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宗芙專門為張繡練武圈起的百畝草場,部曲隊長張式、張珀帶二百家丁騎馬列陣歡迎韓遂。
張熾、張克、張陸、張遠、張閔、張丹、張厲、張璧、張川、張風、胡車兒等一群隨張繡練武的娃也跟著過來。
還有祖厲縣幾個望族的孩兒石荷、竇麥、常孚、李威。
部曲體健、氣勢、裝備、整齊等均超過韓家的,明顯訓練有素,韓遂連連誇讚。
家丁從練武兵器房抬出宗芙找工匠用五年時間為張繡打造的兵器套件佩劍、長矛槍、弓、箭袋、箭、護心鏡、頭盔、鎧甲,頓時亮瞎眾人眼,金盔、金甲、金鏡、鑲金箭袋、金柄佩劍。
張繡的寶馬乃大宛馬與西極馬後代,叔父當年隨韓遂去西域買的大宛公馬和西極母馬所生的後代。
張繡道:“矛槍頭用上好棱形,與叔父(張濟)的飛棱虜千槍出自同一組工匠,名曰飛棱金虎槍。吾尚未成年,裝備均比人成人小一號。成人裝備正在打造,要五年後交付。”
對姑父說槍法,張繡毫無保留,慨慨而談道:“軒轅十七星矛槍法十七式為點刺、挑撥、掄掃、蓋劈、扛架、接宕(dàng)、通收、崩開、抖震、推攔、旋滾、輪搖、絞截、回馬、撩滑、標投、背花。
點刺至通收的前七式為基本功,易學也必學,學會就可上戰場廝殺了。
後十式難學,每個招式都在生死一瞬間。
軒轅十七星矛槍法中點刺、掄掃、蓋劈、抖震、旋滾、輪搖、絞截、回馬、撩滑、標投十式為攻式;
挑撥、扛架、接宕(dàng)、通收、崩開、推攔、背花七式為守式。
十七式中每一式又一實一虛,攻守兼備,組合千變萬化,練全十七式須有極高悟性。
實易學,虛難學。
例如掄掃,矛槍看似橫掃過來,卻突然弱若無力,對手用力接擋時,卻如同接到軟杆,沒有接到預想的那麽大力,會猛然心驚。
就在對手心驚那一瞬間,再變點刺刺去,對手易反應不過來,等等,諸如此類。
軒轅十七星矛槍法與二十八宿星矛槍法的槍譜立譜的思路完全不同,軒轅十七星矛槍法的本體是“矛槍”;
二十八宿星矛槍法的本體是敵手身體“部位”。
聽說河北幽、並、冀三州和司隸、中原、揚州、益州等地的槍法的本體都是“本人”,講究的是槍與身體合一,握矛槍之人需要靈活多變。
故采用軒轅和宿星矛槍法的涼州軍心狠手辣,槍槍奪命,其它地方的槍法雖然不弱,但外行看上去要柔和優雅一些。
近來興起的馬槊比矛槍的杆和槍頭都長,專門刺透重裝騎兵鎧甲,譜同矛槍。”
韓遂咂咂舌頭,搖頭道:“看似軒轅十七星矛槍法比二十八宿星矛槍法還要難學。
宿星式講究的是快、準、狠,壓製敵手招式使之來不及用上來。
宿星二十八式全為攻勢,而防守是靠變招和矛槍的傾斜擋住敵兵器的來路,抖震和絞纏也會用上。
宿星的弱點是攻勢被打亂就危險了,而軒轅的弱點是用招式護身,一旦招式被化解防禦就失效了。”
張繡佩服地點頭稱是道:“姑父真乃融會慣通了武藝要義。”
韓遂笑道:“紙上談兵而已,終不解渴,不如放馬開打,讓姑父接全十七式。”
張繡命張度備馬,韓遂命東起取來自家的銀蛟亮睛槍、鎧甲、西域馬。
張家家丁給每人矛槍頭套了一個木套。
兩人約定一百回合為限,不比劃臉部和無鎧甲之部位。
二人翻身上馬飛馳入草場。
兩馬自百步開外相向衝來,只聽一聲響亮的兵器碰撞聲,這就算打廝殺起來了。
張繡第一波十六回合順序用了八個攻式點刺、掄掃、蓋劈、抖震、旋滾、輪搖、絞截、撩滑。
回馬、標投二式未用。每式用兩次。
韓遂以西方白虎七式和組內變招一一化解,但也感受到張繡的軒轅得到教官的真傳,小小年紀竟無任何破綻,接招和反擊頗為吃力,一不小心就會被刺中。
第二波三十回合,張繡打亂次序,除回馬、標投不用外,其余十五式各用了二次。
張繡臉部和腿部無鎧甲,韓遂無法使用北方玄武七式和南方朱雀七式,又在右手一側,東方青龍也用不上,無法使用並不熟練的跨組變招,戰力大打折扣,旁人觀看韓遂有敗下的跡象。
第三波,韓遂不愧久經戰陣,猛吸口氣,迅捷調整西方白虎七式組內變招組合成兩兩組加上七單式共二十八式來對付軒轅十五式,終於從疲於應付到穩住戰勢。
