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小夥說:“我知道他們是倭寇,所以我才出手啊。”那個胖子聽了,心裡尋思:原來你是專找倭寇拚命嘍,那我其實不必多謝。雖然心裡這樣想,但還是客氣了一通。
瘦子看看他們,也過來打招呼說話,自我介紹說:“我叫曾阿七,請問這個兄台是?”
那個精神小夥說:“我叫楊文彬,從少林寺學藝,聽說倭寇在家鄉一帶縱橫劫掠,我特地遵從師命下山,來剿滅倭寇。”
那個胖子和瘦子聽了,頓時嘿然大喜,說:“原來是少林弟子,難怪這麽厲害,三拳兩腳就打得倭寇屁滾尿流的,原來既有本事後台又硬。”他兩個既興奮又雀躍,蹦跳起來,惹得其他幾個都顧不得休息,都翻爬起來一起過來看情況。
幾個圍著這個精神小夥,就如同看待一件稀世珍寶那種稀奇玩意兒地看,都快把這個精神小夥楊文斌看得不好意思了,那樣子,頗有點才出門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一樣地害羞起來。那個胖子說他自己叫做熊陽北,就住在這附近,因為氣憤倭寇的胡作非為,特地地約了幾個年輕人,一起出來打倭寇。並且說他自己的家就在這附近,熱情地地邀請楊文斌去他家裡做客吃飯,並且邀請其他幾個一起去。其他人說:“這麽多人去你家吃,怕不把你家吃窮才怪,等我們回家去拿一點吃的,再到你家來感謝好兄弟。“一邊說一邊回家裡去了。
楊文斌待要推辭趕路,熊陽北說:“不忙這一會兒吧,去我家裡吃飯,吃飯再走”楊文斌急了,一把扯住他說;”怕我家裡的飯菜是餿的,菜裡有毒嗎?“楊文斌聽他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不好再推辭,就答應了一起去他家。
熊陽北說:“這就對了,也不慌這一時半會兒,去了,是給我莫大的面子。”那個瘦子曾阿七說:“走吧,我家和他家挨得很近很近,你走他家,也等於是走我家。‘說著,兩個並排著,請著楊文斌一起往家裡走去。
走了不久,就看見前面幾間瓦房,門口雞鴨在院壩裡啄食,院牆上牽扯著一莖牽牛花,正開著紅的藍的花朵兒,花朵雖小,宛如喇叭,也自有它的一份豔麗。
熊陽北一聲吆喝:“婆娘,有客來了。”
一個同樣也是身材粗壯的胖婦人探頭來看,只見她臉上帶著一些麻子,除了臉上麻子,其實還生得粗鄙不堪,腰前系著一兜髒兮兮的圍裙,探頭看了幾個說:“倭寇打跑了?”熊陽北一臉興奮地地說:“多虧了這個兄弟幫忙,才把那些雜碎趕跑了。我都親自砍死四個倭寇,你看我厲害不?”
她婆娘說:“四個算什麽?如果我去了,一定砍死五六個。”熊陽北說;“你婆娘少吹噓,快做飯來吃,拿點風乾魚,好好款待這個兄弟,再拿一截臘肉。多做一點兒飯,一會兒他們幾個好像都要過來。”那婆娘應了一聲,就縮回去做飯去了先蒸好飯,再架上樓梯,從屋簷處取下幾尾風乾魚。
熊陽北把楊文斌往屋裡請,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楊文斌也不再客氣,就大大方方地地進到屋裡。
只見屋裡,燈光有些暗淡,那熊陽北把窗子打開,裡面的光線頓時亮了一些,看得見地地面凹凸,牆上貼著幾張皺巴巴的年畫,牆上塗抹著石灰,但是時年久了,顯得很破舊。中間橫擱著一張油膩膩的桌子,旁邊擺放著幾條破凳子。三個人坐了,熊陽北去廚房裡端來一個茶壺,給兩個各倒了一杯茶,給自己也倒了一碗。
三個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說些閑話。
三個說著說著,不自覺地就說起那些倭寇,三個都不住口地地罵那些倭寇,罵到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不止。曾阿七一拍大腿,說:“怪什麽?還不是怪官府無能,平素欺壓我們百姓厲害,他們這時候確實能乾。但是看到倭寇擰著明晃晃的刀子來了,就嚇得屁滾尿流,跑得比兔子還快。”熊陽北說:“那些當官的,明明和倭寇就是一家,只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橫豎都是我們百姓遭殃受罪。”說著,不自禁地地往桌子上擂了一拳,擂得咚地地一聲響,似乎這樣,就能把那些貪官汙吏給乾倒了一樣。
曾阿七氣憤填膺地說:“他們官府怕死、貪汙,等他們去怕、去貪汙。反正我們老百姓不怕死,我們是光腳的,我們就要跳出來和倭寇鬥,鬥到死都要鬥,大不了和那些倭寇一起玩完。”
楊文斌說:“我本來在少林寺裡學武,聽說家鄉遭遇倭寇橫行霸道,因此我特地地懇請下山,來和倭寇鬥。”熊陽北聽了,朝著楊文斌豎起一個大拇指,說;“好兄弟,有志氣,現在世道混亂,特別需要你這樣的人,拯救百姓出水火,還一方安寧。”
此時,曾阿七卻在注意打量楊文斌的頭髮,忽然指著楊文斌說:“你撒謊,你吹牛。”
他這一句好沒來由的話,說得楊文斌心裡一愣說;“我什麽撒謊,什麽吹牛?“
曾阿七哈哈一笑說;“你說你在少林學藝,這句話,難道不是吹牛?”楊文斌說;“我是在少林學藝呀,吹什麽牛?”
