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儻成子道:“周天子將我們各姬姓國分封在此,就是為了遏製楚國。隨國雖然屈從於楚,漢陽諸姬還在。只要我們大家聯合起來,共同抗楚,楚又能奈我何?何況隨國屈從於楚國,不過是城下之盟,並非真心侍楚。依臣之見,先派使者聯絡各國,再共商抗楚大計,不知國君意下如何?”
就在這時,廷衛進來稟報說:絞、州、蓼、羅、權諸國派使臣來到鄖都,求見國君。鄖子聞言大喜,忙道:“快快請他們進來!”
轉眼絞、州、蓼、羅、權諸國使臣一起跨了進來。原來,鄖國北起桐柏,南至長江即現在的安陸、京山、應城、天門、潛江、仙桃、監利、石首諸縣市,面積達五千多平方華裡,除了隨國,鄖國在漢陽諸姬中處於龍頭老大的位置。楚克隨後,各諸侯國都充滿危機感,於是紛紛到鄖國來,請鄖幫忙拿主意。權使伍子箕為權國大夫,年過五旬,已須發皆白。他捋了捋飄逸的銀須,說道:“楚吞並我周邊諸國之心不死。熊通剛伐了隨,下一個目標說不定便是我們中間的哪一個國家。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反抗,這樣還可有一線生機!”
絞國使臣、大夫偃子邪道:“伍大夫所言極是,我們既然組成抗楚聯盟,就不能等著讓別人來打我們,應該來個先下手為強,在楚國還沒動手的情況下主動出擊!”
羅國大夫伯嘉道:“二位大夫言之有理,我們大家雖然結成抗楚聯盟,但決不可各自為政,這樣就會有被楚人各個擊破的危險。因此當推選一位盟主出來,統領大家一起對付強楚。”
偃子邪道:“這還用說嗎?鄖國最大,自然該由鄖君擔任我們諸國的盟主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其他各諸侯國的使臣異口同聲地道:“對,當由鄖君擔任盟主!”
這時,派往隨國的使者回來,向鄖子稟報說,隨與楚簽訂的是城下之盟,並非真心服楚。隨侯說,如果鄖組成抗楚聯盟,隨願聽從調遣……鄖子喜出望外。
就在這時,探子來報,楚王熊通準備派長子屈瑕、部將鬥廉率兵前往貳、軫兩國締結盟約,快要到達蒲騷一帶了。大夫儻成子道:“貳、軫兩國是我們的近鄰,楚與兩國結盟,顯然是蠶食我們,不可等閑視之。臣以為正好借此機會發揮大家的力量,將兵馬埋伏在蒲騷附近,偷襲楚軍,給他點顏色看看,讓熊通知道我們漢陽諸姬可不是好惹的!”
鄖子覺得有理,於是同隨、絞、州、蓼使臣協商,決定將各國聯軍集結在隕國東邊的蒲騷即今湖北省應城西坊的古蒲騷城一帶,作好伏擊楚軍的準備。
公元前701年秋,屈瑕、鬥廉將兵馬開到貳、軫兩國靠近鄖國的邊境地區駐扎下來。這時,探子來報,鄖國軍隊與隨、絞、州、蓼四國聯盟,準備在蒲騷一帶伏擊楚軍。屈瑕見說,一下沒了主意,便對鬥廉說:“眼下敵眾我寡,不如按兵不動,派人告知父王,請求多派些援軍來如何?”
鬥廉道:“已經來不及了。據末將推斷,在四國之間,隨國沒有響應,絞、州、蓼三國都在遲疑中,乘三國軍隊還沒集結,我們先拿下鄖國,其余三國將不戰自潰!”
“這樣真的能行嗎?”屈瑕滿臉疑慮地望著鬥廉,心中未免膽怯,因為他這次畢竟是第一次帶兵打仗,無論經驗和魄力明顯不足,免不了瞻前顧後,對鬥廉的主張感到懷疑。屈瑕思索了一陣,又道:“鄖子早已布置好兵馬,好比在蒲騷一帶張開一道大網,等著我們去鑽,貿然出擊豈不是自投羅網?”
