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嫻哭道:“不……夫君,你不會死的!若他們真想害死你,我莫嫻決不同他們善罷乾休!”
就在這時,牢子過來說道:“老夫人、少夫人,時間到了,你們也該回去了!”周妃往地上一坐,說道:“哀家要和我的強兒一起坐牢,哀家不走了!”牢子為難地道:“老夫人,您這是為何?”周妃道:“比兒和二公子關到這裡時,他們都曾下過毒,比兒被他們毒死,二公子成了廢人,他們再向我的強兒下手怎麽辦?哀家在這裡,就是要用這條老命護住我的強兒,凡送給強兒吃的、喝的,都得哀家先嘗!”牢子道:“老夫人,您這不是為難在下嗎?方才屈大人已吩咐過了,要我等好生保護好鬥將軍,凡鬥將軍用餐,得我等先嘗。若鬥將軍有事,我等也活不成……這難道您還不放心嗎?”經牢子和獄典好生勸慰,總算將婆媳二人勸出牢營。
這天早晨,一輛馬車“吱”地一聲在太子府門口停下。車上下來個手提鳥籠子的壯年官員,正是上大夫費無常。他不等通報,便快步跨了進去。此刻,熊羆正在後花園練劍,忽聽一聲:“費大人到!”轉眼費無常手提一隻鳥籠子興衝衝地跨了進來。熊羆忙做了個收勢,問道:“費大人,這麽高興,又弄到什麽寶貝?”費無常道:“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說罷,走進涼亭,將鳥籠子往桌上一放,然後揭開蒙鳥籠子的黑布,一隻紅嘴綠鸚鵡出現在面前。費無常拍了拍巴掌,指指熊羆,朝那鸚鵡道:“給太子爺請安,說!”費無常重複了好幾遍,那鸚鵡卻一聲不吭,費無常氣得抓起鳥籠子正要砸,卻聽那鸚鵡叫道:“太子救我、太子救我!”費無常見鸚鵡終於肯開口說話,隻得重新將鳥籠子放回到桌上。熊羆更是笑逐言開,雙手撫著鳥籠高興地道:“啊,真是一隻神鳥,一隻神鳥啊!”又聽鸚鵡叫道:“他是奸臣、他是奸臣……”費無常氣得滿臉煞白,見熊羆對那鸚鵡喜愛有加,不得不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曲意逢迎地道:“是啊、是啊,這家夥被卑職慣壞了,就會耍貧嘴,卑職把它送給太子,讓太子來管教它!”
太子一邊逗鳥,一邊問道:“費大人到此,不光為給本宮送這玩意兒吧?有何見教?”費無常道:“還不是鬥禦強那小子,被打入天牢不服氣,還鼓動眷屬鬧事,真是無法無天!”熊羆道:“可不是?偏偏有些人還一個勁地維護他……”費無常道:“是啊,不知太子是否有這種感覺,卑職一看到鬥禦強,就覺得他身上飄著鬥伯比的影子。這人不除,將來定會是我們的絆腳石!”熊羆道:“誰說不是?從朝堂上的那陣勢看,來明的肯定是不行的。費大人,你一向足智多謀,何不想法將他打發了一了百了呢?”費無常道:“卑職何曾不想快刀斬亂麻給他來個痛快?不行啊……牢營一條線歸屈倔子管,上上下下全是他的人,屈倔子向著他,他吃的喝的都得讓牢子先嘗,下不了手啊,有什麽辦法?”熊羆道:“難道你就那兩刷子?這條路行不通,就沒別的路走了?比方……如此……如此……不行嗎?”費無常見說,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連聲讚道:“太子足智多謀,一句話令卑職茅塞頓開!是啊,我怎麽就把他給忘了呢?”隨後咬著牙惡狠狠地道:“鬥禦強啊鬥禦強,敢跟老子鬥,讓你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漆黑的夜彌漫過來,陰森的天牢轉眼陷入無邊的黑暗中,充滿死一般的沉寂。