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搬過來就又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不但本身花費巨大,而且還會引起學生的不滿,斷不可行。”許緯辰擺了擺手說道,“還是用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自明年起,除北直隸、關外監生以及蒙古、朝鮮貢生仍到京城國子監就讀外,其余各省貢監生一律到南京國子監就讀。等現有的監生都肄業之後,京城國子監大約只剩下五百左右的監生,屬於聊備規格。”
“嗯,這個辦法好。”毛淵明想了想,又問道,“那南京國子監放得下近七千學生嗎?”
“若硬是要放,肯定是放得下的。”朱丹赤在旁邊笑著插話,“南京國子監最盛之時,有學生近萬人。整個雞鳴山以東、玄武湖以南與皇城之間的地方都是南京國子監的地皮。不過,之前因為修建羽林苑,把國子監南側的地皮給佔了,所以國子監就成了四面環抱的地形,沒有擴建的余地了。”
“也不需要擴建。”許緯辰看了看朱丹赤說道,“國子監是國家最高學府,監生寧缺毋濫,所以我們不但不需要把監生的數量恢復到前明的水平,還要有意識地降下來。”
“那你覺得多少合適?”
“國子監學製四年,以每年六、七百人,四年總共小三千人為宜,這樣監生肄業之後出路較為寬敞。若是監生過多,肄業之後卻無官缺可補,也是個問題。”
“嗯……”朱丹赤思考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同時進行一次國子監課業調整,從明年的下一批監生入讀開始實施,如何?”
“怎麽改?”毛淵明也來了興趣。
“明代國子監以教讀四書五經為主,監生學不到什麽經世濟民的方略。我看,不如改用北宋大儒胡瑗創製的’蘇湖教法’。”朱丹赤不緊不慢地解釋道,“胡瑗人稱’安定先生’,乃是北宋理學先驅,也是大教育家。他先後在江南和京師太學執教,前後逾三十年,桃李滿天下。胡瑗首倡經世致用的實學,重經義和時務,主張明體達用,在校中設’經義’、’治事’兩齋,經義齋學習研究經學基本理論,治事齋則以學習治民、講武、堰水和歷算等實學知識為主。學生在治事齋中,一人各治一事,又兼攝一事,也就是分科教學和必修、選修制度。因為這種教學方法是胡瑗在蘇州、湖州任教期間所創,所以稱為’蘇湖教法’。”
“嗯嗯,這樣好。讀書人尋章摘句皓首窮經,本來就對治事沒有幫助,確實需要改革。”毛淵明聽完大為讚成,“那具體設置哪些科目為好?”
“科目嘛,軍事不必教了,紹寬開了那麽多軍校,已經有足夠的渠道培養軍事人才,更何況古人教的那些東西,紹寬也不會滿意。治民、堰水和歷算都要學,我看再加上律法、營建兩科,總共五科,每人學習一門主課,一門副科。你們看怎麽樣?”
“行啊。”毛淵明和許緯辰都表示朱丹赤的想法很合理。
“那也從明年開始實施吧。”毛淵明接著又問,“那老許,你說的第二類人是哪些?”
“就是勳貴。”許緯辰又摸出了另外一份文件,“你看,這是這次紹寬主持軍功授爵的名單。我分了一下類,在獲得世爵和世職的近五百個人當中,原屬鄭軍的佔了四成,招降的各路反清武裝佔了四成,清軍投降的佔了兩成。按照當時發布的上諭,所有世爵和世職都要在兩京居住。”
毛淵明接到手裡,幾百人的名單自然也無法細看,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
許緯辰便繼續說道:“上諭裡沒有明確某個勳貴應該住在京城還是南京,所以我們可以出一個細則,規定凡出身鄭氏舊部的勳貴,和其他勳貴原籍南方的那些,都住在南京。我計算下來,五百人中應該會有三百七十左右要住在南京。這三百七十戶勳貴聽上去不多,算上家丁僮仆奴婢,大約要三十倍以上。而且,這些人家境富裕,肯定會繁衍子孫,兩三代人之後,就意味著數萬人口。”
“呼,沒想到這個帳還要這樣算。”毛淵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過,這些勳貴會不會自己想要住在京城,離皇帝近一點,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你讓他們來南京,他們不配合啊?”
