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巒俯渭水,碧障插遙天”的終南山不僅是長安的軍事要塞,而且長安八水其中有六水發源於此,這就為長安的經濟及水上交通提供了便利。
終南山中的道路、騷站林立,尤其是藍關一武關一商山道、子午道、褒斜道……在唐代實際擔當著長安與南方往來的陸路交通的重任,因而終南山與唐代政治中心的象征—長安在政治、經濟、文化各個方面都扯上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終南山海拔高、山勢壯,其眾多組成支脈,尤以圭峰山、南五台、翠華山、王順山等高峻秀美者著稱,因此整個終南山透逸峻峭,中間孤峰蔚起,十分壯觀。
古人稱山有三遠:自山下而仰山巔,謂之高遠;自山前而窺山後,謂之深遠;自近山而望遠山,謂之平遠……高遠之勢突兀,深遠之意重疊平遠之意衝融而縹縹緲緲……
終南山三遠皆佔,自然是形勝之地。
長安城中遙望終南山,陰天固然看不清,就是在大晴天,一般看到的也是籠罩終南山的蒙蒙霧靄,只有在雨雪初晴之時才能看清它的真面目。
起伏的山嶺疊翠的峰巒,組成一道道溝壑深谷,諾大的終南山自有諸多行人罕至的隱秘之地。
夜幕陰沉,無星無月,陰冷的山風在山谷間的松林中穿過,嗚咽聲聲,松濤陣陣。
山谷中的松林之中有一間茅舍,就地砍伐松木搭建,屋頂覆以茅草,四周牆壁亦用細密的松枝緊密的編制在一起,這顯然是山中獵戶打獵之時用以歇腳過夜之處,雖則簡陋破敗,卻足可遮風擋雨。
夜晚的山林蟲鳴虎嘯,山風刺骨,一隊武士圍攏在茅舍之旁,不敢生火,只能將手中雪亮的長刀戈矛放在身旁,簡單的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勢,便相互依靠著取暖……
茅舍之內倒是燃了一盞馬燈,昏黃的燈光被松枝編制的牆壁縫隙之間吹入的微風吹得晃晃悠悠。
長孫衝一身黑衣,面如冠玉,腰背筆挺的跪坐在鋪著厚厚茅草的地上,正拎著一個銀質的酒壺喝了一口壺中烈酒。兩個身材高大的武士跪坐在他身旁,目光灼灼,有若財狼虎豹,緊緊的盯著面前的皇室貴女。
就在三人面前,長樂公主瑟縮在牆角,一張清麗的俏臉慘白無血色。本是端莊整潔的絳色宮裝滿是褶皺,臉上靚麗的妝容也花了大半,形容淒惶,卻依舊難掩天生麗質的絕世顏色。
兩個身材高大的武士目光之中滿是驚豔貪婪之色,淫穢的目光從宮裝下修長的**,遊移到柳條一般的纖細腰肢,以及因為緊張驚恐而呼吸急促引起劇烈起伏的胸脯……往來尋梭,恨不得立刻就撲上去撕碎這件華美的宮裝,好生欣賞宮裝包裹之下的絕美胴體。
若是能夠肆意享受一番……
兩人齊齊“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目光越發熾烈。
長樂公主心驚膽顫,瑟縮著向牆角又退了退,瞪著長孫衝怒叱道:“長孫衝,你瘋了不成?速速將本宮放了,否則激怒父皇,必然將你腰斬車裂!”
她實在是想不到,長孫衝居然膽大至此!
這人現在難不成當真瘋了,不記得自己可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在這三輔之地將自己劫擄,就不怕父皇滔天的怒火嗎?屆時,休說他長孫衝難逃一死,就算是長孫家也要遭受牽連!
現在父皇已經對長孫無忌深有不滿,現在再加上長孫衝劫擄自己一事,難道他想要將父皇對長孫家最後的哪一點憐憫和感情統統打碎嗎?