已入三更,值勤的牢子們抗不住午夜的疲乏與困倦,伏在案幾上睡去。除了牆壁上鬼眼般忽明忽暗的油燈,不再有半絲光亮。雖然又困又倦,鬥禦強卻毫無睡意。此刻,他又想起了兄長鬥伯比。拓濮地、平陘隰,伯比哥哥和二公子立下大功,回朝後,不僅有功不獎,還被太子、費無常這幫亂臣賊子給害死。如今,自己又蹈伯比哥哥的複轍……我鬥禦強死何足惜?只是好端端的楚國,將斷送在這幫亂臣賊子手裡,好不讓人揪心……鬥禦強在那裡胡思亂想,忽然聽見“嗖”地一聲,只見一條黑影幽靈般出現在牢房前。黑影取出隻竹筒,先朝牢內吹了一陣煙霧,然後從牢子身上找出鑰匙將牢門打開,隨手取出根細繩,躍到鬥禦強跟前,朝他脖子上套去。就在繩子套下來的那一瞬間,鬥禦強一把接在手中,隨即抬腳騰身一招“倒踹青天”,雙腳朝黑影下巴狠狠地蹬去,蹬得黑影三昧真火直冒。黑影定了定神,趁鬥禦強立足未穩,一招“枯樹盤根”朝他的下三路蕩了過來,將鬥禦強掃倒在地。鬥禦強也不含糊,來了個就地“十八滾”,活像一架帶爪的滾筒滾了過去。黑影見他來勢凶猛,無懈可擊,不得不左閃右避以逸待勞。而鬥禦強隨即變幻拳術,一套“金鉤拳”步步緊逼,這是螳螂拳中最精辟的部分,拳鉤並進,即使相生相克的鷹爪拳與之相對也不得不避其鋒芒。待鬥禦強的拳勢成強弩之末時,黑影拉開架勢進行反攻,一步步逼了過來。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而鬥禦強畢竟在天牢被關得太久,整個身心都受到嚴重的摧殘。最後一個回合,終於被黑影勒住脖子卡在牢角。同時,黑影從牙縫裡擠出一串野獸低吠般的聲音,得意而又歹毒地道:“你——必——須——死!”
就在這時,黑影卡鬥禦強脖子的手漸漸地松去。 鬥禦強定眼一看,黑影背後不知什麽時候又出現一條黑影。隨後,面前的黑影便撲地一聲跌倒在地上。鬥禦強遲疑之際,後出現的黑影卻拱手道:“鬥將軍受驚了!”
這不是於奇麽?鬥禦強心頭不覺一熱,一聲:“於將軍……”撲上去,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於奇道:“當年比王叔被打入天牢時,早就料定會有今天,已將鬥將軍托咐給在下。打你關進天牢的那天起,在下就時刻守護在這裡……”鬥禦強感激地道:“於將軍,大恩不言謝,請受禦強一拜!”於奇忙將他扯住,說道:“你我乃同生共死的兄弟,這樣說豈不見外?這事還得有個了斷,鬥將軍多保重!”說罷,挾起地上行刺鬥禦強的黑影,離開了這裡。
第二天早晨,當費無常醒來時,天已大亮,不由伸了個懶腰。心想,昨夜派魏虎行刺鬥禦強,肯定得手……哼哼,你以為有一幫人護著就拿你沒法子了嗎?治你的辦法多著呢!隨後便掀起羅帳。往床邊的幾案上一瞅,不覺大吃一驚,只見上面放著個血淋淋的布包。費無常很快回過神來,愜意地一笑,自言自地道:“這個魏虎,行完事也不通稟一聲……”隨後叫道:“來人,將這東西拿出去!”當府丁抖開布包時,費無常不覺大吃一驚,布包裡包著的哪是鬥禦強的人頭?卻是他派出去行刺鬥禦強的山賊魏虎的頭!費無常這一驚非同小可:這人頭是誰送進來的?放在自己臥室的案幾上自己居然毫不知曉。幸虧送頭人沒對自己下手,否則,取自己的人頭豈不是若探饢取物意如反掌嗎?
四十一、楚殿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