鬥廉道:“鄖軍在蒲騷設伏不假,但其余三國還沒趕到那裡,即使是網,也形同虛設。再說,鄖軍將大部分人馬都布置在蒲騷一帶,鄖城顯然沒多少兵,我們正好趁鄖城空虛打他個措手不及。取下鄖城,敵軍必亂!”
屈瑕依然猶豫不決:“敵眾我寡,想取得勝利實在有些困難,不如佔卜,以求決斷吧……”
鬥廉道:“佔卜是為了解答疑難,可眼下的形勢明擺著,何須佔卜?況且戰爭的勝負在於主帥謀斷,將士一心、天時地利,並非在於人多。今夜突襲,勢必決勝!”
屈瑕被說得理屈詞窮,仍沉默不語。鬥廉隻得耐著性子繼續勸道:“大公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等四國的兵馬聚齊了再動手就來不及了!如果繼續猶豫,不僅與貳、軫兩國結盟的事化為泡影,也會使我軍陷入危險的境地,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在鬥廉的反覆勸說下,屈瑕這才傳令進兵。
鄖、隨、絞、州、蓼、權諸國聯盟,隨與權雖然應諾,卻未出兵,只是作壁上觀。州國雖然出兵,卻行動遲緩,久久未能到達預定的位罝。只有絞、蓼、鄖三國的兵馬屯於蒲騷。鬥廉決定率兵避開蒲騷之敵,直取鄖都。他對屈瑕說:“大公子可留三千兵馬在營地燒起篝火,讓兵士們跳舞唱歌迷惑鄖、絞、蓼三國聯軍。末將率其余的兵馬乘夜直取鄖都,待拿下鄖都後,再回師蒲騷。大人以炮號為定,聽見炮響,立即出兵,兩面夾擊,敵聯軍必潰!”
這天晚上,二人按事先約定的計謀行事。屈瑕的三千人馬留在營地,在篝火邊跳舞唱歌迷惑三國軍隊,鬥廉則帶著另一部分人馬在夜色的掩護下趕往鄖都。
此刻,夜色籠罩的鄖都正沉靜在睡夢中。鬥廉將兵馬開到鄖都城下,突然發起攻擊。鄖子做夢也沒有想到楚軍會避開蒲騷繞到鄖都來進行偷襲, 倉皇抵禦。然而,楚軍攻勢猛烈,沒等到天亮就攻破了鄖都城,生擒鄖子,接著又回師蒲騷,與屈瑕的軍隊形成夾擊之勢。絞、蓼聯軍見楚軍從兩邊殺了過來,嚇得魂不附體,潰不成軍,大敗而逃。楚軍大獲全勝,鳴金收兵。
隨後,鄖國國君鄖子及被俘的文武大臣一起由看押的楚軍推進大營,只見屈瑕、鬥廉端坐帳中。屈瑕喝道:“鄖子,你知罪麽?虧你還是我們令尹大人的郎舅,一點親情也不念,居然與人合謀偷襲我楚師,如今被擒,還有何話說?”
一旁的鄖大夫儻成子道:“二位將軍在上,偷襲貴軍一事與寡君無關,全是儻某的主意。要殺要砍,儻某一一領受,請二位高抬貴手,不要為難寡君!”
鄖子見狀,忙道:“二位將軍,是寡人一時糊塗,罪在寡人,與寡人的臣子無乾,二位若要降罪,就處罰寡人……”
鬥廉道:“我王與各國交好,為的是和睦相處,長治久安。作為大楚的姻親,更應維護。爾等不僅不支持楚國與周邊各國的睦鄰友好關系,反而從中作梗,該當何罪!”
鄖子道:“是寡人不起上邦,寡人這就向上邦請罪……從今往後,願一切聽從上邦號令,年年納貢、歲歲來朝……”
屈瑕道:“既然你已知錯,本將軍看在你是令尹大人郎舅的份上饒了你。今天你在這裡說的話可不能食言,帶著你的臣子回去罷!”
鄖子謝過屈瑕、鬥廉,帶著眾臣子回鄖都去了。隨後,屈、鬥二人前往貳、軫二國,與之順利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