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汐走到佛祖殿門口,只見凝竹正坐在外面的石凳子上左顧右盼,見到安羽汐忙站起身,向後院走去,走到無人處才開口說話,“駙馬爺,您終於來了,前幾天去吳王府,吳王說必定會幫忙,跟我說今日會有人來替武才人救治,我正想下山再去打聽消息,又怕錯過,快裡面請,娘娘都快支持不住了。”
安羽汐隨她走進室門,鼻中聞到一股藥味,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凝竹道,“娘娘駙馬爺來了。”
武媚娘身子一抖,激動的說,“什麽,神醫來了,那我有救了?凝竹,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我都已經在這裡出家了,還叫我娘娘,我現在法號明空,你胡說八道沒得讓人笑話。”
說完慢慢坐起身子,凝竹忙上前攙扶,拿了一個枕頭墊在她身後,靠在床頭,安羽汐見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一邊說話一邊不停的咳嗽,神情憔悴萎頓,身子也瘦了好些,再也沒有了以前那種意氣氣風發的樣子,顯然是久病未愈的萎靡不振,心中不禁暗暗憐惜,轉頭看了看凝竹,凝竹說,“駙馬爺請坐,我去做些吃的來。”
安羽汐仔細打量著武媚娘,見他雖然病怏怏的,但臉上精致,沒有一點瑕疵,雖然瘦下來了,但仍然比公主她們的臉大一點,一臉的富貴姿態,身子還是稍顯豐腴,十足的神仙美女,成熟少婦,見她也正在用一雙美妙的雙目打量著自己,當下低下頭,不敢再看,其實她現在應該有二十六七歲,跟自己年齡相當,但她那目光神色卻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讓人不敢造次,況且她是日後的皇后,皇上,更加令安羽汐壓力突增。
只聽武媚娘輕歎一聲,“駙馬爺不敢看我?以前說我是皇上的女人,你才不敢,現在我只是個出家女尼,身份卑微,況且是病殃殃的,說不定就是將死之人,你作為駙馬爺,身份尊貴,顯然更是不將我放在眼裡了。”
“不是,娘娘如今雖在感業市出家,將來卻未必沒有出頭之日,娘娘在這裡隻當是歷練歷練,沉澱自己,韜光養晦,不出三年一定能大鵬展翅,此後更是一飛衝天,成為人中龍鳳。”
武媚娘淒涼的一笑,“但願如此,只是我在這裡就好像度日如年,也不知何時才能脫離這個苦海。”
“我想不出三年,還請娘娘保重身體,娘娘所吃何藥?”
“我也不知道,前幾日吳王請了太醫,給我開的藥,吃了三天也不見一點點好轉。”
安羽汐取出聽診器,戴在耳朵上,對武媚娘說,“娘娘請坐好,我幫您診斷一下。”說完把聽診器的另一端放在她胸脯上,武媚娘臉上一紅,知道他與尋常郎中看病素不相同,也任由他去,但她聞到他身上的男人氣息,一顆心跳的異常的快,當聽診器靠近她隆起的部位,更是臉熱心跳。
安羽汐大奇,怎麽她的心跳這麽快,目光向她瞧去,只見她眼光如絲,便似昨天晚上沈凌薇一般,雙目似乎要滴出水來,不由心慌,拿聽診器的手往下一滑,手指輕輕的捏了兩下,碰到某處,兩個人都莫名的悸動,連忙放開手,取下聽診器,慌亂之中什麽也沒有聽出來,站起身來說,“聽好了。”武媚娘哦了一聲,臉上的紅暈才漸漸消失。
“你能站起身子嗎?”武媚娘站了起來,但是身體一軟,又要坐倒,安羽汐忙扶著她,幫她披上一件外衣,拉著她來到窗前,拿了張椅子給她坐著,此處的光線比較強,安羽汐讓她張大嘴巴,往她的咽喉中看去,裡面早已經紅腫潰爛發炎了,時間久了,就會引起疼痛咳嗽,笑著說,“在一般郎中看來這足是大病,但在我看來只是小菜一點而已。”
武媚娘聽了,不由大為興奮,萎靡的臉上出現了一些光澤,“當真?我有救了,我當然相信,當世醫道,除了那個藥王,還有誰能與駙馬一較高低,真的是天不絕我。”
安羽汐聽了暗暗好笑,風寒之症對現代人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可在古代得了風寒之症而治不好而亡之人比比皆是。見武媚娘愁容已去,一臉期待的樣子,見她雪白的脖子,滑嫩的肌膚,心中一動,從藥箱裡拿出體溫計,對武媚娘笑笑,“我給你仔細檢查一下好對症下藥,來你把這個塞在腋下,我先扶你回床上躺著。”
說完用一隻手摟住她的腰,把她的另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她躺好,蓋上被子,對她說,“要把這個塞在你的腋下,給你測量一下有沒有發燒,可以褪去你的外衣嗎?”
