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祐連忙答道:“許委員,標下奉命依計行事,帶著藤牌兵奇襲招寶山……”
“不用說這麽細致了。”許緯辰馬上打斷了何祐,“你就說,炮台和威遠城衛所有多少清軍,這些船怎麽樣?”
“是。”何祐清了清嗓子,說道,“委員,山上清軍駐守有綠營兵弁一百人,炮手三十人,把總一人管帶,交戰中殺死兵弁十二人,其余把總兵弁炮手全部捉拿,無人漏網。岸邊清軍水師戰艦哨船總共二十二艘,各船有船工三至十人不等,也全部捉拿,船上沒有水師兵弁。”
“那兵弁呢?”鄭克臧站在許緯辰的旁邊,瞪著眼睛問道。
“回世孫,兵弁夜間在兵營住宿,白天有差遣時才會登船。”
許緯辰朝著這些船掃視了一眼,對著何祐說道:“清軍水師主力援助台州,這裡就剩這些小船了,正好為我所用。你派二十個藤牌兵,就上那艘戰艦,讓船工駛到旗艦傍邊,聽候吩咐。”
許緯辰手指的是岸邊的戰艦中最大的一艘,也不過是30多米的長度,若是用於海戰,那幾乎是不堪一擊。
“遵命。”何祐應了一聲,趕緊安排藤甲兵登船。
“嗯,留一些人看管剩下的船工,不可走失,記得把鞭子都剪了。其余人到山上威遠城衛所看看吧。”許緯辰說著,示意大家上山。
第二攻擊隊八艘平底船裝載著北兵鎮四個營的兵力,由馮聖帶領,徑直駛入甬江,直奔定海縣城。定海縣城的鎮遠門離甬江口不過二裡多路程,劉國軒和呂憲華登上馮聖的船之後,隻用了大約十分鍾,鎮遠門外的靖海兵營已經近在眼前。
“向岸邊靠過去,鋪跳板!”劉國軒一聲令下,船上的士兵們馬上開始忙碌了起來。
“有賊人!”軍營門口的哨兵大叫了起來,聲音在黎明的寂靜當中顯得尤其刺耳。
“快!不能耽擱!”呂憲華舉著望遠鏡,看著兵營裡的情景,急切地說道,“營門口有兩個哨兵,營裡看上去沒有人,應該是所有人都還在睡覺,機不可失。”
馮聖已經正式上任北兵鎮的統領了,這一次登陸攻取靖海兵營的演習,也已經帶著手下操練過多次。兵營是長方形,沿河的一側大約五十丈寬,離河岸不過一百來丈距離,深度只有二十丈。
馮聖事前確定的戰法是,自己帶著一營正面攻擊營門,兩個營左右包抄,剩下一個營機動。這個方案劉國軒和呂憲華都非常認同。現在實際的情形比操練時還要簡單,操練的時候前後營門都安排了五十名敵軍防守,但現在基本上等於沒有人。
“衝!”馮聖一聲令下,各營士兵紛紛跟著營總飛奔前進,直取靖海兵營。
“五點二十七。”呂憲華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身邊的劉國軒,“一刻鍾之內能解決戰鬥吧。”
劉國軒也看了看呂憲華,說道:“行,那現在就上岸,準備擒拿敵將。”
除了蔣一正留守旗艦指揮之外,項紹寬和其他所有人都登上了許緯辰從岸邊派過去的戰艦,朝著靖海兵營駛來。
清軍戰艦吃水淺,在內河行駛的速度倒也比大型平底沙船快些,等項紹寬等人登上陸地,戰鬥也不過是剛剛結束。
“紹寬,全營都解決了。”呂憲華和馮聖帶著幾個士兵,壓著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從營裡走了出來,看見項紹寬便笑嘻嘻地說道。
項紹寬看了看馮聖,問道:“詳細情形如何?”
“項大人,營裡的兵力比估計的少,我們衝進去就抓了這個守備。”馮聖說著,揮了揮手裡的刀,又大聲喝道,“把人押過來!”
幾個士兵七手八腳,把守備押到了項紹寬面前,嘴裡大聲喊著“跪下!”。守備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倔強地掙扎著不肯跪。
“算了。”項紹寬擺了擺手,示意士兵不要用強,又打量了一眼守備,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所任何職?標下有多少人?”
