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杭城一家互聯網遊戲公司的特效師。
他製作的項目是一款武俠MMORPG手遊,中午他還在和主美聊天,商量要不要擴招幾個美術,吃完飯之後就被製作人叫去談話,十分鍾後,他和整個項目組一起被砍掉了。
年近30,本來還想著年底就和相戀七年的女友結婚,誰知道一下子沒了工作,他渾渾噩噩的走在街頭。
突聽聞身邊傳來一聲“小心!”
他有些呆滯的抬頭望去,只見吊車上的鋼筋如雨點一般向他射來。
然後?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猛然從床上支起。
這是夢嗎?呂嚴拍了拍眼睛,被鋼筋貫穿身體的痛感仿佛還殘留在靈魂深處,整個項目組被裁掉的經歷也還歷歷在目,最好都是夢,準備一下上班去吧。
剛起身,他就感覺腳下傳來毛絨柔軟的觸感,接著便是一聲尖銳的“喵”和一陣劇痛。
吃痛之下呂嚴趕緊挪開腳,腳下正有一隻黑背白腹,四爪雪白的貓對著他張牙舞爪。
家裡什麽時候有貓了?不對,這地板……
呂嚴後知後覺的發現周圍的環境極其陌生,沒有電腦,沒有電競椅,沒有高達展櫃,眼中只有一片堪稱豪華的複古風格裝修,刺繡的屏風,天青色的瓷憑幾,紅漆的案幾上擺放著一爐熏香和一架古琴,木質的書櫃中擺滿了書籍。
“這東西……”呂嚴摸了摸屏風上的圖畫,“這東西是真絲啊,這是哪個土豪家啊……”
周圍的一切都透出了一種奢華卻典雅的風格,呂嚴開始慌了,不會是他受傷之後,被建築公司老板救助之後安置在家裡了吧,想到這裡他急忙開始檢查身體。
沒有……什麽傷口都沒有……皮膚嫩滑的有些陌生,衣服,對了,衣服也很奇怪,很像是動漫節經常出現的漢服COS,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呂嚴有些抓狂,這一切都讓他很陌生,這時,一個中年美婦推開了房門,手持一柄五色雞毛撣,重重向呂嚴身上打來。
“好啊呂祖嚴,都什麽時辰了,還在睡!要不是見了先生,同我說你一早上都沒去溫習課業,我還不知道你現在竟然如此大膽!”美婦嘴裡不饒人,手上更是招招盯著呂嚴的臀部一陣抽打,打的呂嚴上竄下跳,終於他忍無可忍。
“不是阿姨你誰啊!什麽先生課業啊!”呂嚴心裡極其委屈,他還沒弄清楚這裡是怎麽回事兒,還白白挨了頓打。
婦人鳳目含威,收回雞毛撣子叉腰道:“還裝相,你在我這不知用過多少次了,怎地?那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在你父面前還敢不敢裝糊塗!”說著一手掐著呂嚴的耳朵,往門外扯去,呂嚴吃痛,一把拍開了婦人的手,隻覺得耳朵發燙似的疼。
“阿姨,我不知道這是哪兒,也不知道您是誰,我不是故意來這裡的,這樣,要不您報警吧,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呂嚴言辭誠懇道,這裡裝修一看就是大價錢的,他生怕自己動作大點碰壞了什麽東西,到時候賠都賠不起,趁著沒出什麽事,趕緊找警察,把事說清楚,也好回家。
婦人眼裡閃過一絲擔憂,素手覆上呂嚴額頭,“怎地?什麽報警,難道真的開始說胡話了?”,她是真的擔心起來了,她曾聽說有人家的孩子考試四年不中,突然得了癔症,說話瘋瘋癲癲的,也不認人了。
“子明,你別嚇為娘啊,是不是魘著了?”婦人重重的甩了呂嚴一個大嘴巴子,面帶憂色,但另一隻手已經高高舉起,嚇得呂嚴渾身一緊,連忙道:“沒有沒有,媽我清楚了!”
