花園爭分奪秒地采摘鮮花,小娘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派了貼身侍女都過來催了好幾回了。
等將采摘下來的鮮花送到府上,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可是小娘子還不滿意,嫌少,將府中的管事大罵了一通。
高府的管事從來都不曾見小娘子發過這麽大的火氣,嚇得是連連認錯,突然想起自家花園還有被賣花人賒欠的一批花,趕緊派人前去追回來。
花榮面前的賣花人就屬於這種,這些鮮花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屬於高家的,高家的惡仆,那不是搶,是拿回去。
如果將花園看做一個生產鮮花的企業,那麽賣花人便屬於銷售員,拿差價沒底薪的那種,高家便是老板,所以賣花人的鮮花被搶也不敢吭聲!
在酒肆喝酒的那些東京人都知道這個理,所以並無人出來打抱不平,若是惹惱了高家,賣花人只怕連生計都不保,可偏偏花榮這個外地人不懂啊,上來就是一腳,然後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