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陽北一刀砍死衝向他的一個倭寇,一看,四下裡,倭寇還多,而且既然有聲音回應,那就意味著倭寇會越來越多,他禁不得嘴裡大聲嚷道:“西走!西走!”一堆人會意,虛晃一刀,拉扯著尉遲大人就向著西邊衝。
那殘存的三四個衙役,身上血跡斑斑,嘴裡氣喘籲籲,忙不迭地跟著幾個往西撤退。走得慢的,又被倭寇砍死一個。
曾阿七待幾個先走,他稍微滯後,朝著衝他而來的倭寇擲出一包什麽,只見煙霧頓時彌漫開來,一片死氣沉沉的霧氣,四下裡一切皆不可見。那夥倭寇暫時站住了,不敢亂動。
趁這空隙,一夥人朝著西面猛跑,一鼓作氣地衝出了城門。
他們雖然逃出了城,但聽得城裡依舊慘叫之聲不絕。
尉遲大人哭哭啼啼,哭得昏天暗地的。其他人也跟著傷心。
看看後面,那夥倭寇到底沒有追來,因為他們本來是以劫奪財物為第一位的,見這些閑事鬼跑了,也就止步不追,因為即使追上了,這幾個武功高強,也討不了什麽便宜。
一夥人跑到了一處地方,但見得離城較遠,歇了下來。回首來時路,想想那些落在城裡逃不出來的百姓,只怕此刻正被倭寇們亂刀斬殺,死得一堆堆的,積屍如山。他們時時刻刻攢積的一點錢財,正被倭寇們大肆劫掠,他們的房子,正被倭寇們放火焚燒。面對凶殘冷血的倭寇,他們唯有慘叫聲聲,唯有叫苦連天,唯有血流滿地,唯有屍橫遍野,除此以外,無法可想,也無路可逃。
幾個都黯然無聲,那尉遲囧放聲大哭,自己作為一個父母官,關鍵時刻,棄下百姓獨自逃生,還算什麽父母官?還有何面目存在於天地之間?想到這裡,又羞又愧,揮劍就要自刎。幾個慌忙勸住他,看他涕淚縱橫,那份決絕,幾個都深受感染。
勸了一時,尉遲大人雙腳跺地,雙手亂揮,如瘋似狂。尉遲大人發瘋一陣,呼天搶地,執意要回去救那些百姓。
幾個又連忙相勸,這一次卻勸不住,尉遲大人一邊哭泣,一邊訴說自己身為一個父母官,危急關頭,竟然丟棄百姓獨自逃生?自己哪裡還配做人?拚命欲回,要去與百姓共存亡。
聽了尉遲大人的話,看其舉動,幾個人都深受感動,決定和尉遲大人一起殺回城裡,與百姓共存亡,大不了血灑怡南,再世為人。打定了主意,幾個紛紛執劍,跟著尉遲大人,一起向著怡南縣城進發。那個權兵衛慢吞吞地落在後面,幾個人也顧不得他,只顧跟上尉遲大人。幾人先是走,走幾步開始狂奔,唯恐去得遲了。
待得大汗淋漓地趕到怡南縣城門口,正撞見一堆倭寇亂糟糟地從城裡潰出來,那樣子狼狽得很,似乎後面有厲鬼在追他們一樣。
幾個吃驚之余,不及細想,當即向著倭寇們發起衝鋒。
倭寇們本來從城裡倉皇地逃出來,此刻又在城門口遭此突然一擊,都嚇昏了一樣,胡亂抵抗幾下,丟下幾具屍體,就慌不擇路地逃遁。幾個追了一陣,又聽得後面喊殺聲響得急,停足回頭,原來是楊文斌所在的那一支軍隊來了,救了滿城百姓。
原來是馬國雄在屯所(衛所)遭到七十六人隊的襲擊以後,痛心疾首,痛定思痛,派出許多士兵喬裝打扮偵查七十六人隊的情況。根據各種情況反饋,覺得七十六人隊襲擊怡南縣城的可能性有點大。於是派出了一支軍隊向著怡南縣城進發。這夜裡,恰好在楊文斌他們逃出縣城不久,軍隊就趕到了怡南縣城門口,果然看到七十六人隊恰好在城裡胡作非為,趁著倭寇們不備,蔣衛吉帶兵忽然殺入城裡,打了倭寇一個措手不及,直把倭寇趕殺出城來。倭寇被趕殺出城,在城門口又遭到殺回馬槍的楊文斌們一通截殺,被殺得失魂落魄,一路潰逃。七十六人隊在大陸沿海,燒殺擄掠,肆意妄為,無論是襲擊官兵,還是劫掠百姓, 幾乎是百戰百勝,從來沒有失手一次,因此狂妄慣了。正所謂大意失荊州,今兒夜,忽然遭到這種打擊,折損了二十五六人,一時氣勢低沉,黯然了好久。
尉遲囧看見百姓大多數得救,只有一部分遭到倭寇殘害,痛心之余,也不禁在心裡浮起一絲慶幸。
商鋪被搶了好幾家,糧店雖然被劫,但是倭寇遭到襲擊,運走不及,導致糧食散落得滿地都是。百姓被殺了好些人,血流滿地,遍地狼藉。一些房子被燒成灰燼,梁倒柱塌,看起來令人傷感不已。
尉遲大人一面安排現場搶救,一面讓衙役統計百姓遭受禍害的情況。
蔣衛吉看了楊文斌,心裡萬分喜悅,過來朝他噓寒問暖。楊文斌感激地說:“蔣哥,今夜幸得有你,不然這個縣城就要遭殃了。”蔣衛吉擺擺手,說:“什麽幸得有我,這是全體弟兄的努力,靠我一個,難道趕得走倭寇?”他這一句話,眾人都笑起來。
看到尉遲囧很忙碌,蔣衛吉帶著眾人告辭而行。
回到屯所,蔣衛吉向馬國雄報告了此行的經過,聽得馬國雄心裡一陣喜悅,多日的冤仇,今天得以出了一口氣。他心裡覺得應該乘勝追擊,但又覺得七十六人過於凶悍又狡詐,一旦追到他們的老巢,如果那裡有更多的倭寇,那情況豈不是糟糕透頂嗎?許多事情,難以預料,所以還是見好就收才恰當。
馬國雄高興之余,吩咐置辦酒宴,慶賀這一場勝利。
那個權兵衛雖然在後門慢吞吞,卻並沒有逃跑,還是跟著楊文斌他們一道,現在也在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