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和寒天白之間的對話令孟凡心驚不已。
如果不是他跟來聽見,宮天霜這次將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旦被蕭思秘密的帶至契丹圈養起來,不知將會淪落到何種悲慘不堪的境地。
孟凡悄摸摸地掏出一個小水壺、一方面巾,撥開水壺的塞口浸濕面巾,覆於臉上遮住口鼻,又自懷中摸出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黑丸,背貼著石碑慢慢地靠近。
這枚黑丸無論砸地砸牆都能炸開,只要一炸開,方圓之地沒人能夠睜開眼睛,沒有防備的話,一定會惡心到彎腰弓背,甚至連站都站不住,吐個昏天黑地。
論武功,孟凡認識的人裡面他就打得過趙大公子,當然還有堪比弱雞的風少,對於逃跑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哪怕帶上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他仍有十成的把握逃出寺外。
風少的地盤與建國寺僅隔著一條街,因為開宴會的關系,大量的人手或駐於要津或往來巡邏,只要他招呼一聲,足以把寒天白和蕭思圍毆成肉餅餅。
就在黑丸高舉,將要脫手的時候,孟凡突然感到手腕一痛,後頸更痛,雙眼立時發黑,連痛呼都沒來得及,直挺挺地往側面栽倒,噗通一響。
石碑那邊,蕭思驚怒道:“是誰!”
寒天白已經無聲無息地轉到石碑的後面,一雙手掌悄無聲息地探至符塵修那潔白且修長玉頸後,快要輕輕一捏,又倏然收手。
這時,蕭思從石碑那邊撲了過來,借著微弱的天光定睛一瞧,猛地停步,訝道:“符三小姐!”
之前他及手下一直托庇於夷山的獨居寺,說明他跟佛門的關系極為密切,符家和佛門的關系更不必多提,他和符塵修不僅認識,而且相熟。
符塵修虛拍掌中莫須有之灰,衝蕭思道:“義哥讓我轉告你,勾欄客棧是陷阱,讓你的人趕緊撤,再晚就來不及了。這是義哥送給你的見面禮。”
蕭思面色微變,難掩緊張地道:“久聞趙家三子實乃人中龍鳳,可惜一直緣慳一面,這份見面禮我收下了,他日必有厚報。”
符塵修伸指點著癱軟於地的孟凡,噘嘴道:“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怎麽不見你感謝我?”
蕭思低頭打量孟凡,一認出孟凡,冷汗就下來了,忙轉目符塵修,正色道:“這不是禮物,是大恩,大恩不言謝。”
他知道孟凡是風沙身邊的人,如果讓風沙知道他從寒天白手中帶走了宮天霜,以及兩人剛才那番對話,風沙說不定會失去理智,不再顧及後果,把他往死裡弄。
符塵修得意道:“知道欠我大恩就好。”
蕭思沉吟道:“這個人我帶走了,還望符三小姐替我保守秘密。”
符塵修含笑點頭道:“義哥還在等我呢!我走了。”招手退走。
她一轉身,本來在她身後的寒天白鬼魅般不見了蹤影。
蕭思凝視著符塵修的倩影,目光閃爍不定,殺機乍現。
符塵修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否則一定藏起來打死不現身。
寒天白突然從石碑上躍了下來,同樣凝視道:“為了保密,也為了感謝她,我真心希望幫她解脫明神,榮登明界。”
蕭思輕聲道:“如果她不回去,趙義會懷疑我。”
“趙義懷疑又能怎樣?何況她僅是失蹤,失蹤的可能性很多,賴不定你。如果她不小心說漏嘴,讓風沙知道你我的行為……”寒天白特意頓住。
蕭思的雙眼寒芒大作。
寒天白瞧他一眼,繼續道:“就算瞞住風沙,想必她不會特意向趙義隱瞞。趙義並非善類,這個把柄也實在太大,如果任憑操之在手,你我將會非常難受。”
蕭思垂目道:“時間太緊,恐怕寒兄來不及幫她解脫了。這樣,我下令撤人,你去拿人,把她交給我帶走。”
符塵修身份十分特殊,其實寒天白並不想沾這個燙手山芋,既然蕭思願意接手,他也省得麻煩,點點頭閃身而去。
寒天白很快把人打暈捉了回來,連同陷入昏迷的宮天霜和孟凡一起被一行契丹大漢迅速扛走。
蕭思帶著一眾手下匆匆撤離建國寺不久,巡城武卒封鎖了附近的街巷,玄武衛,南唐和北周侍衛司,及武德司四面八方強闖入寺,結果撲了個空。
……
風沙與趙儀等人商討之後,認為雖然無法宵禁,還是可以安排人在每處城門守株待兔,專盯意圖出城契丹人,同時盯住契丹使館。
務必盡快查到蕭思和他手下那群契丹騎士的行蹤。
寒天白時機抓得很好,風沙正無暇分身,一半注意力放於宴會,一半注意力放於契丹人身上的時候,在風沙的後院放了把火。
不僅很陰險地乾埋紅炭不放明火,還躲在了蕭思的身後。
風沙當然不可能憑空猜到後院火起,仍然感到某些地方不對勁。
他推測孟凡肯定跟著蕭思走了,應該能夠一直追到蕭思的藏身處,屆時逮住蕭思易如反掌。奇怪在於孟凡離開的時候應該會派人傳個消息,偏偏沒有。
過了陣,雲本真匆匆跑來,言說花園後門的門哨有兩個人暈在花叢裡,正是孟凡派出傳口信的人。
風門的弓弩衛向來訓練精良,十分精乾,而且無論幹什麽事至少兩人結伴,尤其報信這種事,一定時刻保持警惕,絕不會輕易落單,仍然被人偷襲打暈。
要不是安排了流動的暗哨, 門哨會以為人被風沙留住了,短時間還發現不了。
被打暈的兩名弓弩衛並不清楚自己被什麽人打暈,大概是個女人,因為兩人被打暈之前都聞到了女兒香,而且這個女人武功不低,否則很難偷襲成功。
花園裡發生這種事,說明偷襲之人肯定是參宴的賓客,八成是蕭思的同夥,替蕭思掃尾巴的。
那樣的話,孟凡顯然深處危險之中。
繪聲心急如焚,央求主人讓她帶人去找弟弟。
結果被風沙所阻止。
什麽情況都不清楚,放人出去跟無頭蒼蠅沒有任何區別。
風沙忙於應酬,實在脫不開身,略一沉吟吩咐道:“找趙儀讓他以官府的名義於各處城門貼出古魯的畫像,說一位經營皮貨的契丹商人失蹤,重金求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