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沿街筆直往南,可回狀元樓。
孟凡揉著臉往南走了一會兒,估摸仙洞茶坊看不到了,忽然往東一折,轉進一條小巷。
打瓦尼寺被滅對地下黑市所照成的巨大影響,加上那個被當作師姑遊街的風塵女,無不使孟凡感到疑點重重,是以想到附近轉轉看看。
這條小巷除了是北面打瓦尼寺的後巷,也是南面一排販賣金、銀、彩帛等大店的後巷。
往常這條小巷上貨下貨十分繁忙,進出都是貴重貨品。
今天則冷冷清清,各家大店無不緊閉後門,巷中僅有寥寥行人低頭匆匆。
孟凡進巷不久,感到被人給盯上了,這時再轉身回去又太刻意,隻好硬著頭皮繼續深入。
再往前走上一段,後方傳來腳步聲,且越行越快,前方也來了兩名行人越走越近。
擺明前後包夾。
孟凡裝作手冷搓手呵氣,兩指已從袖內夾出一個小瓶捏於掌心,掐著時機,打算以幻術脫身。
斜上方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哨音。
後方腳步聲頓時停住轉而離遠,面前那兩名行人直接讓路。
孟凡尋著哨音抬頭。
哨音發至打瓦尼寺後門斜對面的一棟二層小樓的窗口。
馬思思正從窗內探出俏臉,含笑招手。
孟凡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馬思思,微怔一下,還以招手。
側面一後門嘎吱打開,兩名頗為眼熟的劍侍由內踏出,侍立門側。
孟凡滿心狐疑的邁步進門。
那兩名劍侍當先引領。
院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是弓弩衛。
不僅挎刀斜劍,更是背弓負弩,居然還披了甲胄,氣勢森然,令人大氣都不敢喘。
見此一幕,孟凡再傻也能猜到,滅打瓦尼寺肯定跟風少有關。
進得小樓,同樣戒備深嚴,每個轉角,每隔五步,皆有全副武裝的弓弩衛。
轉上二樓,弓弩衛變成一水的劍侍,個個嬌俏水靈,神情肅穆。
孟凡泰半面熟,因為馬思思身邊的劍侍肯定都是他姐繪聲的手下。
馬思思出迎門外,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麽?”
孟凡乾笑道:“我說恰好路過,思思公主信嗎?”
馬思思微笑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是什麽公主,就是主人的奴婢。你是繪聲姐的弟弟,韓先生的親隨,在主人面前那也是有份體面的。叫我思思就好。”
她嘴上這麽說,顯然心裡很開心。
兩人於窗口邊面對面入座。
自有劍侍奉上茶水點心。
孟凡轉望窗口之外,立時發現這裡視野良好,打瓦尼寺後院及後巷的情形幾乎一覽無余。
尼寺之內遍布激鬥的痕跡,牆柱之上不乏刀砍斧剁的痕跡,許多地方插滿箭羽,許多門戶已經損毀,花草灌木凌亂不堪。
沒有看見什麽屍體或者殘骸,顯然大體上清理乾淨,僅有一些巡城軍裝束的武卒正在各處收尾。
不少地方紅漬攤染,一片片觸目驚心,一眾武卒以桶潑水,以帚掃之,入溝入渠。
小溪及池塘在晨陽之下紅光粼粼。
孟凡望之出神,渾身發冷,忽然回神問道:“昨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聽說這裡有汙佛門淨地,真的嗎?就算是座淫祠,也用不著這麽大動乾戈吧?”
馬思思道:“這裡確實是一座假佛門之名的淫祠,但是街上遊行的那一套與這裡全無關系,那是對外的說法,用以平息物議,順便抹黑一下佛門。”
孟凡忍不住道:“抹黑佛門?為什麽?”
馬思思斂容道:“原來你不知道?那我就不能再跟你多說什麽了。要麽你回去問問韓先生,要麽去問問繪聲姐,反正別問我。還有事嗎?沒事我送你走。”
她誤以為孟凡來此身負什麽要務,一經確認不是,馬上趕人。
畢竟孟凡並沒有身份,要不是韓晶和繪聲的關系,她根本不會招見。
孟凡心中好奇,腦筋轉得也快,忙道:“是這樣,昨天風少讓我陪趙家父子遊樂,之後去了西雞兒巷的黑市,結果遇上怪事,他們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他十分清楚風沙身邊這些婢女最在意什麽,無論大事小事,只要提上她們的主人,一定會馬上會豎起耳朵。
馬思思果然鄭重起來,追問道:“什麽怪事?”
孟凡將事大致說了,他剛剛才向易夕若說過一遍,是以十分流暢。
馬思思秀眉緊蹙,忽然打斷道:“你是說六名童女用邪法讓趙家父子如瘋似巔?”
孟凡趕緊點頭。
馬思思肅容道:“昨晚也有六名童女守著一間偏殿,一眾高手以強弩圍射,加以強攻都沒能攻進去,死了好些人。最後力竭戰死,臨死還拖上了幾個墊背。”
孟凡大訝:“那只是女童,這麽厲害?”
“我也是之後人聽講說那是魔教的電光明使,一共十二人,童身僅是秘法所致,實際上不是真實年紀。一個個奇詭絕倫,不似凡人,我親眼所見,真的厲害。”
孟凡心道難怪你身邊護衛這麽深嚴,顯然嚇到了。
馬思思繼續道:“你昨晚遇見的六名女童想必就是另外六名電光明使。這情況十分重要,還有什麽快說。”
孟凡把寒天白是日光使,易夕若是淨風聖女說了。
馬思思俏臉色變,沉吟道:“十二電光明使正是日光明使的屬下,日光明使居然是寒天白!還真沒看出來,主人知道嗎?”
昨天鍾儀心代表郭青娥向風沙發出警告的時候, 她也在場,知道易夕若聯手魔教一事。
主人為此發了大火,諸女嚇得不行,她也不例外,記憶格外深刻。
不過,事關易夕若,那是主人操心的事,她沒有資格摻和,所以更關心寒天白。
孟凡正色道:“風少早先便讓我探查寒天白的虛實,想必有心中一直有所警惕。”
“主人機慮深遠,那點小伎倆當然瞞不過他。你這回立下大功了,不光主人要賞你,我也要好好感謝你。”
馬思思忽然展顏,笑靨如花,美豔不可方物。
孟凡差點挪不開視線,趕緊把舌尖再度咬破,打個哆嗦,垂下目光。
他曾經忍不住調戲過純狐姐妹,結果到現在還經常吃悶虧,弄得苦不堪言,可不敢再對風沙身邊的女人胡思亂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