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貞娘看見崔氏各人,竟然呆滯地停立,雙目無神,臉無表情,隻當不認識他們。
「夫君,他們是……」她茫然地望向王小龍。
王小龍:「貞娘,他們是妳娘家人。這是汝父崔大正……」
那個老頭崔大正,當場老淚橫流,隻當貞娘看不開上吊後傷了心智。
聰明的貞娘,裝得真像。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崔貞娘原身,若是說多了,很多與家人才知道的細節不清楚了解,一下子便露出馬腳,後果可大可小。
只有繼續裝失心瘋才最穩妥。
「唉!老丈人,您老也別傷心了。我會好好對待貞娘如妻子般,必不叫她吃虧的。」王小龍吃乾抹淨,自然好言相勸,好好把崔家人打發。
「上官,使不得啊!折殺老夫了!」聽聞得新任王總兵要把自家瘋病女兒待如妻子,還喊他老丈人,差點感動得崔老頭又要跪下。
他兩名兒子也趕緊要跪下謝恩。
這些年他們崔家背靠王家,得了無數好處,收受出入城的商人好處,克扣軍餉喝兵血這些破事幹了不少。
若非有王家做後台,早便給人告發,吃不了兜著走。
這次女婿出事,消息混亂,聽說女兒未及逃走,上吊自殺被救得了失心瘋。崔家當時一片愁雲慘淡。
自家女兒被籍沒入教坊司已經是慘了,家族蒙羞。
本來死了也好,可以全貞節。但上意難猜,萬一被責抗旨罪卻會連累本家。
所以一家人提心吊膽了好多天。
現在聽到新任總兵也名叫王樸的說肯收容自家女兒,不會販賣或送人,雖然肯定官面上是降為那種低賤婢妾,但在家裡關起門,只要得寵,外人誰來管你。
大家都放下心頭大石。
「貞娘,妳的陪嫁丫鬟晴雨呢?」崔大郎耐著性子問道。
崔家眾人也感覺有點奇怪。
崔貞娘有一個陪嫁的通房丫鬟,叫做晴雨。但今天扶持自家妹子出來的婢女中,卻沒有晴雨。
王小龍心忖:“壞了!這名丫鬟晴雨與原來的貞娘日夕相對,肯定知道自家小姐不對勁。”
他當即望向貞娘。
那知她聞言仍是一片茫然。
「老爺,這事玉兒知道。」玉兒出言道:「晴雨姐姐自從小姐主母出事後,可能受刺激過度,也是胡言亂語,當時被錦衣衛大爺們綁起來了。現在仍未好轉,還關在房間裡呢。」稍頓她又說:「其實當時被綁被關起來的姨娘們不少,有十多個呢!」
「唉!」崔大郎搖頭歎息:「家門不幸。」
崔家三父子當然不可能光探親不辦事。
所以大家還討論了一下大同鎮城內城外各處要加強布防的事務。
好言送走崔家眾人之後。
「我要見見這個晴雨。」王小龍對玉兒說道。
這個婢女晴雨肯定知道了一點東西,必須去了解一下。
雖然他不怕朝廷知道了掉包事件後,會對他怎麽樣。反正這事也不是他乾的。
理論上來說,他也是受害者啊!
皇帝老兒賞賜下來的女人,竟然被人掉包了。他也“不知情”啊!
但若有人告發或貞娘被抓去,扺受不住刑訊,招認了他與蟲二公子合謀,這便是大麻煩了。
自己或能僅以身免,但幾大家子的美女們怎麽辦?!
所以,必須先了解一下,早作提防!
當王小龍進入房間,看到床上同樣被大字形綁起來的女子時,震驚了一下。
太瘦了。
這是瘦成了皮包骨了?!
活像後世那種厭食症少女。
好好一個花季少女,據說今年才十八、九歲,怎麽會被摧殘成這樣?!
他帶著疑惑眼光望向身邊玉兒。
「老爺,晴雨姐老是懷疑有人想下毒,什麽都不肯吃,甚至連水都不願喝。」玉兒委屈地說道:「奴每次偷偷一個人來喂她,她都要奴先嘗先喝才肯……」
「得了。」王小龍:「我知道了。」
迫害妄想症。
麻煩了。
這女的BMI值肯定遠低於正常的18.5了。
但她的眼睛似乎仍很明亮。
「晴雨姐,這位是我們老爺,新上任的大同總兵。貞娘夫人已經從了老爺了,以後仍是主母,妳也不用太擔心了。」
晴雨聽到她的話,眼神一亮,望向王小龍,被綁布巾的口中依依呀呀地掙扎著想說話。
「我解開妳。妳可別想不開自殘。」他見她猛點頭,便一手扯掉封口的布巾。
她深吸了幾口氣後,才望向王小龍。
「老爺,我有重要的事要稟報。」
王小龍:「玉兒,妳先出去守住。」
待玉兒出去並關上門後,晴雨方焦急地說道:「老爺,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王小龍:「不就是受了點刺激,病了而已。」
「不!她……她根本不是小姐!」晴雨流淚說道:「我家小姐夜裡被人擄走了!」
「妳憑什麽說她不是妳家小姐?方才妳家老太爺也來過了。他們也沒有發現有不對呀?」王小龍假裝不明, 試探道:「若是兩個不同的人,樣貌怎麽會沒有不同之處?」
「老爺,她的樣貌是與我家小姐極酷似了。不細看是分不出來。」晴雨:「但小姐胸口有顆痣。這個女人……她沒有!」
果然,樣貌酷似而已。某些身體上的特征,卻是做不了假的。
「會不會是妳記錯了?」
「不會的。我自小與小姐生活在一起,不可能記錯。」晴雨一激動,忽然感覺頭昏,頭一歪竟然昏倒了。
王小龍連忙伸手抓住她手掌,渡入真氣施救。
良久,晴雨才悠悠醒來,氣息回復正常。
好半晌,她張開企盼哀求的眼眸,目光中盡是急切。
「玉兒,進來。」
「呀!」進門的玉兒都嚇了一跳。
「沒事。她被綁多日,又少食缺水,身體虛弱缺血氣了。妳親身去廚房弄碗清淡粥水回來,喂她吃點東西便會好了。」王小龍知道這是血糖過低現象。
玉兒連忙跑去弄粥了。
王小龍望著床上蒼白但仍顯得清麗的小美女。
這個時候,只要他放手不管,晴雨早晚虛弱至休克死亡。
那便死無對證了。
心狠手辣一點的主人,當場打殺或賣掉晴雨也是不稀奇。但王小龍卻做不出殺人滅口的事。
「這種忠仆,殺了也可惜。」他心想。
他乾脆伸手把晴雨四肢的繩索一一弄斷。
晴雨雖然醒來,但仍顯得無精打釆。
「除了妳,便沒有人發現不妥嗎?」