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比較簡單,大家也一致同意:所有的鍵盤軍事家們。
論壇作為一個暢所欲言的地方,誕生的鍵盤軍事家不在少數,當天來參與聚會的就有好幾位。海軍將門之後項紹寬在軍事領域有相當深入的研究,中外軍事著作研讀了不少,而空軍家屬大院出身的莊寒天雖然長期經商,卻是根正苗紅的“軍三代”,當然也必須入選。《鋼鐵雄心》等P社遊戲骨灰級玩家潘興、韓鵬、蔣一正肯定都要加入,另外還要算上僅有的一個有實戰經驗的人——退役華裔美軍呂憲華——從美國趕回來專程參加聚會的呂憲華可能是所有人當中最鬱悶的一位,毫無由來地和大家一起開始了穿越生涯。毛淵明知道陳楓也是非常專業的軍事裝備迷,不過考慮到翻譯方面還非常需要他,就不讓他和鍵盤軍事家們一起行動了。
就這樣,鍵盤軍事家們組成一個軍事組,由項紹寬牽頭負責,準備第二天介紹給鄭聰和馮錫范,接手北兵訓練的工作。這幾個人本來沒有什麽事情可做,現在有了這件大事可以參與,既緊張又興奮,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第二個問題略有些爭議。
對於“拿什麽給鄭經當壽禮”,大家有些不同的意見。
“送糖果吧,我包裡還有不少糖呢。”鮑婧最喜歡甜食,但是包裡的糖果卻一直忍著沒舍得吃,現在主動願意貢獻出來。
“說到糖果,我包裡還有兩盒費列羅金莎巧克力,鄭經肯定沒吃過,說不定會喜歡。只是,用食品當壽禮,貌似有些不登大雅之堂啊。”陸希星說道。
“如果不是送吃的,我們身邊好像也沒什麽可以送的東西了。”
“送煙吧,我這兒還有好幾包呢,香煙就算在現代社會也是送禮的好東西啊。”
“那是不是還要隨著煙附送一個打火機啊?煙不算什麽,打火機可是珍貴的東西。”
“而且,鄭經會抽煙嗎?”
“好像沒有任何文獻記載鄭經會抽煙,不過也不見得不會,煙草在明朝的時候已經在福建廣泛種植,福建人會抽煙也不算意外。”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番,毛淵明想來想去,覺得糖果煙酒終究不上大雅之堂,所以下下狠心說道:“不如,還是送鄭經一塊表吧。”
“送表不是不行,”陸希星馬上說道,“只是手表數量有限,我們還得靠賣手表維持生計呢。”
毛淵明聽了點點頭說道:“那就挑一塊價格不高樣子好看的,反正鄭經也不識貨。”
“那行,我們有一塊指針型的太陽能電子表,買的時候大概一千塊錢出頭的價格。”洪誠丘翻了翻記錄資產的小冊子之後說道。
“等等,壽禮可以送表嗎?那不是成了’送終’了?”鮑婧又發現了一個新問題。
“我覺得沒什麽問題。’送鍾’要成為一種社會禁忌,勢必要等到機械鍾成為一種大眾消費品之後才會產生,如果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鍾,又何來忌諱一說?”李書同說道。
陳楓在旁邊也點頭說道:“而且福建話’鍾’、’終’並不同音,鄭經想必不會忌諱的吧。”
“那就這麽定了,就送這塊表。”毛淵明說著看了看陸希星,“你再去鎮上買一個漂亮一點的錦盒,裝上這塊表,用緞帶扎起來,包裝得有點壽禮的樣子,盡量顯得好看些。”
“這個沒問題,今天下午就能搞定。”
第二天一早,毛淵明召集軍事組的所有人,準備跟著蔡添前往屯墾營。在項紹寬的堅決要求下,許緯辰和孫廣越也跟著一起去。
一路上,孫廣越又開始給大家科普鄭軍在台灣屯墾的知識:“收復台灣之後,鄭氏為了供養軍隊,實施軍屯策略,將軍隊分散各處屯田,並且不斷開墾荒地,拓墾的田地超過一萬八千甲。”
“一甲是多大面積?”
