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道韓家總管兼鮮卑沒鹿回部首領寶統、寶統妻雅飴、狄道韓家副總管曹倪、曹倪妻索綺、虎淵千騎長韓豐、韓豐妻寶瓊英(竇瓊英)、副千騎長韓尚、韓尚妻孟娟等迎進塢堡,設宴款待。
寶統讓兒子寶賓(竇賓)出來見韓遂,寶賓已十歲多,字力延,彬彬有禮的樣子,長的非常結實,天天和鮮卑少年廝混在一起玩耍,已學會騎馬射箭。
寶統知韓遂是為嶽父鮮卑西部大人日律前年違約進攻大漢領地和韓家張掖居延屬國塢堡,搶割走韓家地裡的粟米之事而來。
酒過三巡,寶統笑道:“公子助燒當羌吞並鍾羌一事也傳到狄道,涼州人都尊稱公子為大人,吾也要改稱大人了。”
韓遂無奈地搖搖頭微笑道:“韓家幾萬人有飯食後還要食肉,還要木材燒火、製陶、冶鐵,沒有大片的草地和山林無法生存,隻得攪進西羌,分得一羹,兼惠及羌民。”
寶統道:“嶽父部落前年違約的事已派吾妻雅飴和曹倪回日律部落一趟,嶽父由於多年一直抗命不遵檀石槐之令進攻大漢,檀石槐非常惱怒。
前年,漠北大旱,水草不濟,生畜多有死亡,部落一半人吃不飽。
趁嶽父身染重病不理部落事期間,檀石槐派王子和連來見嶽父部落左大將百木,連威脅帶承諾扶持,要求百木出兵,配合其它鮮卑部落一起去搶掠大漢。
加上對家妻弟右大將蒲澤控制部落資源分配而不滿,百木動心了,瞞過蒲澤和貿易總管落奴等,於是才有擅自出兵搶劫一事。
因左大將的人馬都是嶽父的老班底,嶽父病好後,也不好處罰百木。
吾妻責怪之,嶽父隻傻笑也不承諾賠償。吾妻憤而折返回狄道。”
韓遂道:“按規矩,此事不能就這樣完了,否則涼州望族會恥笑韓家,涼州人都知日律部落與韓家的故事。
韓家前年損失折成良馬一千匹,違約罰一倍,日律部落要賠償韓家二千匹良馬。
如賠付了,關系可恢復;如拒之,日律部落必有更大損失,屆時悔之已晚矣。”
寶統道:“吾派人去傳信,如部落絕交,也是無奈的事了。”
韓遂知寶統看在妻子的面子上不肯得罪嶽父,送去信也起不到什麽作用,隻好回金城另想辦法。
回到西鎮城,韓遂把拓跋銀、韓家涼州貿易與事務總管韓節,副總管曹濟三人叫到書房,派其秘密前往張掖居延屬國北面的日律部落收買左大將百木自立。
拓跋銀是鮮卑人;韓節為長安揚州樓總管韓越子;曹濟為狄道韓家副總管曹倪子。
本年購買一萬匹戰馬和三千匹拉車之馬的這筆生意的三億三千八百八十萬采購巨錢承諾給百木做自立的本錢。
慫恿百木自立前從日律子右大將蒲澤那裡偷些馬匹,湊齊一萬五千匹馬交給韓家,其中二千匹馬做為百木認錯交給韓家的賠償。
百木前年擅自出兵,日律雖不作聲,然必與百木不和,百木如不自立遲早會被日律乾掉。
百木和日律分裂後,相互牽製,加上馬匹減少,該部落對張掖居延屬國的威脅就會減弱些。
韓遂辦完此事頗為得意,提筆寫信給在洛陽讀書的成公英,問之此計如何。
這天,張薑子跑進書房呼道:“酒泉出事了!酒泉出事了!”
韓遂忙問:“何事?鮮卑入侵?”
張薑子道:“非也,汝尚記得那年去西域路過酒泉郡祿福縣住在趙記客棧的事否?吾認下的妹妹,祿福趙君安之女趙娥。
吾等得罪當地惡霸李壽,李壽派人追殺吾等,被吾等擊敗。
李家和趙家是多年的死對頭。趙娥成年後嫁給同郡龐子夏,生子龐淯(yù)。
上年底,趙李兩家爆發衝突,李壽殺死趙君安。
本年初又逢大疫,趙娥的三個親弟全部中疫身亡。
李壽得意趙氏強壯已盡,唯有女弱,何足複憂。集會宗族,共相慶賀。
九歲的龐淯偶探得李壽之言回述趙娥,趙娥藏刀發誓,志在殺李壽。李壽聽聞皆乘馬帶刀防備。
鄉婦勸趙娥罷手,謂之報仇乃男人的事。趙娥說父母之仇,不同天地共日月者也。
家人和鄰裡都笑彼,彼不為所動,棄家事,乘鹿車遊蕩尋伺李壽。
本年二月上旬,遇到騎馬的李壽,趙娥下車抓住李壽馬匹大聲叱罵。李壽大為驚恐,回馬欲走。
趙娥持刀奮力斫砍,擊傷其馬。馬驚,蹶李壽倒入道邊溝中。
趙娥追砍之,李壽雙手掩擋,連中數刀。趙娥用力過猛,擊中旁樹,折斷持刀。
李壽被砍重傷尚未死,趙娥上前奪李壽佩刀,李壽拚死護刀不放手,從溝裡跳起。
趙娥撲上去,左手抵其額,右手卡其喉,反覆盤旋,李壽撒手倒地,趙娥拔其佩刀砍下李壽之頭,投案自首。
祿福縣縣長尹嘉不忍判殺趙娥,願解印綬棄官,放走趙娥。
趙娥不願貪生以枉官法,圍觀鄉人莫不為之悲喜慷慨嗟歎之。
縣尉暗示趙娥速去匿藏,趙娥仍乞得歸法以全國體。縣尉知難奪其志,強行用車載趙娥送還家中。
此事驚動涼州刺史周洪、酒泉太守劉班等大官,幾人連名共同上表朝廷,稱趙娥乃烈義,立碑傳。”
韓遂問:“汝怎知這般詳細?尹嘉乃吾太學同窗尹碩叔伯,尹碩妹尹晴是吾從弟韓史妻。”
張薑子道:“汝忙西羌事有所不知,趙娥的故事傳遍涼州,乃至京師了,無人不動情讚之義。
引弓門客東酒泉有信報,尹嘉改任酒泉郡郡丞,朝廷另派徐揖接任祿福縣縣長。
趙娥也來信了,徐揖對其母子照顧有加,然其在酒泉名聲太大,走到哪裡都有人議論,雖多為讚語,畢竟背後被人指指點點,倍感不適,加上李壽族人眾多,趙娥在酒泉實在待不下去了,想來金城投靠吾。夫君覺得如何?”