曾阿七說:“你說你在少林學藝,那麽你的頭上,這麽多頭髮,既然在少林學藝,難道不該是光頭嗎?”
楊文斌恍然地地說:“原來你說的這點哦,我是在少林學藝不假,但我不是和尚,是俗家弟子。”
曾阿七哦地一聲,有些摳著後腦杓說:“少林還收俗家弟子哦,早知如此,我也去少林混他兩年,今天就不怕了這些倭寇。”說著,滿臉的懊惱之色。熊陽北一拍自己的胸脯,說:“你既要學武,何不拜我為師?“說著,還假意用手捋一把胡須,裝出一副老成的樣子。
曾阿七瞥他一眼,說:“跟你學,你都配?就你一點三腳貓功夫。”
熊陽北問楊文斌說:“兄弟既是特意下山來打倭寇,有些什麽打算?‘
楊文斌說:“我打算去一趟官府,遊說他們組織起一支有力的抗倭隊伍,保衛家鄉。”熊陽北直搖頭說;“去不得,去不得,去了都是空的,兄弟雖然滿身武藝,但是衙門官府,需要的不是武藝,而是金子銀子,看到金子銀子,他們馬上兩眼放光。”楊文斌有些奇怪地地說:“但是他們不作為,是會被上級追責的呀。”
曾阿七氣憤憤地地說:“追什麽責?現在都是上下官府,沆瀣一氣,都是往自己兜裡撈錢,誰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那些倭寇打劫了,還要給各級官府分點好處,他們分的好處,比他們的俸祿,強到哪裡去了,所以他們甘願冒險,自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楊文斌聽到這裡,隻落得一聲歎息,說:“看來這個世道黑暗得很,光明被烏雲籠罩了。”曾阿七說:“所以我們也是混過一天算一天,等等,我去把那瓶酒拿來,我們哥兒今天乾幾杯。“說著,他起身出去了。
曾阿七去拿酒,還就沒有回來,就聽得院壩裡有聲音,兩個探頭一望,原來是先前那幾個鬥倭寇的漢子,從自己家裡拿了一些菜肴果蔬過來,都說要來感謝楊文斌。
幾個看來都和熊陽北很熟,也不管他如何,進了屋裡,放下東西,一屁股坐了下來,圍著楊文斌問東問西。問楊文斌家住坐哪裡,何處學藝,去往何處,娶了婆娘沒得,家裡還有哪些人,什麽都問,就差點問楊文斌家外婆的外婆姓什麽了?
那四個漢子,都在十**或者二十左右的年紀,正和楊文斌仿佛上下,都正是談得來的時候。熊陽北一個個地地介紹他們,當頭一個,頭上長了一個肉瘤子,眼睛有點歪斜,叫做陳三二,愛耍弄一把鋼叉,曾經做過獵戶。一個身材高挺,滿臉俊俏,斜披著衣服,腰間別著飛刀,叫做孟思中,一個尖嘴猴腮、頭髮蓬亂,光著上身,耍弄兩把匕首的叫做王小角,一個圓臉,臉皮白淨,手拿一把短戟的叫做華受方。這些人都會一些武藝,雖然不精,但是比起尋常百姓來說又要強得多,至少一個人打得過兩三個人。他們看了倭寇猖狂,官府窩囊,一時氣憤不過,即拿起武器,自行與倭寇拚命。人雖少,武藝也淺,但是只要有了一腔熱血,那就是難能可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這時, 熊陽北的婆娘已經把飯菜端來上來,曾阿七也拿著一壺酒過來了,看了幾個說;“你們說來,我以為是說笑,沒有想到真的來了。”幾個笑說:“英雄在這裡,我們如何不來?”
曾阿七說:“酒是香,可惜只有一瓶。“幾個又說:“我們隨便喝一滴就可以,萬一不夠,就隻聞一聞都行,關鍵是要英雄喝好喝滿意。“曾阿七把酒壺放在桌子上,笑笑說:“和你們說笑的,我有那麽吝嗇嗎?家裡還有兩壺,我都去拿來。”說著,又轉身拿酒去了。
幾個不住地地誇讚楊文斌,說他如何武功了得,對付那些倭寇簡直是手到擒來,殺雞用了牛刀。楊文斌說:“殺幾個倭寇有什麽用?關鍵是要把倭寇統統殺盡,一個不留才好。”
熊陽北一邊給幾個倒了酒,舉著酒杯說:“話要說,酒要喝。來來來,幹了這杯。
楊文斌說:“先等一下曾哥子吧。“幾個都說:“等他幹什麽?他自己的酒,怕他在家裡還沒有喝夠。”另一個大笑說:你以為他這些酒來路很正嗎?他是無本的買賣,因此你盡管喝。“話音未落,曾阿七一步跨了進來,手裡拿著兩個沉甸甸的酒壺說:“盡管喝,把這兩壺酒都喝光才好。“
幾個紛紛端起酒杯,隨便寒暄幾句,客氣幾句,就把酒一飲而盡。酒不錯,關鍵是還要喝對人,幾個都是因為打倭寇才得以相聚,因此都感覺到相見恨晚,喝得醉醺醺的,酒酣耳熱之際,話也跟著多了起來。說得多的都是對倭寇的仇恨,恨不得把所有的倭寇一下子斬盡殺絕,方才解得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