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靠著護城河這邊聚滿了永寧城中的軍民百姓,他們對列陣而立的軍兵們肅然起敬,這些官兵雖都是冷面煞神一般,但卻軍紀極嚴。
連日來,雖陸續集結於城外已有兩日,可營盤中卻並不喧鬧,偶有官兵結伴入城時,無論是買東西,或是下館子都是如實結帳,既無賒欠,亦無強買強賣之事發生。
這使得永寧城中軍民百姓對這些北路開來的官軍產生了極大的好感,更主要的還是這些北路官軍一到,整個東路的匪賊也都消停了。
自打東山“天霸王”陳玉柱伏法被千刀萬剮後,余下的那些匪賊皆驚懼,有些反應快的,帶上幾名心腹老賊,卷帶全部金銀細軟之物,連夜就逃離了東路。
除了個別不打眼的仍想要觀望形勢,被張誠麾下一個個悶在山裡盡數剿除外,還有一些主動下山投奔的,能安生的過日子,又有幾人天生願意為匪做賊的?
但凡能有一分活路,正常人都不會選擇上山去做賊,過那顛沛流離,有今兒個沒明兒個的刀頭舔血日子。
此刻,永寧的軍民百姓眼中就滿是敬意,他們對著列陣的軍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說老七,你小子平日裡不是挺橫的哩,怎不去從軍嘞”
“呸不是俺說就他那熊樣”
“這北路大軍,可是真比咱張副帥的兵強嘞”
“你小子可別瞎說嘞,現在可都是張副帥的兵哩”
“哈哈哈”
張誠站在宣恩門的門樓之上,身旁是吳志忠、佟守信等軍將,以及永寧知縣劉敏慎等一乾文官,他們都望著城外列陣的北路大軍。
“張副帥,真乃當世名將,才能練出如此精軍,學生拜服!”
永寧知縣劉敏慎站在張誠身邊,話語間極是恭謹,他本就一腔熱血,怎奈獨木難支,雖有心振奮朝綱,恢復大明的往日榮光。
卻是人小力微,空有滿腹經綸,一腔抱負,卻是生不逢時,此前聞知張誠勤王時的事跡,便已心中敬佩,後又得張誠所做從軍歌的詞稿,竟至愛不釋手。
現在,望著門樓下威武雄壯的軍陣,他的內心也是激動不已,竟又開口道:“張副帥,學生有一個不情之請”
張誠聞言不由一愣,道:“劉縣尊有何事相請,但講無妨!”
“學生想要隨張副帥出征豫省,軍前讚畫,未知張副帥肯允否?”
劉敏慎眼中滿是期望的神情,可見他所言非虛,實為其心中之所願。
卻聽張誠笑著道:“豈敢豈敢,劉大人乃是一縣之尊,怎可入得張誠軍中,使這永寧縣如何?”
劉敏慎淡然一笑,道:“庸庸碌碌一生,倒不如隨副帥轟轟烈烈一把,區區永寧縣,近半皆軍戶,又何差我一人爾,自有縣丞來替便是。”
張誠本是一臉笑意,聞言也是面色一沉,他接觸到的文官也多,但盡皆孤傲之輩,大多瞧不起他這等武人,又或者為得是自己的金錢與權勢,真如劉敏慎這般的卻是少有。
他面色凝重的說道:“劉縣尊若是如此,恐為天下讀書人所恥笑,當當縣尊,如何隨得張誠混跡於軍旅。”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這不正是副帥之所言,此亦正是敏慎之所想,我雖是永寧知縣,然於永寧而言,卻是不怕缺我一人,我觀張副帥實為值得追隨之人,今生若是能隨副帥征戰沙場,略校微力,乃平生所願。”
劉敏慎竟用張誠的詞句來作答,
到是叫張誠頗為意外,一時間竟不知該是如何回他,不由眼望著城外的軍陣,片刻後,才開口說道:“劉大人有此心願,張誠確感意外,然劉大人實是一縣之尊,永寧之父母,朝廷之命官,此事確需慎之,不若待張誠此番歸來,再計議如何?”他說完轉身看著劉敏慎,道:“張誠若能以武安邦,終需劉大人這般人物以文治國,天下之大,一展抱負,又豈惟張誠之軍中。”
劉敏慎聞言,心中一陣,忙道:“大帥教訓得是,到是學生唐突了。”
張誠笑了,他語重深長的說道:“張誠領軍內行,劉大人以治民理政為所長,張誠此後定有所需, 劉大人切不可推脫之。”
劉敏慎神情稍有舒緩,道:“若張副帥有所需,學生定當效力,今天便祝副帥早日得勝凱旋。”
就在此時,張誠的義子張成芳大步行來,抱拳道:“稟父帥,大軍集結完畢,午時已正,張成芳特來請令開拔。”
張誠朗聲喝道:“傳令,鼓起,開拔!”
說罷轉頭又對知縣劉敏慎道:“劉大人,保重!”
劉敏慎點頭示意,心中亦是激動,道:“張副帥早日凱旋。”
永寧城南宣恩門大開,張誠第一個策馬奔出過了護城河,一直來到軍陣之前,吳志忠、劉敏慎、佟守信等諸人皆隨在身後。
張誠抱拳對他們說道:“永寧就交給諸位啦,城防由佟守備負責,募兵營操以吳志忠為首,治民理政歸於劉知縣,望幾位能精誠團結,守護永寧,守護東路!”
“請副帥放心。”
張誠不再理會他們,策馬奔向軍陣,張成芳、張金泰各領一十八騎隨在他身後,揚起煙塵滾滾,很快就奔馳到軍陣東側。
再往東便是剛剛移駐永寧的宋山銓部軍馬,以及協營的一千余將士,列陣以送張誠出征,而靠城牆一面則民眾雲集。
張誠勒馬停下,凝望著列陣於邊緣的張國棟步營,抽出腰間的寶劍,高高舉起,大呼:“大明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眾軍士齊聲大喝。
張誠催動戰馬緩緩奔起,一路自東向西而行,他不停的大喝:“大明威武!”
萬軍應和:“威武,威武,威武!”
“大明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