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疏遠,其實是真正的關心,還是不計付出,不計回報的默默關心。
李玄音都不知道有人正在暗中保護她。
對於隱谷借著宮青秀甩鍋,風沙雖然有些鬱悶,還談不上生氣。
因為升天閣本來就一個特意創造出來的模糊地帶,作用正在於此。
隱谷可以借著升天閣做一些本來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比如李玄音明顯扯上了南唐的皇室鬥爭,按理說隱谷應該置身事外,沒有插手的余地。然而通過升天閣,就扯上了風沙,扯上風沙還能扯出四靈。
那麽施展的空間就大了,能夠間接達成目的,隱谷又不至於親自下場。
風沙也可以借著升天閣的隱谷背景,做一些超出四靈身份的事情。
總之,這叫做互利,沒什麽好抱怨的。
何況,風沙的確對李玄音的安危十分上心,開始擔憂自己這個小姨子又碰上什麽麻煩,竟然讓隱谷拋出升天閣。
顯然李玄音遇上的麻煩不小,隱谷認為其他手段已經護不住。
要知道,所謂互利,就不可能一味索取。
隱谷可以通過升天閣硬把風沙扯進任何事端,其實等同於強行求助,用時當然很爽,以後可是要還的。
風沙不知不覺從背靠欄杆轉為手按欄杆,目光越過城牆望城外山河,陷入沉思。
宮青秀親昵的貼靠過來,那對柔弱無骨的纖手給風沙按頸揉肩。
風沙一下驚醒,埋怨道:“大下午也不怕被人看見。你看,下面街上都是人。人家心想舞仙子怎麽和一個男人這樣親昵,你那些狂熱的仰慕者怕不活吞了我。”
名聲建立很難,毀掉不過一夕,風沙最擔心宮青秀崇高無暇的名聲受損,一直都在不計代價的維護。
宮青秀目光轉掃樓閣下方街道,人如螞蟻,熙來熙往,也不知有沒有人抬頭仰望,兩頰不禁嫣紅起來,細聲道:“這麽遠,應該看不見。”
風沙搖搖頭,領先走進樓內,於榻席坐下道:“柳豔還跟你說了什麽?”
宮青秀緊挨著風沙坐下,回憶道:“她說她和永嘉公主在義安鎮外遇襲失散,一路遭遇追殺,逃來江寧才找到永嘉公主,我問她公主為什麽不向官府救助……”
風沙搖頭道:“南唐公主居然在南唐境內遭遇追殺,你說她還能信得過誰?”
宮青秀道:“柳豔也這樣說。我奇怪已經到江寧,公主為何不回皇宮?柳豔說公主常年在外修玄,認識的人不多,尚未到回返的時間,唐皇不知道她回來了。”
風沙沉聲道:“沒那麽簡單。唐皇肯定知道,但是沒有辦法。”
宮青秀驚訝道:“那是唐皇陛下,永嘉公主是他的女兒。”
風沙收斂神情道:“這你就不懂了。大皇子死後,李六郎成為唯一的儲君,意味著什麽知道嗎?意味著大家明面上還尊唐皇,私下裡全會向李澤輸誠。”
宮青秀結巴道:“這,這……”
“你不會真以為皇權天授,不可侵犯吧?沒有製衡的權利必定反噬,唐皇沒有皇子能夠製衡李澤,又不可能殺了唯一的皇儲,李澤金身不破,必贏無疑。”
宮青秀垂目不語。
風沙冷笑道:“滿朝文武沒有傻瓜。從大皇子莫名其妙身死皇宮的那一刻起,唐皇的權威已經名存實亡。如果識趣,就是李淵;如果不識趣,就是楊堅。”
宮青秀悚然抬頭,美眸直愣。
“唐皇肯定有其他辦法知道永嘉公主的情況,那又怎樣?一旦下達命令卻無臣奉命,等於證明令不出皇宮,唐皇立馬就完了,連表面的威嚴都將蕩然無存。”
風沙淡淡道:“為了僅剩的體面,唐皇只能對女兒的遭遇裝作不知。我只是很奇怪,李澤擺明穩贏不輸,何必再對親妹妹下狠手?柳豔有說過什麽嗎?”
宮青秀低聲道:“好像有一本至關重要的帳冊,到底是什麽帳冊她沒說。”
風沙追問道:“還有什麽?你好好回憶一下。”
大皇子已死,這本帳冊遠不至於讓李澤對李玄音動殺心,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而且是能夠讓隱谷都擔心的原因。
宮青秀蹙眉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
風沙繼續追問:“何先生有對你說什麽嗎?”
“這關何先生什麽事?”
宮青秀知道何子虛和隱谷關系很深,確實不知道柳豔乃是隱谷極度關注的人。
風沙笑了笑:“沒什麽,隨口一問。”
宮青秀也不多打聽,乖巧的嗯了一聲,垂首道:“風少今晚留凰台過夜嗎?”
風沙含笑道:“當然。好久不見青秀,今天怎麽說也要多陪陪你。”
宮青秀喜難自禁:“凰台後面有碼頭有坊船,我陪你遊覽秦淮夜色,還可以陪你多喝幾杯。”
風沙失笑道:“你這會兒倒不怕我被秦淮風月給迷得蝕骨了?”
“風少一向意堅如鐵,誰還能把你給迷了。”
宮青秀的語氣隱約帶些埋怨,她沒少向風沙隱約透露愛意,甚至連直接求歡都有過一回。偏偏風沙平常挑弄不少,真要再近些就立刻若即若離了。
弄得她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長得還不夠漂亮,入不得人家法眼了。
風沙裝作沒聽懂,兀自笑道:“來江寧有段日子了,還真沒空細賞秦淮風月,今晚一定要盡興。”
兩人又談笑一陣,閣樓下有喧嘩聲響,繪聲進來報說一個女子逃進凰台,似乎有身份不明的人追捕,已經被攔在凰台之外。
那女子說自己是禮部侍郎鍾學士的女兒,不得已逃來雲雲。
宮青秀顯然認識此女,該是某場宴會上見過,忙向風沙抱了聲歉,下樓接待。
不久之後,宮青秀上得樓來:“據鍾小姐說,鍾學士剛剛覲見陛下,不知怎麽惹怒了陛下,把鍾學士當場拿下。鍾小姐懇求暫住凰台,風少您看?”
風沙腦中驀地打過一絲閃電,突然間想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