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十一位女性穿越者,秦九兒和鮑婧鄭聰已經見過,田箑和蘇沐汀在鄭經的生日宴上演奏過曲子,鄭聰也有一些印象。李芊和趙羋蘭都不到二十歲,在毛淵明眼裡就是兩個孩子,可在鄭聰看來卻是含苞待放的年紀。左看右看,眼睛都快不夠使了。
所有人中,還是鮑婧最有眼色,也最為大膽,看到鄭聰臉上的表情,心裡自然也知道怎麽回事了。於是端起酒杯,笑盈盈地走到鄭聰面前,問道:“二爺進來怎麽也不拿一杯酒敬大家啊?”
鄭聰一愣,沒想到鮑婧會主動和自己搭話,反而一臉不自然地訕笑,說道:“我……以為你們一群姑娘家,不喝酒,所以也沒拿酒進來。”
“嘻,誰說姑娘家不喝酒?這裡有大家陪著郡主,咱們去外邊,我敬二爺一杯。”鮑婧說著話,連連向毛淵明使眼色。
毛淵明心領神會,馬上一手挽住鄭聰的胳膊,也笑著說道:“二爺,讓姑娘們和郡主多說些話吧,咱們出去接續喝。”
接著不由鄭聰分說,便拽著鄭聰往外走,鄭聰無奈只能跟著毛淵明出來。
回到小廳裡,眾人吃得氣氛熱烈。馮錫圭趁著酒興,正大講鄭軍如何在海上擊敗清軍的事跡,內容是七分實三分虛,又把他哥哥馮錫范誇獎一通,仿佛鄭經沒有了馮錫范便無法與清軍對敵。
在座的穿越者都是文史達人,都知道鄭經即位之後對清軍作戰勝少敗多,丟失了廈門金門,退居東寧。不過馮錫圭大肆吹捧,馮錫范又不停地微笑點頭,大家自然都不想掃了這兩兄弟的興致,不但紛紛點頭附和,還恰到好處地叫幾聲“好”。
鄭聰回到座上,剛拿起酒杯來,卻被鮑婧伸手捉住了手腕。鮑婧這個舉動完全出乎鄭聰意料,弄得鄭聰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鮑婧卻笑著說道:“二爺,我敬你這杯可有講究。您是王爺的親弟弟,我們這些人在東寧全仗您遮蓋,您和我喝了這杯,以後還要多多關照我們哦~~”
古人說話沒有這麽“哦~~”的,鄭聰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婉轉而挑逗的聲音,一時間真是心旌蕩漾,臉上連笑也忘了,嘴裡連聲答應“好,好……”。
等鮑婧舉起酒杯來,鄭聰忙不迭也把酒杯舉起來,兩杯輕輕一碰,鮑婧仰脖一飲而盡。鄭聰握著酒杯居然沒有喝,而是愣愣地盯著鮑婧,注視著領口之間雪白粉嫩的部分。鮑婧依舊是笑靨如花,揶揄著說道:“二爺,您不喝嗎?”
“喝,喝。”鄭聰這才把酒杯舉到嘴邊,一口飲下。
“好,二爺真是爽快。那……以後我們時常到府上叨擾,您不會見怪吧?”鮑婧拿起酒壺,又給鄭聰滿上了一杯。
“不……不會,這是說什麽話呢,歡迎之至……一定要經常來。”鄭聰簡直有些語無倫次了。
鮑婧於是把酒杯又塞到了鄭聰手裡,說道:“那我陪二爺您再喝一杯。”
“好……喝。”鄭聰顯然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性,嬉笑著再次一飲而盡。
“二爺您看您,一表人才文武兼備,又豈會一輩子在王府當個公子哥呢。有朝一日您肯定飛黃騰達,成就一番非凡的事業。”鮑婧一邊說,一邊又給鄭聰倒酒。
鄭聰本來不擅飲酒,今天已經喝了不少,此刻又是酒力上衝,又是被鮑婧一番言語吹捧,整個人如墜雲裡霧裡,看上去已經不甚清醒。忽然舉起雙手大聲說道:“各位,不是我鄭聰敢說大不敬的話,若是將來有機會,我鄭聰必定立一番大功業,絕不在大哥之下。”
馮錫范知道鄭聰是酒後胡言,只是微笑不語。馮錫圭則是連聲叫好,一口一個“二爺英武”。鮑婧趁機又把酒遞到了鄭聰手裡,用手輕輕推了一把鄭聰的胳膊,柔聲說道:“那我們這些人以後都跟著二爺出力,將來成了大事,二爺萬萬不可冷落了我們哦~~”
此時的鄭聰哪裡還經得起這等誘惑,接過酒來往嘴裡一倒,含含糊糊地說了聲“那是當然”,然後把酒杯一扔,便伸手過來要摟鮑婧。鮑婧倒也不怯這種場面,只是輕輕扶助鄭聰的胳膊,說了聲“二爺,您喝醉了。”
旁邊的毛淵明和陸希星趕緊一邊一個架住鄭聰,免得他跌倒。馮錫范見狀連忙朝樓下大聲叫到:“來人啊,送二爺回府。”
馮錫范的幾個侍衛在樓下另開了一桌喝酒劃拳,聽到馮錫范的聲音連忙衝到樓上,從毛淵明的手裡接過鄭聰,扶著他下樓。包間裡的小郡主聽到外面的聲音,也連忙走了出來,一面匆忙和姑娘們道別,一面跟馮氏兄弟一起下樓去。
送別了這幾個人,毛淵明這才轉身問鮑婧:“你沒事吧?”