二人又戰了三十回合。
旁邊觀戰的人大喊離約定的一百回合還剩最後二十四回合。
又十回合後,張繡突然使出絕招,一槍出手連發三招,韓遂頓時手忙腳亂。
在總第八十八回合時,張繡使出旋滾、撩滑、點刺三式一槍,韓遂的右臂鎧甲被張繡槍尖木套劃到,韓遂當場認輸。
張度和東起跑上去接過槍,韓遂和張繡下馬。
韓遂當著眾人的面宣布:“繡娃了不起,槍術按漢軍評級已達二級。二級、一級、特級均為一流武藝之列。”
張繡抱拳鞠禮道:“姑父多有承讓。”
當下,張繡讓二百部曲表演了陣戰。
張式、張珀搖旗列陣,五十刀盾手列中軍前部,五十弩手列中軍後部,左右翼各五十騎卒。
騎卒四十人持矛槍、十人持弓。陣型整體向前緩行百步後,兩翼騎隊發起衝鋒。
衝到場盡頭折返,回歸本陣,全陣轉身,向後移動,回到原地。四部曲小隊整齊有序。
韓遂拍手叫好。
接下來,與張繡一起接受教官訓練的十四名少年小夥伴張熾、張克、張陸、張遠、張閔、張丹、張厲、張璧、張川、張風、石荷、竇麥、常孚、李威分兩組表演騎馬對戰。
五十回合下來,韓遂判為槍術六級,年紀還小,有達四級的潛質。
少年們知道達到四級就可以在千軍萬馬廝殺中自保,都十分開心。
最後的表演是胡車兒出場,只見胡車兒去草場門口雙手托起門兩邊的兩個石頭虎之一,然後步入場中,飛跑一圈,回到眾人面前放下石頭虎,面不改色。
一個石頭虎重達三百斤,一個八歲的胡奴娃竟能托起這個非常壯實的成年人才能托起的重物,最厲害的是還能抱石飛奔,眾人一齊鼓掌稱讚。
張繡向韓遂介紹這個胡車兒的來歷。
延熹九年(公元166年)那年,南匈奴及烏桓、鮮卑寇邊九郡被擊敗後,南匈奴叛亂投降之人及家眷全部被官府做胡奴遷到邊州郡送給出軍資的大族人家抵充軍資。
賈詡曾祖父賈秀玉時任武威太守,賈家也出了軍資,在胡奴群中相中胡車兒的父母,帶回賈家做家奴。
建寧元年(公元168年)胡車兒出生。
胡車兒四歲那年,春節,張普請賈詡到張府喝酒,賈詡帶著胡車兒赴宴,張普看中胡車兒,硬是向賈詡高價買下胡車兒送給張繡做伴童,張繡也甚喜歡之。
在莊苑鐵匠鋪,張繡帶韓遂參觀兵器打造。只見鐵器工匠正在對一把鐵劍淬火。
韓遂聞到滿房的馬廄味道,又見淬火液呈黃色,問工匠這是何液。工匠回答是馬尿。
韓遂笑道:“金城兵器淬火是用牛尿,怪不得味道不一樣。”
眾人大笑。
工匠道:“要想打造上好的兵器,被收集馬尿的馬的飼養配料和喂的鹽份量十分重要,各家的飼料配方都做為秘方秘而不宣。”
眾人點頭。
晚宴在莊苑裡舉辦,張繡、張度等陪同韓遂等邊飲邊交流部曲訓練、武威漢軍防衛、武威教官等趣事。
女眷由宗芙陪同在另屋招待。
次日,韓遂、張薑子、東起告別宗芙、張繡等,由張度帶路向武威姑臧進發。
在黃河邊小口子渡口渡過黃河,貼著黃河向西北方向,經過鸇(zhān)陰縣。
張度介紹道:“河水(黃河)截段各有名稱,在鸇陰縣此段稱為為鸇陰河,當地方言讀鸇為“纏”音。
秦滅亡六國後,秦始皇帝派大將蒙恬率軍攻擊匈奴,收復河水以南的全部土地。
以河水為邊界,從金城、榆中沿黃河往東一直連接到陰山、五原,劃分成四十四個縣,修築城池。
又築遮虜障(長城),按地形置險塞,用來防禦匈奴,鞏固河水以南地域。
祖厲縣城和鸇陰縣城正是這四十四座城中的兩座。
前朝漢武帝采納了主父偃的建議,重新加固了這四十四座河防城池,以有效阻隔匈奴與羌部落的聯合。”
韓遂道:“聽汝這麽一說,加上上次聽聞臨洮縣是秦遮虜障起點,吾總算大概弄明白秦朝沿黃河的西部疆域、沿黃河這些縣城、秦遮虜障的布局了。
漢遮虜障應該就是在秦遮虜障基礎上從鸇陰河向武威西北沿伸,直到西域。
秦遮虜障是連接戰國各國遮虜障,再增加西北這段。
而前漢朝遮虜障直達西域,故前漢朝新增的遮虜障總長度超過秦朝新增的遮虜障長度。”
張度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