“差不多就是一萬平方米吧。”
“那挺大啊,差不多要180平方公裡了。”
“嗯,正因為如此,鄭軍與原住民的爭鬥不斷。”孫廣越繼續搖頭晃腦地說道,“就在永歷二十四年,也就是一年多前,還發生了沙轆社之役,劉國軒率軍三千人,和原住民爆發了激戰,最後屠了整整一個村子。”
“原來是這樣。”項紹寬聽孫廣越這麽說,心裡暗想,“劉國軒用兵以奇巧聞名,沒想到也會用這種殘忍的打法。”
北兵的屯墾營在安平鎮外二十多裡,一行人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了屯所。蔡添說,大軍屯墾,最遠有到安平鎮以北二百五十裡的地方,因為王爺對北兵不甚放心,所以才留在安平鎮附近。
鄭聰和馮錫范早就坐著馬車到了屯所,正在喝茶等候,見一行人來了,便請進屯所坐下奉茶。時憲歷八、九月之交的天氣,已經不甚炎熱,但也並不涼爽,眾人坐下之後急忙喝水解渴,又少不得低聲抱怨幾句沒有空調怎麽活的話。
毛淵明把幾人介紹給鄭聰和馮錫范,特意指出項紹寬深諳兵事,希望二人予以信任。鄭聰自然是一副虛禮應付的樣子,馮錫范倒是認真地端詳了一下項紹寬,三十出頭年紀,身材不算太高但十分健碩,長相端莊正氣,只是頭髮有些稀疏。
敘了幾句閑話,馮錫范切入正題:“各位對訓練北兵一事,有何章程?”
“馮大人,我們初來乍到,詳細情形尚不得而知,不如先四周看看,與將士們聊聊,等熟悉之後,仔細商議再作定奪為好。”項紹寬沉穩地回答馮錫范的問題。
馮錫范聽完點點頭,說道:“嗯,這話在理,那就先往各營看看吧。”
屯墾營的營房沿著一條河而建,一共五個營,綿延數百米,基本上都是簡陋的土坯房。因為已經到了農歷八月底,農忙時節過去了,士兵們都懶懶洋洋地在營裡的空地上或者田間地頭或躺或坐,即使看到鄭聰和馮錫范走過來,也沒有站起來的意思。項紹寬心想,這班士兵應該是懶散疲遝已久,一下子未必能扭轉得過來。
看完營房回到屯所,項紹寬又請鄭聰把各營營總叫來問話。等五個營總到齊了, 項紹寬才發現這五個人居然全都是潮州人。問了問鄭聰,鄭聰很不以為然地回答說,北兵難以約束,王爺才會專門派了親信的潮州營總們來管理,然而還是效果不佳。又說兩天前一個姓俞的哨長竟敢不服管教,跟自己動手,現在已經被下在囚營等候發落。
項紹寬聽罷,自然明白鄭經對北兵的心態是既舍不得放棄,又不敢信任,所以管理措施各種扭曲,派來的人又缺乏才能,一系列的管理問題決非一日所致。如果想要徹底改善北兵的管理,需要有一個一攬子的解決方案,因此開口問營總們士兵數量、飲食、操練等等方面的問題。結果答案五花八門,營總們除了手下士兵的數量還算清楚之外,其余都是含糊其辭,每天幾點起身,幾點吃飯,每餐吃多少,全都答不上來。
聽著項紹寬問話,鄭聰自然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隻管扇著扇子喝茶。馮錫范坐在一旁,心中暗自歎息,兵帶成這個樣子,鄭氏兄弟實在是沒有他們父親的才能。
項紹寬問完了話,轉身對馮錫范說道:“馮大人,今天暫時就到這裡吧,您和二爺不如早些回去,我們在這裡再看看走走,幾天后給您一份詳細的章程。”
馮錫范點頭說好,又嚴厲申斥五個營總,要配合項紹寬的調查,不可有任何的隱瞞阻滯。馮錫范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對普通軍官來說,威勢不在鄭聰之下,營總們都隻得唯唯諾諾地答應下來。
說罷,鄭聰和馮錫范登上馬車,回安平鎮去了。毛淵明惦記著壽禮的事,不打算在屯墾營耽誤時間,也就跟著一起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