鮑婧一臉不屑地看了看毛淵明,說道:“這算什麽?我去年在年會上,把我們分行行長都喝趴下了呢。”
毛淵明隻得尷尬一笑,說了句“要論哄領導開心,還真沒人能和你比”,然後招呼大家收拾東西走人。
等眾人收拾東西準備要走,這才發現鄭克臧居然還在項紹寬旁邊坐著。原來剛才你來我往敬酒之時,鄭克臧一直在問項紹寬兵法的問題。項紹寬對飲酒應酬也沒什麽興趣,於是便簡略地給鄭克臧說了說兵法的傳承,一直從上古的《孫子兵法》說到了明朝戚繼光所著的《紀效新書》,而且告訴鄭克臧,讀古書需要掌握精髓,不必拘泥成法,反而是《紀效新書》這樣的近人名著,因為記載了很多實用方案,貼近實戰,應該要細細研讀領會。
鄭克臧聽了這些話,心裡越發佩服,恨不得立刻就拜師,只是父親鄭經沒有點頭,無論如何不敢自作主張。
毛淵明見鄭克臧還在,便讓眾人先回林家大宅,自己和項紹寬一起送鄭克臧回王府。
王府門口,太監王守禮正在焦慮不安地等待。鄭聰赴宴之前,已經派小太監把鄭克臧一同前去的事告訴了王守禮,只是此刻鄭聰已經回來了,還喝得稀泥爛醉,鄭克臧卻不見蹤影。若是再過半個時辰還不回來,王爺或者董太妃肯定要怪罪了。
眼見幾個人陪著鄭克臧回到了王府門前,王守禮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只是臉上依然作色,對著毛淵明斥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這麽晚才送孫少爺回來,你們帶著孫少爺做了什麽事?”王守禮在鄭經的壽宴上見過毛淵明, 雖然沒有說過話,但也知道是什麽人,此刻故意拿腔捏調,自然是想要些好處。
毛淵明本來就久歷商場,又十分了解太監的秉性,於是陪著笑臉說道:“在下毛利國海商毛淵明,那天在王爺壽宴上獻過壽禮,公公如何不認識我?今天我們宴請二爺,世孫也蒞臨,真是不勝榮幸。難得世孫與我們投緣,多聊了幾句,公公萬勿見怪。”
說著,毛淵明從身上摸了一枚銀錠,大約三兩上下,悄悄塞到了王守禮的手中。王守禮摸到了銀子,立馬轉了一副表情,笑著說道:“咱們孫少爺天生聰明睿智,人人都說和國姓爺是一個款的,既然孫少爺喜歡和你們來往,那是你們的榮幸了。”
鄭克臧素來不太看得慣這些太監的做派,正想出言叱責,卻見王府裡急匆匆走出來一個人。仔細一看,是董太妃身邊的總管太監張忠。
張忠見幾個人站在王府門口,連忙對鄭克臧說道:“孫少爺您可回來了,太妃等著您進去看她呢。”
毛淵明聽見董太妃召見鄭克臧,馬上拱手說道:“既然世孫回到王府了,時候也不早了,我等就此告退了吧。”
“等等。”張忠看了看毛淵明說道,“你們就是今晚宴請二爺的毛利國客商?”
毛淵明沒見過張忠,不過看相貌、聽聲音還是能分辨出這是一個太監,於是說道:“正是。不知這位公公怎麽稱呼?”
張忠完全沒有搭理毛淵明的問題,黑著臉一板一眼地對著兩側站崗的衛兵喊道:“太妃諭旨,把這幾個毛利國人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