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留下來等,一直在等,等周峰的反應。
周峰住在嶽州南郊,算算時間,巧妍差不多到了。
這時,入凌晨、夜深沉,正值子醜之交時。
除了小半賓客打算徹夜狂歡,大半客人告辭離開。
風沙早已回到後院軒亭。
剛才跟蘇冷吃過的酒席已經撤下換新,繪影挨在旁邊,殷勤地給主人夾菜斟酒。
過不多時,徐七帶著幾名侍女抬進來一架改裝過的腰輿,腰輿上擺著一隻巨蚌。
徐七指揮侍女放下腰輿,並解下軒亭的四方帷紗,使內外隔斷,形成私密空間。
帷紗雖然輕薄,依舊隔斷了明亮的月光,軒亭內瞬間暗下。
柱壁和桌上的燈燭不算明亮,渲染著淺色的帷紗,浮現出旖旎的氛圍。
繪影同時扒著風沙的肩膀,嘴唇湊到主人耳邊,神秘兮兮地一番介紹。
本來這一切她是給自己的準備的,想要用珠光寶榻討主人歡心。
沒想到主人對蘇冷有意思,那就隻好便宜蘇冷了。
徐七領著幾名侍女行禮退下之後,繪影拍了拍手。
蚌殼輕啟,探出一足。赤足雪白無暇,伴著柔和聖潔並不刺目的光輝。
這隻巨蚌殼完全展開才有半席之大。
就算體型嬌小,想要容納其中,必須以特別的姿勢,身體也要非常柔軟才行。
隨著腿越伸越長,殼越開越大,柔和聖潔的光輝越來越明亮,卻越來越誘人。
顯然裡面除了有個女人,還塞滿了珍珠。
風沙下意識地咽下口水。
繪影跟他說蘇冷在裡面,
被珍珠埋沒,以蚌殼為衣。
就是沒有穿衣服的意思。
之後發生的種種,無法詳述。
簡而言之,蘇冷只是單純作為背景,繪影才是載體。
因為風沙不敢,怕永寧不高興。
永寧不會在意他跟自己的貼身侍婢如何如何,卻不會允許他跟外面的女人胡來,更無法容忍一個青樓女子。
風沙還特意讓繪影給蘇冷蒙了眼睛。
沒想到這樣一來,反而更加刺激了。
反正能讓活在百花園裡的風沙都把持不住的場面,一般人怕不是得力竭而亡。
通體舒暢之後,風沙通常都有些懶洋洋的,比平時還要懶洋洋的那種懶洋洋。
人也早已從凳子上卷到巨蚌殼裡四仰八叉,更像一副酒足飯飽後小憩的樣子。
繪影指揮目不視物的蘇冷做些梳洗的事,她自己則上上下下忙著幫主人整理。
正發懶的時候,巧妍急匆匆趕回來。
她對眼下收尾的場面見怪不怪,繪影算強的,繪影她妹妹繪聲那才叫一個亂。
只是往蒙眼的蘇冷看了幾眼,然後從回稟變成附耳回稟。
“周峰親率親衛三百余人進城,現在應該已經圍了蒲家。”
風沙一咕溜爬了起來。這就是他讓巧妍去找周峰的原因。
巧妍目前代掌嶽州州衙、城防和白石營,可以居中協調。
協助周峰進城,避免發生衝突。
三百全副武裝的士兵,如果沒有巧妍從旁協助,進城時一定會鬧起軒然大波。
嶽州才平靜沒幾天呢!可經不起這樣反覆折騰。
巧妍繼續道:“進門時收到消息,蒲家衛士眾多,嚴防死守,兩方隔牆對峙。”
她當然不是一個人押著蒲瓊佩找周峰的,分手時留了人在周峰身邊負責聯絡。
略微一頓,又補充道:“周峰希望調些人手過去幫忙圍攻,婢子沒有給回話。”
風沙神情明顯輕松起來:“你讓州衙和城防方面枕戈待旦,但誰都不準妄動。”
這一手不是幫周峰,是防周峰。州衙和城防集中戒備,可以防止周峰鑽空子。
朗州軍對嶽州的影響非常大,周峰其實有辦法越過他調人,只是不能這麽做。
否則就是跟他乾上了。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知道周峰會不會發瘋。
巧妍有些猶豫,小心翼翼道:“周峰正在氣頭上,那樣子好像拎著錘子找釘子,聽說蒲家幾次派人詢問原因,他連面都不見就把人殺了,婢子真擔心他怒而不智。”
她不是擔心周峰殺蒲家多少人,她是擔心周峰衝動之下親自帶著人強攻蒲家。
刀劍不長眼,如果周峰有個什麽閃失,麻煩大了。
“不必管他。蒲家頂多算是利欲熏心,並非真正的主使。”
風沙無所謂道:“他心裡有數,不會真把蒲家怎樣的,這樣鬧上一場,無非是想敲山震虎,二來威懾蒲家,好讓蒲家乖乖聽話。”
蒲家是長江中遊數一數二的軍工世家,拿住蒲家的把柄,對朗州軍有益無害。
對蒲桑個人來說,好處更大。
蘇冷實在忍不住哆嗦起來。
因為被蒙著眼睛的關系,其他的感官變得特別敏感,包括聽力。
風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巧妍的聲音也漸漸恢復正常。
這又是州衙,又是城防,還有蒲家,甚至周峰。
周峰還因為什麽事帶人殺到蒲家去了?
這是她能聽的事嗎?
巧妍忍不住看了繪影一眼,俏目透出詢問的神色。
聽主人的意思,好像知道真正的主使是誰。
她看過蒲瓊佩的口供,也參與了周峰對蒲瓊佩的訊問,沒提到到底誰是主使啊!
繪影微微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
風沙見兩女互打眼色,笑道:“有能力、有膽子、有意願擄周舒安的人沒幾個,蒲家浮出水面,後面是誰根本呼之欲出,周峰不用腦子都能想到。”
三個條件篩下來,其實一共就三個人,東鳥總執事、絕先生和解文表。
他老早就排除東鳥四靈,鎖定解文表了。
只是沒有證據,再者也需要通過針對東鳥總執事來團結周峰,所以一直沒揭破。
巧妍自認熟稔嶽州的情況,腦中把嶽州台面上人物快速過了一遍,還是想不到,忍不住問道:“是誰啊?”
風沙澹澹道:“解文表。”
巧妍立時“啊”出聲來。
蘇冷幾乎同時跌坐到了地上,癱成一灘爛泥。
因為她覺得自己快被滅口了。
“就是解文表沒錯了。”
繪影這時領悟過來:“他是隨船來嶽州的,在這裡無甚勢力,本來還可以調動武平艦隊,可黃彥豹死了,艦隊又正在整編,他沒有適用的人手,只能找別人幫忙。”
擄人,尤其擄周舒安這種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乾的。
起碼要準確的知道周舒安的行蹤和護衛情況,才能乾得不留首尾。
那必須得在本地吃得很深的地頭蛇才行。
四靈乾這種事,根本不需要通過任何人。
數來數去,只有周峰。
說完後,繪影掃了蘇冷一眼,她這番話刻意沒提四靈,否則蘇冷想不死都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