他暗想,這婦人不會是精神有什麽問題吧,壞了,精神病如果真幹了什麽可不用負責的,他只能趕緊順著話說:“媽,我沒事了,我想出去轉轉透透氣行嗎?”他現在隻想離開這兒,雖然手機不知道去哪裡了,但是只要出去借個電話,一切都解決了。
“等等”,婦人叫住了呂嚴,不會被發現了吧?隊友呢?救一下啊。
“你把外衣穿上再出去,毛毛躁躁的,”婦人嗔怪道,呂嚴深怕她又犯病,趕緊回房間找了一件外套穿上,別說,這家的衣服都是真絲的,而且上面圖案都是刺繡上去的,比某寶買的成品漢服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至於呂嚴為什麽會穿古裝?
這麽說吧,其他學校的動漫社可能是畫畫追漫,但是國家美術學院的動漫社可就是漢服社 COS社合二為一了,畢竟你再讓這群美術生社團活動畫畫可就相當於拖堂了。
這戶房子極大,呂嚴繞來繞去終於繞了出去,然而到了街上……
依舊是熟悉的車水馬龍,陌生的是柏油馬路變成了青石板街,汽車變成了馬車,一切的一切都清楚的告訴呂嚴,這是古代……
經過了半個小時的疑惑、震驚、不敢置信、抓狂、冷靜、再次震驚、再次抓狂、接受現實的心路歷程之後,呂嚴終於找回了理智。
首先,這是異世界穿越還是單純的時間穿越,如果是異世界,那他就是來到了一個和中國古代極其相似的宇宙,那他就要拋棄所有常識,他對古代的所有了解都要摒棄,以全新的目光去審視這個世界;如果是時間穿越,還在原本的世界觀,只是單純回到了歷史上的某一個節點,那他還能佔據一定的先知優勢,他一個文科生多了不說,歷史方面大的走向還是清楚的,由於個人喜好,三國時期的歷史他了解的特別清楚。
慢著……剛剛那個應該是自己母親的人叫自己……子明?
回頭一看,自己之前踏出的大門上赫然掛著“呂府”。
呂嚴大驚,自己不會穿越成了呂蒙了吧!趕緊查查這是什麽時期,距離白衣渡江還有幾年,這時候投靠關二爺還來不來得及,他可以主動交代計劃,還能防一手背刺戰術,這樣說不定漢室可成,漢室可興矣!
呂蒙……啊不,呂嚴趕緊攔下一名挑擔路過的老丈,開口問道:“老人家,借問一下此是何地,當今是何年號啊?”
老丈看著呂嚴衣著華貴,慌不迭撂下扁擔,彎腰道:“小的回大官人的話,此地乃是臨安府,如今是建炎二年。”老人心中惶恐, 這富家子看起來腦子不太清楚,若是真回答不好,被他怒起來當街打殺了也未可知,自己一條老命,可憐孫女父母早亡,如果自己出了什麽事必被同村惡霸欺凌了。
呂嚴不知老丈心中揣揣,道謝之後開始思索,臨安府,那就是還在杭州,果然是江東東吳地界,至於建炎二年……等等!
建炎二年!
這不是南宋嗎!
至於為什麽呂嚴知道這麽清楚,因為這一年發生了《說嶽全傳》中很重要的一件事。
建炎二年七月,宗澤病逝,死前高呼:“過河!過河!過河!”
好消息,穿越到了原本世界的過去,歷史知識還派的上用場;壞消息,穿越到了以弱聞名的大宋朝,當今的皇帝正是棄宗澤陷嶽飛的完顏構……
同樣在杭州,呂府,呂嚴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趕快瘋狂回憶族譜。
呂嚴畢業之後交過一次三百塊錢修繕族譜,他也是這時候才知道自己家還真有族譜保留,他出自青山呂氏,而他的先祖就是隨著宋高宗完顏構南下的尚書呂大嘉,而呂大嘉的兩個兒子一個叫呂祖閏,一個就叫……呂祖嚴。
呂嚴開始思維發散了,如果他真能回到現代,他和他爸見面會不會很尷尬。
咱爺倆各論各的,我管你叫爸,你管我叫祖宗?
PS.第一次寫歷史文,人名不好想,於是翻起了族譜,作者本人也是交錢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家還有個族譜,就是文中提到的青山呂氏,所以不要杠我為什麽現代人會有族譜這種東西而且還能記得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