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馬上猜到馬騰可能派傅乾去見在荊州南陽郡新野縣駐軍的劉備,或想與劉備聯手?
看來要進一步向馬騰施壓,將其趕走。馬騰不走,說不準何時又向朝廷索要京兆尹或右扶風太守一職,更談不上勸降馬超。
韓遂請來軍師成公英一同察看羊皮地圖,成公英指向京兆尹鄭縣,韓遂笑著與成公英擊掌。
次日,韓遂下令,調閻行到陳倉來,集結一千漢兵,三千羌兵,不帶馬匹,帶上雲梯,登上大船,沿渭水進發。趁夜色在鄭縣下船,直奔鄭縣縣城北門。
城上守軍久未經戰,十分松懈,尚在打瞌睡,閻行身先士卒一手持盾一手持矛槍,攀雲梯先登,衝上城牆。
佔領城牆,打開北門,聯軍士兵蜂擁而入,勒姐羌兵匆忙起身應戰,被聯軍全部斬殺,在各家的漢役卒一百人投降。
而勒姐羌余部首領都尉東彬竟然不在城中,由於無俘虜可審問,不知其所蹤。
捷報傳到陳倉,閻行攻佔鄭縣,聯軍漢兵死三十人,傷十人;羌兵死五十二人,傷五十五人。傷兵送往允吾療部。
鄭縣離潼關定城較近,定城中的南城有成宜軍駐守,韓遂命閻行將鄭縣移交給成宜,鄭縣縣長暫由成宜的參軍成凱擔任。成凱曾擔任過浩亹縣主簿。
二日後,馬騰派參軍胡寶前來抗議聯軍和韓遂違約,要求歸還鄭縣和賠償。
胡寶乃胡軫之子,胡軫算是韓遂的舊友,韓遂見到胡寶,憶起過去,有些傷感,送給胡寶二匹馬、價值二十斤黃金的財寶禮物,其中一半贈給胡寶,一半贈給馬騰,請其返回槐裡。
臨別時,韓遂突生一計,拉著胡寶的手道:“汝父官至司隸校尉,而汝卻落得屈尊為參軍,當下新平郡一直無郡守,吾想推舉汝出任新平太守。”
胡寶大喜,感慨道:“吾已年過四十歲,常感愧對家父和家族。今收重禮,又得將軍賞識,實乃吾家族的榮幸。”
胡寶走後,韓遂去軍師府向成公英說出自己的想法,成公英答應馬上開始謀劃。
馬騰見胡寶未達成要求,又向鍾繇遞交抗議信,鍾繇派議郎參鍾繇軍事張既前來質問韓遂。
韓遂回避不見,跑到漆縣去視察軍務。
張既追到漆縣,韓遂隻得接見,向張既歷數勒姐羌、先零羌早年反叛對大漢造成的傷害,而馬騰一直包庇之,故聯軍出兵殲滅。
鍾繇第二次前來長安城一直未離去,韓遂在鍾繇眼皮底下運兵襲佔鄭縣,其實也是做給鍾繇看的,但不向張既說破。
張既見說不過韓遂,返回長安向鍾繇匯報。鍾繇可能猜出韓遂的用意,也有些害怕,派張既去許都向荀彧匯報,自己隻留下一千人馬,帶著二千人馬返回弘農縣。
韓遂隨即返回長安,派人去長安城馬騰裡,請來馬騰的前將軍右長史馬翼、右長史丞任俊,以馬騰裡是所有長安城中街裡最髒的為由,要求將馬家家丁遷往槐裡,以充實那裡的人口。
馬翼手中無兵,長安城中八個馬騰裡的住戶也不是馬家的人,除馬翼家眷數十口外,全是馬翼苦心經營,到處招募來的遊民、無家可歸的退役老兵等,約有一千口人,平日主要靠出勞力、幫工等維持生計。