韓遂道:“即然汝認的妹子,妹有難處,禮當接納。”
張薑子喜道:“得夫君首肯,吾這就去派人接其母子來西鎮城。
趙娥善長管客棧,任其為西鎮商業街總管,娃龐淯入韓家私塾苑讀書可好?
西鎮商業街的店鋪、客棧、酒樓等尚無總管,之前由田敏暫時兼管,可全部交給趙娥經營。”
韓遂應允,讓薑子和韓理、韓橋、田敏講明原由。
韓遂又關心起王皓的婚事。韓理雖不知王皓來歷,但從東起傳話知此人對韓遂很重要。
六月底,韓理特地從雍縣為王皓、殷谷找來二名韓家適齡女子韓嫊、韓鈴,隨即安排婚宴,韓遂帶韓家在西鎮城的重要成員出席婚宴。
韓嫊乃雍縣韓家鴻塚山鐵礦副總管韓嶽女。
韓鈴乃韓家雍縣種植苑總管韓禮女,韓鈴有一兄長乃韓家荊州貿易與事務總管韓滿。
婚宴上,韓嶽和韓禮也在場。
韓嶽就是長相象韓遂的那位,宴上眾人看見二人就想笑,又不敢笑出聲,隻得捂嘴偷笑。
韓嶽尚有一子韓奚,剛滿十八歲,剛與雍縣移民之女婚配,此次也隨來,韓嶽請韓遂給安排一個職位。
韓遂和韓理商量,讓韓奚暫時和殷谷一起任韓理助手。
韓理又費很大勁試圖說服韓家老班底的家長們出一九歲的女兒,做小王褓的丫環,長大做王褓的妻子。
可是因韓理也說不清王皓和王褓來路,無家長同意。
韓理無奈,隻好說服自己的次子韓家青州貿易與事務總管韓棕把韓棕九歲長女韓妮做了王褓的丫環,並和王皓約定娃娃親,等王褓和韓妮成年後就成婚。
韓遂又安排韓家鮮卑拓跋氏索頭部貿易與事務總管韓藹的妻子拓跋萱教王皓和王皓養子王褓鮮卑語。
拓跋萱和韓家要員都不知王皓父子來歷,但能感覺此父子很特別、很神秘,無人敢多問。
王褓才十歲,不知大人們為何讓其學鮮卑語。王皓懂鮮卑語,但說的不好,之前也不敢教王褓鮮卑語,怕暴露身份。
除韓遂、王皓外無人知曉王褓身事。
辦完婚事,韓遂和王皓秘商,擔心鮮卑西部大人置鞬萬一突然去世或另選定繼承人,王褓就很難確定和獲得王子身份了。
二人想到給置鞬送一封信,但送信人不能知道是韓家所為。
王皓又提到收藏著當年偷娃時帶回的花錦布面繈褓、用於裝羊奶的印有花圖案的皮囊,和一塊大錦布。這觸動韓遂想出計策。
韓遂決定派韓宛去找並州上郡高奴縣官府,在押鮮卑俘虜中用五萬錢贖出一位置鞬的部曲,花一萬錢給其辦一個去漠北的特別通關符,然後韓宛蒙面帶該部曲到高奴縣城外事先選定的一個地點,把信、信物、通關符、五千錢、一匹馬、一套漢人衣物交給該部曲,釋放之,讓其把信和信物帶給置鞬。
由韓宛和這名鮮卑俘虜在此城外地點指定一個大石頭下為藏信之處,如置鞬有何急事,可派鮮卑俘虜回到此處放信,韓家每年會派人去看是否有信。
取信人為韓家臨時所雇之人,韓家人確信取信人未被跟蹤後才會收信,以確保置鞬抓不到韓家人。
只要辦得利索,置鞬無從知道信來自何方。韓宛自幼跟隨韓遂,絕對可信賴。
韓遂給置鞬寫了一封匿名信,密封後和那塊做信物的大錦布包在一起交給韓宛。
信中提及當年娃失蹤時的大火,說明等娃長大成人時送子回置鞬部落繼王子位,隨信的信物是當年嬰兒房中的大錦布,將來送子歸時的信物是花錦布面繈褓和花圖皮囊。
韓宛從庫裡領出七萬錢,隻身帶五匹馬出發去上郡高奴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