“嗯……”許緯辰想了想,說道,“我只能說暫時不會。目前我們的制度是皇帝垂袖而治,招討大將軍攝行一切政務,然後由我們軍機處具體經辦,離皇帝近不見得有什麽好處。鄭克臧的吳王府在南京,鄭氏舊部肯定覺得待在南京和鄭克臧在一起更好,至於其他人,也不會十分抗拒。至於將來幾十年後采取什麽制度,我們自己都還沒有確定的方案呢。”
“這倒也是。那就這麽決定吧。”毛淵明點了點頭,“以南京軍機處的名義,把這兩件事用行文送到京城,請紹寬、誠丘他們配合我們實施。”
“對了,既然談到了人口問題,還有一件事,大家正好一起商量一下。”許緯辰說完,看了看蔣淦和秦九兒。
“許大叔你看我幹什麽?”秦九兒一如既往用嬌俏的語氣問道,“不會和我有關系吧?”
“哎,九兒真聰明,真就猜對了。”
“嗚嗚嗚,可是我不想乾活,我想寫小說。等我回到現代社會,我就把我的小說放到上去發表……”
“哈哈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
“沒得還價。”許緯辰絲毫不理會秦九兒的撒嬌,十分嚴肅地說道,“這次把你從京城帶回來,就是要你協助蔣淦,修改刑律。”
“可是我不是讀法律系的呀。”秦九兒嘟著嘴說道。
陸希星朝著秦九兒擺了擺手,說道:“這我們大家都知道,可你不是說你輔修過專利法和著作權法嗎?我們不打算改大明律當中的法條,只是對刑罰進行修改。你幫蔣淦的忙,審核文字部分,只要表述清楚、格式正確就行了。”
“哦。”秦九兒極不情願地應了一聲。
“那究竟需要改哪些刑罰?”毛淵明又問道。
許緯辰指了指朱丹赤,示意朱丹赤來解釋這個問題。朱丹赤笑了笑,朗聲說道:“明清刑罰,一般分為五大類,稱之為五刑,即笞、杖、徒、流、死,其中流刑還分為流放和充軍。今後我們要開疆拓土、殖民海外,人力資源十分寶貴。所以,這一次修改刑律,主旨就是減少五刑之中笞、杖、死這三類,將更多的罪行歸入徒和流這兩類刑罰。”
“啊,我知道,就是少用肉刑,少殺頭,盡量把人送去服勞役,或者流放邊疆。”毛淵明馬上明白了朱丹赤的意思。
“對。具體地說,就是將笞、杖兩刑的上限從一百降為八十,將原本杖九十和一百的肉刑變成徒刑。而原來死刑中罪行較輕的種類改為流刑。徒刑的刑期下限從一年降到半年,上限從三年增加為十年,並且移交工部,於該省內水工徭役繁重處服刑。流刑則取消原來極邊、煙瘴、邊遠、近邊、附近的五等設定,一律由刑部集中發遣。暫時來說,就是盡量把人往關外東北流放。”
“咦,那久而久之,東北不就成了犯人聚集地了?”
許緯辰連連擺手說道:“首先,不會發生這種事。發遣的犯人都會從刑部移交軍機處,然後編入屯墾兵團,我們現在在關外就有十六個屯墾兵團,兵團人數多,犯人人數少,’濃度’不會很大。再說了,澳大利亞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後來發展得也挺好啊。”
“那我和秦九兒具體要做什麽?”蔣淦問道。
“把大明律搬出來,一條一條研究刑罰要不要變,怎麽變。”
“靠,那不得累死人。”蔣淦罵罵咧咧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