武媚娘臉上頓時又紅,但也沒有絲毫的猶豫,“我渾身乏力,幫我一下可以嗎?”安羽汐略感尷尬,他又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醫生,並沒有其他想法,”於是便幫助她除掉上衣,露出了肚兜,立時見到胸脯上一片賽雪的膚色,與那異常驕傲的本錢,一時之間,安羽汐看的呆住了,都忘了該怎麽做要做什麽。
武媚娘見他那噴火的眼神,臉上大羞,他的身子除了皇上與太子誰也沒有看見過,而現在安羽汐正在貪婪的欣賞著,可她心裡並沒有感覺到他有什麽無理之處,反而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一種自豪感,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的提醒他,“駙馬爺,該怎麽測量溫度?”
安羽汐一怔,忙收拾住心神,回過神來,訕訕的一笑,抬起她那玉蔥般的手臂,將溫度計塞入她的腋下,又叫她夾緊,又拉起她左手玉腕,裝模作樣的開始搭起脈來,武媚娘笑了笑,“為什麽宮裡太醫以前為我搭脈博都要用絲巾手帕蓋住,而你又不那樣做?”
“那還不是為了裝給皇上看,男女授受不親,皇上的女人,豈是尋常男人可以碰的,我行醫的法子皇上是知道的,我不可能不接觸到身體,去年蕭淑妃難產,還是我給接生的,身體全部都看過了,連隱私也看到了,皇上也沒有怪罪我,大唐男女設訪太嚴重,禁錮太深,男女在一起講講話交交朋友也不可以,也不可以在一起吃飯喝酒,並不能成為朋友,女人就一定要遵從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麽無才便是德,太也可笑了。我就不這麽做,我經常帶我的女人一起出去玩,給她們自由。”
說話間,安羽汐的手也在動,從一根手指換到兩根手指,不停的在她滑嫩的手腕上來回不停的觸碰,唬得武媚娘一愣一愣的,良久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又拿起溫度計,把她的衣服合上,又不經意的在她上面碰了一下,心下又砰砰的亂跳,見她並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有些鼓勵的目光,心中稍定,看了看體溫,已經燒到了三十九度五,從藥箱裡拿出一顆退燒藥與頭孢,拿水喂她吃了,武媚娘臉上現出依賴與感激的神色。
安羽汐“,照我搭脈與聽診觀之,娘娘乃中了風寒引起的頭痛咽炎發燒,因時間拖久了,並發了急性肺炎。”
武媚娘一聽肺炎,頓時嚇了一跳,“肺炎,是肺癆嗎,能不能治?”
“不是肺癆,放心吧,三天后保你痊愈。”就拿過藥水,注射器,還有消炎藥水,武媚娘見了那細針頭,知道是要扎進手裡,渾身都起了疙瘩,“我好怕,以前我看到過皇上扎針,這麽長的針頭扎進肉裡,疼死了,我不要。”
看到她撒嬌的樣子,竟然如此的天真可愛,安羽汐就像哄小孩似的,“不痛,針扎進去的時候,就好像螞蟻咬了一下,然後就不會痛了,乖,聽話,等一下我送你一樣東西,我會一直守在你的身旁。”
扎進去後,武媚娘見果然不痛,這才放下心來,一隻手卻握住安羽汐的手不放,安羽汐隻好坐在她身邊看著她,而此時的武媚娘就像一個尋常女子,在受傷失落的時候,多想有一個男人來同情安慰幫助她,自從入感業寺來,第一次有如此年輕帥氣的男人坐在她身旁,聞到她男人身上的氣息,異常的開心,話語也變多了起來,問長問短,又問他海外風土人情,安羽汐也非常樂意與她交流,兩人誇誇其談而又不厭其煩。
武媚娘忽而又問,“你看我美不美?”
“去年在夜市裡我做的那一首詩,叫做美人吟,已經說的很清楚,娘娘實在是美豔絕倫,人間難得再找到第二個,只能在仙境中才能偶爾得見,以前你是皇上的女人,我並不敢仔細看,但第一眼看到已經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之中,剛才又仔仔細細的看你,真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娘娘這麽傾國傾城的國色天香的美人,剛才我已經忍不住多看了娘娘半柱香的功夫,還請娘娘勿要生氣。”
“怎麽會,女為悅己者容,我怎麽會怪你,哎,可憐我青春正好,風華正茂,卻要在此了此余生,青燈古佛孑然一身,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我好懷念以前在宮中受人敬仰的生活,唉命運如斯,皇上真的好狠心呐!今天我已經在這裡出家,你卻還在這裡稱呼我娘娘,難道你是取笑我來的。隻管稱我空明吧!”
“娘娘斷不會在這裡了此一生,不是娘娘可信我?”