守備昂著頭,仿佛沒有聽見,也不作答。
“你!”馮聖在旁邊,揮起作勢要毆打守備。
“馮聖!我軍軍紀,你不記得了?!”項紹寬聲音不大,但語氣很重。
馮聖見項紹寬如此說,笑嘻嘻地答道:“大人,我哪裡會忘,只是嚇唬嚇唬他。這清狗也太不識抬舉了。”
項紹寬略點了點頭,問馮聖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誰,什麽銜缺,有多少兵。”
“剛才已經抓了幾個兵弁問了,此人叫傅成,在靖海兵營裡當個五品守備。營裡本來有兵兩千多,大部都被塞白理帶走了,現在只有五百多人,由傅成管帶。”
“那定海縣城裡還有多少兵?”
“不知確數。幾個兵弁說辭各不相同,但總在三百之下。”馮聖答道。
“這麽少?”項紹寬微微皺起了眉頭,轉身看了一眼孫廣越。
孫廣越一臉無辜地看著項紹寬,說道:“你看我幹什麽?塞白理南下,所帶兵馬在一萬以上,寧波定海空虛也是很正常的。”
“那就不用多想了,抓緊時間攻打定海縣城吧。”呂憲華轉身用手一指,“看,定海縣城的鎮遠門只不過幾百米遠。”
“行,派人通知許緯辰繼續過來接收,這個傅成先看押著,也交給許緯辰處理。”項紹寬點頭說道,“我們馬上找劉國軒研究攻城的事。”
招寶山的高度只有80米左右,上山的道路修有石階,許緯辰一行人並沒有花多少時間便到了山頂。威遠城就建在山頂,面積很小,如同一座寺院,城牆卻有兩丈來高。
“這城牆,你們是怎麽攻進去的?”鄭克臧舉頭看了看城牆,問身邊的何祐。
“這威遠城頭原本有人值守,只是清軍兵弁慵懶疲遝,城頭當值的竟然熟睡未醒,因此卑職帶著藤牌兵用飛爪直接登城,三兩下就捉了這些哨兵。”
“嗯嗯,然後呢?”
“然後就下了城牆,打開城門,大軍一擁而入,偶有幾個抵抗的清兵,全都格殺勿論,余下的都捉了。”
“好啊。”鄭克臧由衷地讚歎了一聲,“父親平日一向誇讚藤牌兵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今天這場奇襲真是妙不可言。”
許緯辰聽鄭克臧說起鄭經,心中不禁一陣感慨。鄭經自從受傷之後,名義上把大權移交給了鄭克臧,但實際上由軍機處掌握。過去一年半的時間裡,穿越者們掌控的軍機處就以鄭克臧的名義發布政令,整訓軍隊。此次定海登陸之前,已經先安排了莊寒天和陳楓陪同金廈總製鄭聰到廈門就任,趁著耿精忠作亂的機會招募散落在福建的鄭氏舊部。所有登陸船只和部隊都集中到雞籠,出海直撲寧波定海。東寧的政務,則由東寧總製陳永華全權負責,毛淵明從旁協助。一年半的籌備,已經使得整個鄭氏集團的戰爭機器在穿越者們的驅動下滿負荷地運轉起來,無論如何,都要感謝鄭經的安排。
只是,機器啟動了,就不能停下來。定海登陸戰的成敗,就將決定大家的命運。或者說,隻許成功,不許失敗。現在奪取了威遠城,算是一隻腳站穩了,卻還是不知道接下去會不會順利。
“許大叔……許大叔,你想什麽呢?”許緯辰正想得出神,忽然發現鄭克臧一邊喊一邊在拉自己的袖子。
“哦……沒事,怎麽了?”
“師父派人來,說靖海兵營已經奪下了,要咱們過去處理接收事宜呢。”
鄭克臧這麽一說,許緯辰才發現眼前站了一個警備隊的警衛,是俞齊時的手下,自己也認得。
“好吧,何統領,你把捉得的炮手留在威遠城看管,要好好善待,這些人有用。其余兵弁都帶到靖海兵營一並發落。”許緯辰說完,轉身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