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領宣北軍踏過山海關後,又經過一個多月的仔細勘測,各處山川地勢,河谷溪流,都描繪得越發詳細起來。
宣北軍的沙盤,讓諸官眾將皆是眼前一亮,就連薊遼總督洪承疇也是讚賞不己,這沙盤看上去可比張誠當初展示出來的那副長嶺上地形圖更是震撼!
有了這等精細的沙盤地形圖,諸官眾將都覺得,似乎紙上談兵也成為了一個可能,每一個人都是興趣盎然的在沙盤上指指點點,問東問西
張誠微笑著親自為總督洪承疇與總監軍張若麒、撫臣邱民仰等諸官一解說各處標記的含義,而宣北軍的魏知策、張國棟等諸將則為其他鎮帥總兵們講解著。
沙盤上,清軍防線的具體位置都做了標記,能很清楚的展示在眾人眼前,簡直就如同親見一般。
壕溝寨牆的走勢與位置清清楚楚,還有清軍各處營壘的火炮位置,也都有標記,這些有的是從千裡鏡中觀察到的炮位,有的則是那些夜不收哨騎憑經驗猜測出來的
打十斤以上炮子的紅夷大炮,畢竟移動不便,只在圍錦諸清軍營寨有見,再有便是東西石門的山口內,也各有幾門。
而在山腰或山頂各清軍營寨,圍著一些墩台設有打五、六斤炮子的中型火炮,還有一些佛郎機炮、虎蹲炮等小炮,布置在前沿的山嶺防線上。
這些火炮與張誠在長嶺山上設置的防線一般,都是與壕溝寨牆相互配合,加上一些漢軍旗鳥銃兵,更有韃賊的弓箭配合。
據觀察,如在乳峰山、石門山、黃土嶺幾處地方,每道防線上,都發現有漢軍旗與朝鮮兵持鳥銃駐防。
而正牌的韃子披甲兵則是持弓握箭,又或是大刀盾牌,他們在鳥銃兵之後布防,作為其後近身肉搏的時候使用,當然,其也不無充為督戰隊之意。
同時,在各處山嶺上,似乎還有一些弩箭、小型投石機、灰瓶炮子等武器,依沙盤看來,清軍是將寨牆當城池來守了,可見其防禦不可謂不嚴密。
張誠介紹完沙盤上各處清軍防守情形後,更建議各軍在攻山時,陣型最好能展開排布,盡量讓士兵們稀疏一些。
如此,既可使韃賊火炮不易擊中自己,更可防止跳彈造成嚴重殺傷唯一的問題就是,在衝進寨牆之前,又要將隊伍集中起來,以防韃賊結陣從寨牆內殺出。
這個陣型轉換的問題,說難也難,但卻也不是做不到,關鍵還是看各軍平時操練如何!
就比如依《練兵實紀》操練的話,一般各軍結陣之時,都以喇叭哱噦、銅鑼、金鼓、旗令等指揮各隊各甲往來變陣,時聚時散。
若平時操練得法,各營中的將士皆依本隊本甲,隨喇叭號令、金鼓旗令變換陣型,時疏時密,時分時合,並非難事。
當然,擺開和收緊速度的快與慢,那可就跟各軍的精銳程度有很大關系,這完全要靠平日的操練來保證。
對於張誠的這一個建議,楊國柱、吳三桂等諸將自然沒有異議,而陳九皋的京營只是負責在後面打炮,不涉及變陣之事,自是更沒有意見了。
再有,關於填壕與炮隊,張誠也建議可提前在土袋和籮筐內裝上土,並盡力多備壕橋,到時大量的民夫車隊,也不必衝在頭裡,而是隱於軍陣之後,突然衝上就填壕、架橋。
還有那些攻堅的器械,更是不宜集於前軍,其打製不易先不言,可這些都是近戰的利器,難以及遠,只有在最後衝鋒等牆的時候才有用。
特別車營的佛郎機等火炮,你總不能一邊走動一邊開炮,還能打中目標敵人吧?
如果還能打中,那可真是炮神附體,自行火炮降世,所以,這些也要掩在前陣之後,不可暴露於前,等攻到韃賊寨牆前再出動轟射就是了。
對於張誠所提之諸般建議,各將聽後都有所感悟,尤其是各軍中車營、炮營的將官們更是大松了口氣,想起己方若是布於前沿,在韃子的炮火下行進,各人也有些發怵。
張總兵的提議,再好不過再好不過
經過幾番商議,最後定下由各部車營中的輕式戰車行在大軍前列,以加厚的遮牌擋板充作盾車,盡可能的掩護將士們衝鋒。
當然,即使如此也可能會出現很大的傷亡,但沒有辦法,目前的大明,還沒有能夠抵擋住火炮轟擊的戰車,即便是有,那也一定相當沉重,就是在平路也會難以推行,何況是攻山登高作戰。
在這一點上,宣府鎮總兵楊國柱、山西總兵李輔明,以及寧遠總兵吳三桂、薊鎮總兵唐通都有考慮到,就連負責佯攻黃土嶺、松山嶺的曹變蛟和王廷臣二人也是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
打仗嘛,肯定是會有傷亡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不過,接下來張誠所提的建議,卻是神機營前營總兵陳九皋也有些猶豫了。
他的建議,就是讓神機營的將士把火炮盡可能向前推近一些,尤其是東、西石門這兩處關鍵地方,盡可能轟擊那些建在山腰、山口處的火路墩和敵台,壓製住韃賊的炮火。
大明朝這十余年來,在遼東斥巨資修造了大量的墩台,典型的三裡一墩,五裡一台,特別是那些敵台,多為包了磚的二層空心敵台。
-般高約三、五丈,周圍闊十二丈、或十七、八丈不等,其中層空豁,四面開有箭窗,上層建有樓櫓,環以垛口,多是用大條石砌成,非常堅固。
松山堡本就是關外八大堡之一,其周邊山嶺中也修築有許多這種墩台,平日裡都設百總、台頭不等,在該處守護,瞪望和傳遞敵情。
不過,清軍圍困錦州日久,松山堡周邊附近各處的火路墩與敵台,早被其攻佔了去,據為清軍的一道道防線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