馬翼長子是馬岱,次子是馬抗。韓遂不願得罪之,不把事做絕,當場贈送馬翼六千匹新布帛幣做移民費,馬翼這才勉強答應搬遷。
據傳聞,馬騰站在槐裡縣縣城城牆上,看著馬翼、任俊帶著移民入城,臉色變灰。
韓遂估計馬騰及手下不喜耕種,也不善長種植,槐裡縣縣城一下湧進許多人口,城中糧食挺不了多久,只要切斷馬超向槐裡縣的糧食輸運,槐裡城必然發生缺糧。
對於涼州漢陽郡平襄古城馬超駐軍一百人、司隸漢安郡杜陽岐山古城馬超駐軍一百人、司隸右扶風郡美陽無名嶺新城馬超駐軍一百人,韓遂允許馬超向三地每半年輸運一次糧食。
此三處乃朝廷因軍功分給馬超的,韓遂不便奪之。而鄭縣和長安城馬騰裡是聯軍做主分給馬騰的,聯軍有權隨時收回,不違禮數。
六月底,軍師成公英製訂了一個進一步縮小馬超地盤的策謀前來找主公韓遂商議。
成公英道:“栒邑縣雖然在涇水北面,但按漢製,栒邑縣屬右扶風郡,後來和涇水南岸的漆縣一同劃歸新平郡。
聯軍和馬騰所領的東羌軍爭戰,栒邑縣被東羌軍所佔。
東羌部落早年也多次反叛,接下來,吾聯軍當以此為借口,逐步攻取東羌軍所佔據的城池。馬超失去東羌軍,必然勢孤,或同意加入到聯軍中來。
聯軍可以恢復新平郡為由,首先攻佔栒邑。然後以幫助並州上郡為由,奪取上郡漆垣縣、雕陰縣。第三步攻取左內史郡雲陽、祋栩、頻陽三縣。將馬超、龐德壓縮在池陽縣的黃白城和萬年縣。
那期間,馬超必然向朝廷告狀,吾等可將鄭縣還給馬超,如再告狀,可將新豐縣贈給馬超。二縣含長安到潼關的大道,以馬超把守大道符合吾聯軍的策略,如若曹操來襲,突破潼關定城,過了華陰,就會在鄭縣遭遇馬超。
新豐縣梁興家族之人口可遷往上郡漆垣縣、雕陰縣。讓梁興去北面替代馬超防禦並州。
並州刺史梁習必來索要漆垣縣、雕陰縣,可先將雕陰縣歸還,或細談條件。梁習百廢待興,必不敢冒然與聯軍對抗。
預計以上計謀當在二、三年內完成。
主公提出的新平太守人選推薦馬騰參軍胡寶乃十分英明之策。其父胡軫雖死,畢竟是涼州名人,況且武威胡家和北地胡家仍有不少人口。
一來鍾繇不會說吾等隻知薦自己人;二來將胡寶從馬騰身邊拉攏過來;三來收買散落在各地的胡軫舊部人心;四來馬超對胡寶必起疑心。”
韓遂誇讚成公英考慮的十分周全,叮囑對付馬超、龐德需格外小心,可先舉薦胡寶,待馬家軍內亂後,再依計逐次興兵。成公英得令,回到軍師府,通知各部派人前來核對現役將、兵。
成公英聽聞平陵令李義妻剛生了一個兒子,起名叫李豐,於是從庫裡領取價值十斤黃金的財寶禮物去拜訪李義。
李義是左馮翊太守韓斌舉薦的,也明白成公英的用意,而胡寶現隨馬騰在槐裡縣,該縣歸右扶風郡。於是答應寫推薦信給上司右扶風太守昔坑,再由昔坑轉給司隸校尉鍾繇。
七月,尚書郎仲長統持任命書從許都趕到長安城。次日,到征西將軍府拜見韓遂。
仲長統乃兗州山陽郡高平縣人,極善高談闊論,拿出一篇自寫文章《理亂篇》讀了其中一段給韓遂聽,征求韓遂對文章的意見。
《理亂篇》曰:
豪傑之當天命者,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無天下之分,故戰爭者競起焉。
於斯之時,並偽假天威,矯據方國,擁甲兵與吾角才智,程勇力與吾競雌雄,不知去就,疑誤天下,蓋不可數也。
角知者皆窮,角力者皆負,形不堪複伉,埶不足複校,乃始羈首系頸,就吾之銜絏耳。銜,勒也。絏,韁也。
夫或曾為吾之尊長矣,或曾與吾為等儕矣,或曾臣虜吾矣,或曾執囚吾矣。
彼之蔚蔚,皆匈詈腹詛,幸吾之不成,蔚與鬱古字通。而以奮其前志,詎肯用此為終死之分邪?及繼體之時,民心定矣。
普天之下,賴吾而得生育,由吾而得富貴,安居樂業,長養子孫,天下晏然,皆歸心於吾矣。
豪傑之心既絕,士民之志已定,貴有常家,尊在一人。
當此之時,雖下愚之才居之,猶能使恩同天地,威侔鬼神。暴風疾霆,不足以方其怒;陽春時雨,不足以喻其澤;周、孔數千,無所複角其聖;賁、育百萬,無所複奮其勇矣。
彼後嗣之愚主,見天下莫敢與之違,自謂若天地之不可亡也,乃奔其私嗜,騁其邪欲,君臣宣淫,上下同惡。
韓遂聽罷渾身發熱,有些話語所指何嘗不包括自己。更為令韓遂吃驚的是天下竟有賢人開始思考如何理亂。
韓遂希望仲長統提出終結大亂的可行之道。
見仲長統衣著有破處,宴後,韓遂贈送價值一斤黃金的財寶禮物。
送走客人,韓遂夜晚睡不著覺。打來打去終歸一空,或許真有一天吾該拋棄一切,步仲長統思路,躲在一山之中認真思索。
次日,馬騰才知道自己的參軍胡寶高升了。雖然覺得有些突然,但也沒過多猜想,或以為是鍾繇的什麽計謀,於是不僅放行,還送給胡寶五十名騎兵。
胡寶趕到長安,昔坑也趕到。鍾繇事先指派留在長安的一千官軍中抽五十人護送仲長統、胡寶、昔坑前往栒邑縣。
栒邑縣縣長馬蘭羌首領裨將軍滇拔不太懂官場規矩,連忙派飛騎去請示遠在萬年縣的馬超。
仲長統等不及,等漆縣縣長韓緒一到,立刻舉行儀式,宣讀任命書,胡寶正式上任新平太守。
昔坑代表鍾繇要求滇拔把縣府讓給胡寶當新平郡郡府。
仲長統和昔坑見滇拔長相凶猛,對讓出縣府口裡亂嘟囔,不敢久留,告訴胡寶,朝廷財政困難,新平郡郡府錢糧自籌,可向栒邑縣、漆縣征稅,然後丟下一頭霧水的胡寶,匆匆離去。
韓緒接胡寶去漆縣巡察一圈。胡寶算是完成了接管,返回栒邑縣。
馬超一直沒來栒邑縣,隻傳話讓滇拔搬出縣城,把縣府遷往豳鄉鎮。
胡寶一沒錢糧二沒靠山三無屬吏,一切都要從無開始,還要養活馬騰分給的五十名騎兵,向馬騰要錢糧顯然不可行,馬騰自己都快斷糧了,馬超也定然不會給好眼色,想來想去隻得寫信向韓遂求助,並把這裡的情況也寫在信中。
韓遂正等著胡寶的消息,收到信後立刻回信,答應按聯軍的待遇每年給新平太守府撥四百斤西域金幣或等價新布帛幣,給新平太守胡寶八百斤西域金幣或等價新布帛幣。本年先撥給二百斤西域金幣或等價新布帛幣用到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