而且這兩個剛剛剽悍的殺掉自己多名禁衛的武士更令她忌憚,那淫邪的目光令人惡心,似乎自己身上的衣裙根本起不到阻擋目光的作用,已經赤身果體的被對方肆無忌憚的非禮……
長孫衝手裡捏著酒壺,冷冷的看了兩名武士一眼,叱責道:“都規矩一點!再敢這般無禮,休怪某挖出你們的眼珠子!”
一名武士嗤笑一聲,將目光從長樂公主秀美的嬌軀上收回,看著長孫衝笑道:“長孫公子,咱們兄弟不過是鄉野村夫,長這麽大亦未見過大唐的皇室公主,此刻只不過是心存仰慕,好生欣賞一番,何必這般介懷?”
另一人則面色陰翳,白底多黑瞳少的眼睛死魚一般盯著長孫衝,陰仄仄說道:“公子若是挖出吾等的眼珠子,吾等目不視物,如何能協助公子殺出這銅牆鐵壁一般的長安城?到時候咱們可就要與這位國色天香的公主殿下同穴而眠了,嘎嘎嘎……”
他的笑聲難聽異常,宛如刀子劃過瓷器,令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而且兩人口音怪異,說到長樂公主的時候用的是“大唐公主”,明顯非是大唐人士。
長樂公主稍稍壓下恐懼,暗討長孫衝是從何處招攬過來這兩個桀驁不馴的武士?
長孫衝面色難堪,死死盯著兩名武士,咬牙道:“切莫忘了臨來長安之前爾等主人是何等吩咐……況且這長安乃是某的地盤,當真以為憑借爾等之悍勇,便能隨意出入了?”
面對這兩個勇悍無倫的武士,他也是頭疼……
這特麽高句麗人純粹就是野人,根本沒有上下尊卑的心思,桀驁難馴總是搞狀況!
兩個武士哼了一聲,閉嘴不答,但是面上神情卻甚為不屑……
茅舍之外風聲嗚咽,遠處甚至有一聲聲狼嚎虎嘯傳來。
一名武士看著長孫衝問道:“吾等前來,乃是因為你跟主人說及可以刺殺大唐皇帝,故此方才舍命助你。可現在吾等連大唐皇帝的汗毛都未見到,卻劫擄了這位公主殿下惹得整個關中風聲鶴唳戒嚴重重,實在是愚不可及。不知長孫公子可否相告,當初在平壤城內你跟吾家主人的承諾還算數否?”
長樂公主這才知道這兩人居然是高句麗人!
高句麗向來敬服中原帝國為天朝上國,國中貴族以學習漢話漢字為榮耀,這兩人雖然口音怪異,但是言談之間卻顯得頗有章法,顯然應當是出身自高句麗貴族。
可是這樣兩個勇悍無倫又精通漢話的高句麗武士,居然口口聲聲奉旁人為主人,那麽這個主人的身份顯然不同尋常……
長孫衝居然跟高句麗人勾連在一起?
長樂公主暗暗失望,一失足成千古恨,長孫衝顯然已經徹底墮落到勾結大唐敵人的地步……
想起剛剛在道觀之外,uukanshu長孫衝引領著高句麗武士殘殺自己的禁衛那一幕,長樂公主又是憤怒又是悲傷。
居然夥同高句麗人對漢人舉起屠刀……
吸了吸鼻子,長樂公主壯起膽量說道:“長孫衝,若是你此刻放了本宮,本宮定然會在父皇面前為你求情。若是你一意孤行,就算自己不畏生死,難道也不怕牽連舅父、牽連長孫家嗎?”
長孫衝哼了一聲,一臉怒氣的盯著長樂公主清麗的俏臉,咬牙道:“你還有臉叫一聲舅父?你還在乎長孫家?自從你與房俊苟且的那一刻起,父親的顏面、長孫家的名譽、我長孫衝的臉面,已然全被你給玷汙了!這時候還假惺惺的表演你仁慈祥和秀外慧中的公主招牌嗎?我呸!”
長樂公主怒道:“我沒有!”
其實她想說的是“我已然與你和離,就算我跟著哪個男人有關你何事”?可是想想現在的處境,還是不敢過分刺激長孫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