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之柔軟涼爽,絲毫不感顛簸。
總之,是輛好馬車,豪華舒適。
小小市集,也不知嶽湘的人怎麽弄來的。
風沙估計八成是以重金搶來的。
他難受了好幾天,一直強撐著。
現在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了。
趴在軟席上使勁舒展開身體,一趴不起。
小竹抱著雙膝坐在車廂角落,深埋小臉,低低抽泣。
不知哭了多久,天快黑了。
車夫放緩車速,扭回臉隔著車簾道:“晚上行車太危險,公子小姐是扎營住下,還是趕去城外驛館?”
風沙使勁眨巴幾下惺忪的眼睛,努力抬頭道:“把車停到道邊就行了,你自扎營,不必管我們倆。”
車夫應了一聲,把車停到路邊,卡住車輪,解馬喂草。
又從車後暗箱取出營帳鋪蓋還有乾糧食水,在附近扎了個小帳篷,吃飯睡覺。
類似的扎營零零星星有幾個,多是算錯路程,錯過了宿頭,不得不宿於野外。
雖然彼此相距較遠,如今天色昏黑,點了篝火還是很顯眼的。
這時,道上走來了三名勁裝青年,看裝扮就是知道江湖人士。
領頭的青年向車夫打過了招呼,又勻了些肉干和酒水,雙方便稱兄道弟起來。
這裡臨近嶽州,沒有山賊土匪作亂,是以車夫問過風沙之後,同意一起扎營。
於是又從車後暗箱取出兩個稍大的帳篷,借與三人扎營。
來人正是江離離和兩名手下。本來一行六人,另外三人各有事務,已經分行。
過不多時,又行來一長串車隊,浩浩蕩蕩十多輛馬車,車廂豪華,無不精致。
每輛都不遜色於風沙這輛馬車,奇在車夫全是女子,皆白紗覆面,身著白裙。
著裝整齊,飄飄如仙,尤其人人佩劍,看著像是同一門派的女弟子集體出行。
一行車馬直接錯過,到前方尋了個臨湖的空地,把馬車圍成一圈,而後扎營。
因為車馬圍得嚴實,瞧不清裡面,只見火光和人影,所以看著有些神神秘秘。
車夫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覺得十分蹊蹺。
如今就在嶽州城邊上,哪會有這麽多錯過宿頭的行旅,還這麽巧扎堆在一起?
幸好那邊都是女子,且年齡不一,盡管人人佩劍,看著並不危險。
否則車夫一定建議風沙離開,哪怕趕夜路也不要留在這是非之地。
不過,他還是跑來提醒風沙,千萬不要靠近那些白衣女子的營地。
盡管不是江湖人,路走多了,多多少少知道點江湖事。
行走江湖千萬不要招惹三種人:落單的女人,扎堆的女人和怪異的女人。
反正不要惹女人就是了。
正因為女人比男人柔弱,所以能安然無事的都不簡單。
湖畔有個小樹林,樹林裡埋伏了數十軍士,未著軍裝,全是常服。
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那群白衣女子的營地,一對對眼睛都冒著綠光。
這麽多女人,還一個個白衣飄飄的,大多妙齡,不乏熟透的美婦。
何止令人眼饞。
然而,兩名統兵官發生了爭執,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副兵馬使覺得己方雖然人數隻比對方多一點,但是帶了弓箭,對方又盡是女子,就算都會武功,他們先遠遠射箭再以軍陣強壓上去,全殲或許不易,擊破絕對不難。
撈點女俘虜充實營妓多好。
什將並不讚同,雖然副兵馬使是他的頂頭上司,如今帶來的這些軍士卻歸他直屬,死一個他都心疼。
營中又不是沒兵,再調一些,以多打少多好,幹嘛非要硬拚?最關鍵,上面的命令並非對付這群女人,是對付那邊馬車上一個受傷的小白臉。
若非這群女人的營地恰好卡住了要津,使他們難以發動襲擊,本來無需理會的。
副兵馬使雖然職位高,兵確是什將的兵,人家硬是不同意,他也不想強行下令。
畢竟這是幫人乾私活,不出問題還則罷了,一旦出了問題,誰來下令誰來背鍋。
早知道,讓什將多帶點人好了。
兩人爭執不下,始終按兵不動。
豈知人不去找鬼,鬼偏來找人。
樹林之中,伏兵周圍,樹梢之上,悄無聲息地多了片片白影,好似朵朵梨花。
突然之間,夜風壓林,梨花紛飛,飄花過處,遍地花肥。
與此同時,趴在車廂內睡覺的風沙翻了個身,難得環境舒適,自然睡得香甜。
就是感覺懷裡空蕩蕩的好不習慣,胡亂摸索幾下,忽然抓住點什麽,下意識扯到了自己懷裡,連拖帶掰,當場做了個香溫玉軟的抱枕。
舒舒服服地拿臉蹭了幾下,甜甜美美地睡了過去。
深夜時分。
蒲琮雙擁兩美,好不容易才疲累入睡,卻被急促的咚咚聲吵得不得安眠。
他早就下令, 天塌了也不要來吵他,自然惱火極了。
這個又破又爛的小地方找兩個他能看上眼的美女容易嗎?居然攪他好夢?
幸虧沒有攪他好事,否則他一定要人知道為什麽人送他外號嶽州蒲太歲。
軟綿綿的胳臂推起靠外的小美女,讓她起身應門。
少女羞答答地披上衣服,前去開門。
門剛打開條縫,一個壯漢闖了進來。
小美女痛呼一聲,被當場撞翻在地。
壯漢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徑直撲往床榻便,向蒲琮急聲道:“黃副兵馬使是否奉你的命令,來白石營調兵?”
蒲琮一咕溜坐了起來,不悅道:“是,難道不行嗎?父使讓我負責監督白石營,難道我還調不了你幾個兵?”
壯漢紅著眼、咬著牙道:“若有軍務當然調得,若為私事,那就調不得。”
蒲琮冷笑起來:“本公子,本禦史,本防禦巡官就是調了,你待要怎樣?”
壯漢怒道:“他們死了,都死了!連同黃重在內共三十六人,無一活口。”
黃重便是黃副兵馬使。
蒲琮愣了愣,追問道:“說清楚,怎麽回事!”
壯漢黑著臉沉聲道:“他們出營久未回返,我派斥候打探聯絡,結果就在營門外小坡下,三十六個人赤條條碼得整齊,每個人的脖子都被扭斷了,此外無一外傷。”
蒲琮喝多了酒,睡到現在本還有些酒意未消,這下全都化作冷汗浸透了背脊。
宛如被冰水當頭瓢潑,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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