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輝帶來的那群官兵一瞬間轉過方向,將那自己的前任長官和三位圍住。
利刃在光輝的照耀下,倒映在那四人的瞳孔中,黑色的眼珠一瞬間縮小。
為首的軍官,取出令牌高高舉國頭頂。
“反賊王明輝,與粟特人勾結,罪大惡極,還不速速伏誅!”
王明輝對著那三位粟特人會心一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很自然地舉起雙手。
“臣知罪!”
“呵……”
其中一位粟特人微微眯上雙眼,嘴角輕哼一聲,學著王明輝的動作。
另外的粟特人剛想繼續開口,便被長槍抵住喉嚨處。
裴垣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
他感覺冥冥之中有一雙大手再推動這劇情發展。
李令月歡笑著顏,她扭頭看向裴垣,詢問。
“你怎麽了?”
裴垣搖了搖頭。
一陣陣微風吹過,他的衣袂輕輕飄起,臨走前祖母李靈和將整理好的頭髮被吹了下來。
李令月輕輕低語,可是被那一陣風蓋過,除了天地誰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
接著,她走到那幾個粟特人身前,緩緩開口。
“大食國(阿拉伯帝國)要與我大唐建交,如今我國不複當年,更有吐蕃等在外虎視眈眈,在此節骨眼上,先暫停與粟特人的建交。”
“畢竟粟特這種人,只會破壞我國與大食國的友好情誼,太宗文皇帝時期他們潛伏在諸多下國苟延殘喘,不敢露面。”
“在高宗之後總會做一些偷偷摸摸地小動作,尤其是在“神龍”年間,今年“道枯”事件便是有他們在推波助瀾。”
“不過如今在非常時期,沒有損害各大利益,同時可以側面削弱貴族階級,我等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太平公主神色淡漠,話語中沒有一點感情,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粟特人。
她伸出胖而小的右手揉著那幾個粟特人的臉,在她戲謔地眼睛中透露出粟特人敢怒不敢言的情態。
“呵……那就要另說了……”
其中一位粟特人他跪在地上,將頭抬起,與其對視,發絲披散!。
“鎮國公主殿下說的是,我們不過都是一窩斷脊之犬罷了,甘願受太平公主懲罰。”
還沒等李令月再次開口,裴垣走上前詢問道。
“你之前所說你粟特的皇子在附近消失是否為真?”
一個粟特人猛然抬起頭,藍色的眼睛直勾勾注視過來。
“公子見過?”
“我想我是見過。”
“何處?”
“蒲州城。”
然後那名粟特人根本不在意,他直接笑了出來,“公子莫要玩笑,前幾日他還在東都洛陽,如今他怎麽能在蒲州?”
裴垣神情無比堅定,他突然大喝:“我蒲州城在爾東都洛陽之西幾百裡也,而我等路線分明是在長安路上!”
“東都丟人,何不聯系外交大使,還私自與我大唐官員相互一齊在此處停留,你欲何為!”
那名粟特人臉色驟變,“咚咚咚……”地不停在那磕頭,嘴裡念念有詞。
“我錯了……我錯了……”
裴垣心裡想到道:“不應該。”
作為粟特國國王親自派遣看護皇子的衛兵,他怎麽可能會連附近的地圖都搞不明白?
假話?
但若是他說的真是如此,事情未免太過蹊蹺。
為什麽會這樣?
他不理解。
王明輝見此,露出笑容,他回應道。
“公子,我可作為擔保,或者說,整個洛陽城的那些官員都可以擔保,粟特的那位皇子確確實實幾天前在此。”
他的話語振聾發聵,裴垣身子一顫。
到了如此地步,這個叫王明輝的官員肯定不會說謊。
“報,遠處來了一隊軍馬,他們要求見!”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衛兵高呼。
裴垣掃了一眼這三個粟特人,像是見到了一隻又一隻的蒼蠅一般,皺了皺眉頭,隨後大喊。
“讓他來!”
只見一位看著五十歲上下,身穿深緋色官袍,金帶十一袴,腰間掛著一道龜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上來。
他先是環顧四周,見如此年輕裴垣站在最中心打量著他,而在他身前還有一位五品官員跪著,隨即冷哼一聲。
“吾乃慶州大都護府顧淼是也,你是何人,所欲何為,莫要仗著世家之貴,欺我大堂官員?”
顧淼解下龜符,將其舉過頭頂。
龜符裡寫著他的職位:慶州大都護府。
裴垣白衣勝雪,英姿勃發,充滿了自信,眸子中熠熠生輝,仿佛閃爍著可以讓日月失色的光輝。
“從四品上。 ”
這可是一位真正的高官,哪怕是地方級別的,即便是在長安跺跺腳,也可以有些波瀾。
“我乃河東裴氏裴談之孫裴垣,奉鎮國公主太平公主殿下之名,審問反賊!”
顧淼眉頭低下,看著眼前的少年說道:“可有證明?”
只見太平公主倚靠在馬車旁,她打了一個哈欠,看也沒有看顧淼一下。
“無需證明!”
“咚!”
顧淼聽到聲音後,直接看了過去,他見到那熟悉的面孔,咽了一口唾液,直接跪了下來。
“慶州大都護府顧淼拜見公主殿下!”
裴垣冷冷地看著一切。
若他是顧淼,也萬萬不會相信,大唐如今高高在上一人之下的鎮國公主會出現在這窮鄉僻野之地。
就像他到現在也還沒有弄明白太平公主昨天為什麽要見他。
顧淼聲音平淡。
他有著自知之明,沒有身份來問眼前這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龍般的女子來做什麽。
他了解自己的地位,同時也深知眼前之人的雍容華貴和那性格。
同時他的話語中可以聽到一些抗拒,他應該不想參加太平公主和太子之間的黨派之爭。
“公主殿下,我等是來找洛陽五品官員中都督王明輝的。”
“粟特國皇子安聲裕已經安全抵達慶州,不日前往長安,下官特來前去東都傳達,只是沒想到出現如此狀況。”
裴垣拍了拍腦袋,他感覺事情越來越迷糊了。
假人?
莫非是為了保障他的安全所以有一個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