“我相信,我聽有人說你看相很靈的,皇上剩下一年的壽命都被你看準了,還有那徐婉芷看完面相出來挺高興的,看來你也看出來徐婉芷會當上嬪妃,她現在不正是當今皇上的嬪妃了嗎?我記得當初徐慧與我出來的時候都是心緒不寧,你也說說徐慧現在怎麽樣?”
“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了,皇上將她留在宮中,讓她抄錄整理后宮女子寫的詩文,現在還在宮裡。”
武媚娘道,“他們兩姐妹都是命比較好的,可我呢,皇上說,因為我比較聰明伶俐,殺伐果斷,怕我會擾亂后宮,所以就把我趕出宮,命運卻是如此的不公。”
“徐慧徐婕妤她日後恐怕也沒有什麽好結果,我也不敢亂說,怕傳出去,我可是要殺頭被誅連的。”
“駙馬爺,你看我們關系如何,不如我認準你做我弟弟,咱們便結成異性兄妹如何?”
安羽汐一驚,這不是日後要我為她賣命嗎?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掉腦袋,連忙搖頭,“使不得,以後你是要飛上枝頭的,將來前途無可限量,萬萬不敢。”
“算了,我已入空門,原不該有其他的非分之想,駙馬爺現在如日中天,顯然瞧不起我這種晦氣之尼姑了,免得粘了我的晦氣,是我不知高低輕重,請駙馬不要笑話。”說完顯的意氣闌珊起來。
安羽汐見她如此激將,倒也不敢得罪了她,也怕她以後當上娘娘對自己秋後算帳,如果能夠幫她一些忙,對自己以後的發展還是有所幫助的,只有好處而無壞處,隻好點點頭,“好吧,我今年二十七,應該比你大一點吧。要結拜的話我也是做哥哥,而不是弟弟。”
武媚娘喜道,“是小妹見過大哥,既然我們是自己人,你對徐慧說了些什麽,可以告訴我嗎,我保證絕不說於第三人聽。”
安羽汐又叮囑她一番,見她慎重點頭,才說,“徐慧不出一年,確切的說,不到半年,就會追隨先帝而去,唉她性子剛烈,做人不會圓通,是她自己絕食而又不肯醫治,才會香消玉殞,哀大莫過於心死,他對先帝太過於思念,以致久思成疾,不想苟活於世上,她確實不如她的妹妹徐婉芷,現在已經是六大嬪妃之一,榮寵之極。”
武媚娘大吃一驚,也相信他說的話並不會假,又問,“那我呢,我的命運比他們姐妹倆如何?”
安羽汐想了想,“這是天機,本不該泄露,但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你也記得去年我給你說過的一首詩,對你說過你日後一定能做皇后太后,你記得嗎?”
“記得,巾幗不讓須眉英才扭乾坤這首。”
“對了,但你不可時常讀出來,以免你我惹禍上身,我跟你說,日後必靈驗。”
“怎生靈驗,皇上已駕崩,我怎麽可能再當皇后,你這話豈可信?”
“武妹妹,既然我們已是兄妹,有些話就不能放在心中,而要做個毫無隱瞞的兄妹,你說是不是?”
“這個當然。”安羽汐續道,“好,據我算掛得知,當今皇上對妹妹是有感情的。 妹妹對皇上也有牽掛吧!”
武媚娘聽到此話,吃驚起來,臉上的神情也出現了一絲慌亂與躲閃,低下了頭,但並沒有說什麽反駁的話。安羽汐見她並沒有惱羞成怒的神色,繼續說,“你日後的榮華富貴,要著落在當今皇上身上,而不是先皇,就看你怎麽做了,如果你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我相信憑皇上對你的迷戀,必為你傾心,那時自會接你入宮,入宮後你要對皇后虛與委蛇,實行各個擊破之策,先把簫妃拉下馬,四年之內掃清障礙,就可以做到皇后寶座。”
武媚娘將信將疑,但這會兒已經給了她一針強心針,讓她不再萎靡不振,對未來的生活有了一定的期盼。
藥水已經掛完,拔掉針頭,安羽汐用棉簽按住她手腕針口處,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掌按壓,突然聽外面傳來敲門聲,凝竹已從外面走了進來,見他們倆坐在一起,又手拉著手,微感詫異,放下稀飯,又走了出去,安羽汐拿起杓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了稀飯,武媚娘見他如此貼心,頗為感動,見他用自己吃過的碗去盛了一碗稀飯,用自己吃過的杓子去吃稀飯,臉上又是發燙,心中卻倍感親切。
吃完了稀飯,安羽汐就要告辭,武媚娘拉著他的手不放,戀戀不舍道,“這就要走了嗎?”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時間待久了,頗為不便,對你日後聲名不好,明天早上我還會再來看你的。”武媚娘失落的點點頭,目送他離開,直到聽見他關上門才歎了一口氣,凝竹進來替她蓋好被子,因為吃了退燒藥,發了汗,不大功夫已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